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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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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爸先过去,今天没票了,买的明早的机票。”
“妈。”许诚煜心揪成一团,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昨天还跟他们视频,看着挺精神。辛炜他们家昨天也去看过爸爸。这么怎么突然。刚刚你奶奶来的电话。”
辛炜是许妈妈的亲哥哥。
许诚煜是7岁跟着爸妈去的海岩之前一直在上海生活,虽然没有和外公外婆住在在一起,但也基本每天都去外婆家里的。许诚煜真正的爷爷奶奶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也跟着辛炜的儿子一起叫爷爷奶奶。许诚煜这辈子没正经叫过一声外公外婆,小时候也从不觉得爷爷奶奶对自己与对辛炜的儿子有什么差别,吃的玩的,只要是从老人家手里拿到的都是一样的。
许诚煜的外公年轻时上的哈尔滨的军校,退役后选择到上海的一个军工厂。许诚煜就在厂子里上的幼儿园和小学。幼儿园的时候都是外公去接回来,等许妈妈下班后再从外婆家带回自己家里去。等上了小学,就是许诚煜自己从学校回外婆家。家里都是外公做饭,外公总是会偷偷给许诚煜蒸上一碗汽水肉。许诚煜爱吃极了,肉汤和鸡蛋混合蒸出来的味道这辈子也忘不了。外公做饭的时候,有时候会在厨房里唱歌,唱着,我的小芋头,正在打电话呀,喂喂喂,你在哪里呀~喂喂喂,我在家里呀~
那给会给自己一边唱歌一边蒸汽水肉的人,没了。许诚煜有点恍惚。
等回过神来,许诚煜说:“妈,别太伤心。”
“你回来吗?”许妈妈问。
“回。”许诚煜回道。
“那等着你。”
许诚煜订了第二天早上从洛杉矶飞上海的第一班航班,然后给Adam先生打电话退出《The Artist》。
“请你节哀。”Adam表示对许诚煜的退出感到很遗憾。
到浦东机场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多了,然后做地铁穿过整个上海回到青浦的外婆家。
一进门,正对着就是爷爷的灵台,一个奠字下面放着遗像,是好几年前的照片,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有被病痛折磨成枯瘦的样子。照片上的人跟许诚煜有一样的眉眼。
许诚煜给爷爷磕头,然后上香,向卧室里看去,原来老人家躺着的病床已经空空的了。
外婆说:“以后看不到爷爷了。”
许妈妈在门外烧纸,辛炜和许爸爸分头去接从各地赶过来的长辈。
家里还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前来祭拜的客人,多是军工厂里的同事。许诚煜的外婆不停地跟人说着保姆的不是,照顾老人不尽兴,吃得多,做得少。
许妈妈不愿意听这些:“妈,人走都走了。”
晚上,接人的都回来了,许诚煜外婆的两个弟弟家都有人过来,外公的妹妹和弟弟也过来了。家里住不下,得去外面订宾馆。
事情基本上已经都安排好了,许诚煜偷偷问许妈妈:“爷爷在哪?”
“送去殡仪馆了,不能放家里的。”许妈妈说。
灵台的香不能断,一袋子纸钱也得在晚上十二点前烧完。辛炜昨晚上守了一夜,今天熬不住歪在沙发上睡了。许妈妈一点困意也无,一直坐在门口烧纸。
许诚煜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和妈妈一起烧纸钱。
“你奶奶都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走的。昨天早上,她还出门了。我猜是中午保姆去喂饭的时候才发现人没了。”许妈妈说。
四月份上海夜里还很冷,烧纸的盆子里火苗闪烁,居然让人觉得暖和。
“老爷子可怜啊,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幸好我过来照顾了一段时间,不然得后悔死。说一句不该说的,走了也好,走了是解脱啊。”一家子人里面给老爷子擦过身子处理过屎尿的也就只有许妈妈了。
许妈妈心疼儿子,让许诚煜去房间里睡会。
第二天早上5点不到,许妈妈准备早饭,辛炜开车去宾馆接人。5点多辛炜的儿子跟儿媳妇过来了。不一会儿,殡仪馆的人过来,灵台收走。遗像由大孙子抱着,十几号人上了专门的车去送老爷子最后一程。许诚煜的外婆走不了路,没有一起去。
出发的时候天刚刚开始亮起来,但是雾非常大,快看不清路了,车子只能慢慢的走。一路不少红灯,走走停停的,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殡仪馆。
送别厅里许诚煜看到了躺在花丛里的外公。爷爷什么时候那么瘦小了,这短短的一张床怎么躺的下?许妈妈哭得快站不住了。
送别结束,工作人员要把人推走,说只让一个人跟着。辛炜跟了过去。许妈妈不想走,许诚煜去抱妈妈,被许妈妈一把推开。许诚煜自己也哭了。
人送去火化了,许诚煜看到了火化证,上面记录着外公的出生年月,外公85岁了。85年啊,走过多少艰难,把一双儿女养大。遗像一直由表哥抱着,许诚煜好想也抱一抱。过年时见的最后一面结果是永别了,不是不知道跟老人见面都是见一次少一次,只是不愿意去想。许诚煜想抱一抱遗像,就像是抱到了爷爷。
骨灰被装到了盒子里,由辛炜捧着,一群人再坐车去墓园。买一个红山寺的合墓,骨灰盒被放进了右边的格子里。
安葬完毕,众人烧了纸,烧了衣服。许妈妈说:“爸爸,要吃饱要穿暖。”
许诚煜一家一直在外婆这里住到过完了头七。许爸爸还得回学校上课,许诚煜也跟着父母回了海岩。
到家后,许妈妈去买了一个蛋糕回家。
“儿子,生日快乐。”
是的,许诚煜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第二十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