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8、第7章

　　进秋的夜晚，踏着整齐的步子巡逻的士兵，和偶尔匆匆走过的宫女，威严的皇宫慢慢地进入了睡眠。
　　轻缓的水声悠悠，仿佛是一位正在独自静静梳头的少女低低吟唱，深蓝色夜幕下的“浴华池”，温泉的水光映着从上方窗户透下的月光，将微微起伏的银蓝色晕在周边的墙上，静谧的迎来它一天中最安静最悠闲的时刻。
　　光滑的大理石地上敲敲的显出一个小点，小点外圈伴随着淡淡的金光，慢慢小点扩大，一团阴影渐渐成行，分出了四个触角，阴影的深度逐渐加大，一只秀气的小脚从黑雾中轻轻的透了出来，闪着些许金点的大拇指点到了地上。
　　阴影完全消失了。祖莹看看周身，似乎还有刚刚法术留下的金点。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像别人一样瞬间移动不留痕迹呢，她懊恼的弹弹衣袍，细小的光点跳跃的融入进了洒下的月光当中。
　　踮起脚尖，祖莹挥起左手，在空中划下一串符号，符号随着她的手指留下的金色的痕迹，然后骤的扩散开去。眼珠子转转，右手食指拈了下拇指，周围淡淡的显映出两圈几不可见的光圈。
　　一圈是本来就加设在“浴华池”的保护结界，还有一圈嘛，当然就是自己刚刚设的啦，这样如果有人来自己就会发现了。祖莹满意的点点头，“浴华池”是公主们专门洗浴的地方，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人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发挥自己最近所学，还是加个结界比较好。
　　祖莹走到水池的最东边，深吸了一口气，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到这里来了，流火术，她就不相信她不会成功。
　　现在的她已经从最开始点烛火的程度晋升到火球了，祖淳和苏博文送来的书籍里都有提到，这并不是非常高深的法术，就像比它难的风滚术她早早的就练好了，并且每天都能提升攻击力，但是这个流火术却一直攻破不过。
　　双掌张开，十指撑开，指尖提起，祖莹双眼顿紧，呼一下子五个指头都窜起了火苗，收缩手掌，两个手掌的分别五簇火苗聚成两团火，蓄力，拳头骤然张开，熊熊燃烧的大火赫然奔腾在掌下，于祖莹穿的雪白睡袍相比，更显得凶猛张狂。
　　手臂上提，将双手举到胸前，迅速地向前推击出似乎已经急不可待的火球，翻滚的火球摄入水中，整个波光粼粼的水面唰的红光闪映，火球又燃烧了好一会儿，才被流动的清水完全的吞噬。
　　平静下来的水面，似乎无限宽容的又投回了月光的怀抱，而水池东边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躯却在这月光下瑟瑟发抖。
　　又是这样！虽然这次已经比前几次好多了，但是又是这样！跪坐在地上的祖莹攥紧拳头，已经第四次了，她成功的击出火球，同时全身酸疼发软的倒在地上，随后伴来的，是久久不能散去的瑟冷。她曾经试探过的问过祖淳，他所说的使出流火术后的症状没有一项是她符合的，初学者甚至应该身体发热，而她呢？在第一次试验时，她就一下子昏厥在地，后来苏醒过来却是浑身似乎要结冰了一样的寒冷，幸好身下就是“浴华池”的温泉，让她暖了身子，得以在天明之前回到屋子。
　　怎么回事，回复过来的祖莹陷入了沉思，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似乎，她的内心深处，非常排斥着流火术，摸了摸仍然发烫的手掌心，只有祖莹自己知道，这火热的皮肤下面流淌着冰冻的血液，那一瞬间从体内爆发出的寒冷，终于让她在试验了斯辞职后证实了这个问题。
　　难道自己在失忆以前，出过什么事情？想不出其他原因了啊。
　　祖莹滑下壁缘，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里。偶然挑选的“浴华池”，能够快速的让她暖起来，省得她在费力去自我休整。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祖莹身子猛地一顿，眼神一闪，难道说~~~不会吧~~~从水面下抬出右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圈，等食指时间出现了小光点，慢慢地将它移到胸口。——一阵恶寒！从心底骤然涌起！跟刚才使用流火术后一模一样！
　　震惊的靠在水池壁上，祖莹好一会儿才找回了正常的呼吸。暖心术，她刚刚使用的只是非常简单的暖心术啊！因为太简单了，她只记下了方法并没有实践过，但是它和流火术共同的特点就是由内心对光的渴望，这种倾向于火术的法术是比风滚术或者卷水术要求更高的内心的对光的集中力，所以从初始步骤来说，它们是一样的。
　　它们是一样的~~~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祖莹回到了屋里，这说明什么？她~~~不能练光之术？身为光之国公主的她，居然不能练光之术，这怎么可能！可是~~~如今这么基础的光之术，她都练不了，不是她不想练，那种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内心的抵抗~~~祖莹吸了一口气，眨去眼中的泪水。

