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4、第3章

　　祖莹的头脑有些混乱，她只是没有了记忆，但是智利还正常。那天她的确很感谢苏博文救了她，也隐隐的知道也许自己跟他以前真的有过什么，不然为什么他会从新房里出来救自己呢？但是……他毕竟已经成亲了，他是当朝宰相的大公子，同时还是秘书监，他的妻子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姑且不论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这到底也是集权势为一体的婚姻啊，怎么能说休就休呢。
　　“母后今天就是想问问你，你知道这个事儿吗？”
　　“我…我不知道，苏博文……已经好几天没来了……”那张略显白皙的脸庞，好像自从跟祖淳打了照面后，就没有再出现了。
　　“哦，这样啊，”皇后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博文来看你，你要好好跟他说。”
　　“嗯。”说，说什么？总感觉面对博文，她什么都说不出啊。
　　“来，让母后给你把把脉。”
　　祖莹看着那长长的指甲伸过来，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母后，你也会看脉？”
　　“傻孩子，母后虽然医术不精，但是光之术还是有的，让母后看看你病好的怎么样了。”
　　祖莹盯着那只漂亮的手搭上自己的脉搏，心里突然感到恐惧，那尖尖的指甲套，只要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她仿佛能看见自己皮肤底下滚滚流动的鲜血……
　　皇后面带笑容搭了一会儿脉，然后收回手：“果然恢复得不错，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母后走了。”
　　“母后慢走。”
　　华袍起身，对着祖莹点了点头，然后盈盈的走出屋去，奇怪，她体内的光之术怎么那么微弱？皇后看了看背后关上的房门，袖中的指尖一捏，眼中出现了围绕在屋子四周的几层若有似无的光圈。
　　“一，二，三……五，六……六个结界，难怪苏博文进不来……”皇后心里暗数着，虽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法术，但是文官，武官，法师，这中间的界限也算是明显的，苏博文是文官，法术自然不能跟宫里的法师比了，一两个结界他还能破进来，六个就困难了。不过……只是一个公主生病了，用得着做六个结界保护吗？
　　“为公主一共设了几个结界？”皇后问道门边守卫。
　　“回皇后，三个。”
　　三个？！皇后不动声色，是谁又多给她设了三个？是谁，居然能在宫廷法师的基础上再设三个？指甲轻点了三下，光圈淡去，再淡去，剩下了三个。
　　举步离开一段距离后，头微微一侧，身旁的侍女凑过来。
　　“给我暗中看好公主。”

　　皇后想得没有错，自从苏博文新婚之夜抱起昏倒的祖莹后，宰相一家急得上窜下跳，虽然工部尚书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也是极大地不满，苏博文被禁足了。
　　“你疯了！你这个不孝子！”第二天清晨苏博文回来后，就被宰相一顿痛骂，“你知道你抱的是谁么？你知道你娶得是谁么！你知道朝廷上下现在是怎么看爹的，怎么看你的吗！”苏宰相连连叹气：“当初我问过你，是不是当真要娶那家小姐，你怎么说的？你怎么说的？纵使你跟莹公主过去有多好，现在你已经成亲了，你知道吗，啊！”
　　苏博文静静的站在一旁，垂首道：“知道了，爹。”
　　“知道了？”摇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听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同房？居然还跟你母亲说想要悔婚？你有胆量就直接跟我说！那么大的酒席，人家姑娘清白之身大红轿子抬进来，别说她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就是普通人家的，也经不起你这么糟蹋啊！你给我好好想清楚吧！”
　　门轰隆的关上，苏博文慢慢放下规矩横着的双袖，是他错了，的确是的，她与他一同长大，什么时候，那眼里的娇羞不再为他绽放，他是想娶她的，而且，凭他家的权势，肯定可以娶到她，只是……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啊……是他错了，他不该用这种方法，这种极端的方法来试探她……还让她来参加婚礼，他懂了，他都懂了，她对他，还是有情的，要不然为什么会昏倒？也许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也许是其他的原因，让她不能够像儿时一样坦白出来，不过，他现在都懂了！