　　祖莹看到苏博文站在前面，一见到她，苏博文微笑着迎上来。
　　“臣拜见公主。”
　　祖莹回礼：“这几天你下朝的时间和我晋见母后的时间一样呢，总是能遇到。”
　　苏博文低头笑笑：“前几次，的确是巧遇，今天我是专门站在这儿等你的。”
　　“如果是送书的话，”祖莹语气中有掩不住的难过，“就不用了。”
　　“噢？”苏博文仔细观察着祖莹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又听祖莹继续说：“等哪天我把你送来的书还给你吧，谢谢你了，不过~~~似乎用不到了。”
　　“怎么了，”苏博文关心的上前一步，“学得不顺利吗？不要担心，刚开始都是~~~”
　　祖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专注和安慰，却不想把真正原因告诉他。
　　“你不用担心我，我~~~今天就要跟母后说我不参加比赛了。”
　　苏博文停住说话，非常的奇怪的看了祖莹一眼，若有所思，似乎有些紧张：“为什么要放弃比赛呢？我想皇后也是想让你锻炼一下，尽快回复到之前的状态吧，而且之前你不是进展得很顺利吗？”
　　祖莹虽然觉得他那一眼很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说道：“之前你还让我~~~”压低声音,“堤防母后，怎么现在又帮她说起好话来了。”
　　“不是说好话，只是你突然说不参加了，”苏博文解释道，“如果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啊。”
　　祖莹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练得不好，没有什么信心。”刚开始她本来就没信心，后来练得越来越好，她自己也对法术越来越有兴趣，但正当她积极的学习的时候~~~回想起前几次的失败，祖莹无奈的笑笑。
　　苏博文似乎有些惊讶，他这回是认真地看了看祖莹，说道：“你……”
　　“什么？”祖莹没有听到下文，问道。
　　“没什么，”苏博文随即摇摇头，“那也好，不参加就算了，毕竟你才刚康复，书暂时就放你那儿吧，不用急着还。”
　　“好，那我走了。”
　　“公主慢走。”苏博文微低身子，拜道，过了一会儿，起身，望着祖莹走远的身影，渐渐皱起了眉头，小莹……似乎很看重这个比赛，从她的话语里，他能听出，虽然她现在的法术不高，但是似乎很想进步，很想赢，其实早在她向自己借书时，他就有想过，不过那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想……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小莹她，原来并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啊，而正因为她的这种云淡风轻的性格，导致她在皇上和皇后心里并不讨喜，以前连发书都是要逼着她学，更别说什么比赛了，而刚才，苏博文敢肯定，小莹的语气中绝对有着浓浓的失望。

　　“好端端的，怎么不想参加了呢？”皇后问。
　　“儿臣练得不好，恐怕到时候要丢父皇母后的脸。”
　　“哈，”皇后笑了，走下台阶，“谁敢笑本宫的女儿？”
　　祖莹低头不语，她不是怕被笑，只是……她不想以这么弱的姿态站在比赛场上。
　　“说说，你在哪里遇到困难了？”皇后拉起了祖莹的双手。
　　想了想，祖莹答：“暖心术。”
　　“暖心术？”皇后惊讶，这可是最基础的啊，眼中欣喜的光芒一闪，迅速掩去，“不碍事的，比赛都是点到即止，基本不需要自我回复。”
　　祖莹皱眉，还想说，却被皇后打断：“小莹，你父皇和我都希望你能参加，因为你前阵子的生病，已经有很多不利的言语流传了，其实比赛是假，让你出来跟宫女妃嫔们熟络熟络才是真，你明白本宫的苦心么？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
　　皇后语重心长，祖莹低下头看着那只正轻轻抚拍着自己手背的指套。
　　“那好吧，儿臣听母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