　　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苏博文轻轻的点了点脚尖，双手划过胸前，白光一晃，他已经来到了公主的房间外。已经来了好几次了，结界太过厉害，他根本进不去，不知道今天……指尖捏起，开心的差点叫出声来，终于，结界减少了！
　　丫环刚把晚饭撤下去，祖莹就看到苏博文站在身后。
　　“呀，”祖莹吓了一跳，看了看，“博文，你是偷着进来的？”
　　“嗯，”苏博文走上前，“你的气色好多了。”
　　……博文似乎在家里闹着要休妻了……
　　祖莹想到皇后说的话，心中有些烦躁，她还没想好如果这是真的，该怎么跟博文说，通过这几日听的看的，她知道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不光有损于皇家的名声，也会让宰相和工部尚书颜面无存。
　　“博文……”
　　“要不要出去走走？”苏博文绽开和煦的笑容，说道，悠闲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偷溜进来的。
　　“啊？”祖莹没缓过神，她以为他要说的是……
　　“听说你可以下床走动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博文走到旁边，自然的取下一件外套，抖开，头稍稍歪向窗口，像是在诱惑着说，看外面天气多好啊。
　　祖莹心动了，虽然说她可以下床了，可是下人们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不肯让她到庭院里去，有时她都怀疑到底谁是主子，现在虽然是苏博文这个敏感性的人物提出的，不过，看看窗外，黄昏刚过，刚入秋的风不凉不热正正好，她全身的细胞都在蠢蠢欲动呢。
　　“好啦，”像是看穿了祖莹的动摇，苏博文拿着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绕到前方，帮她扣好扣子，“我们就去一会会儿，好不好？”
　　祖莹看着前方那线条柔和的男性脸庞，淡柔的双眉，温润的眸子，以及其中流淌的温温的关心和笑意，点了点头。
　　博文带她去的地方是宫廷法师学习的后院，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枫树，现在叶子已经开始转红了。
　　“这里是……？”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的祖莹很好奇，这里的房子并不是皇宫传统的黄瓦红墙，而是黄瓦白墙，即使是快入夜了，还是别其他地方还要耀眼些。
　　“这里是宫廷法师上朝下朝后待的地方，因为在光之城中有光法院——专门供法师学习和居住，所以这里除了上朝前下朝后都是空的，没什么人来，”苏博文把祖莹的帽子摘下来，“冷么？”
　　“不冷，”祖莹笑笑，“的确很安静呢。”
　　“我们是光之国，如果你去暗之国，就会是黄瓦黑墙了。”
　　“黑压压的，不好，”祖莹摇摇头，仿佛看到了那是什么样子，皱着眉头，“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嗯……该不会是专程来看这颗枫树的吧？”
　　苏博文眼神一闪，看着祖莹走到枫树下，手摸着粗大的树干，回头对他说着话。
　　“是啊，就是来看看这棵枫树的。”他点头，没有上前，就在离树几米远的地方看着祖莹。
　　“呀，还真的哩，”虽然不明白他有什么意思，不过，吹着晚风，听着树叶沙沙的声响，真的好畅快啊！祖莹把头靠在树干上，这棵树，年龄也不小了吧……
　　哐当——
　　“啊！”祖莹一震，头从树干上抬起来。
　　“怎么了？”苏博文赶忙走过来。
　　“没，没事……”刚刚头有一阵疼，而且脑海中有什么飞速闪过……祖莹试着摸着树干，这会还没等她把头靠上去，又是强烈的一震袭来，情不自禁的闭上眼——
　　好高好高的风筝……画着凤凰的图案……
　　“博文！博文！你快点啊，我拉不住啦！”嘟着小嘴奋力的拉着风筝线，冲着远处一派浅浅笑容的小男孩说，“风太大啦！”
　　睁开眼，一张担心的面容映入眼帘。
　　“怎么了？是不是风太大，不舒服了？”
　　“博文……”祖莹喃喃的叫着。
　　苏博文心头一震，她那一声叫唤，勾起无限酸楚涌上眼眶。
　　“嗯，我在……”柔和的声音有些哽咽，多久了，多久了，没有再听过如此的呼唤了。
　　“你上次说，放风筝……是不是在这里？”祖莹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
　　“嗯嗯……”苏博文点着头，用身体挡住渐渐转冷的夜风。
　　“我…好像记起来了……”祖莹看向眼前俊秀的男子，“很小……你穿着白色的袍子，好滑稽…”
　　“呵，”苏博文也忍不住笑起来，抬起手，将祖莹耳边的一撮碎发拨到耳后，“是的，那时候我刚进宫随着法师学习，我带着你出来放风筝的。”
　　“也是偷溜出来的？”
　　“也是偷溜出来的。”苏博文点头，双眸看着眼前似乎仍然努力回想的娇小容颜，她想起来了，他此时的心情竟然没有预期的那么激动，反而宁静安详的像是回到了母亲的襁褓，这风中，有她的味道，让他如此的眷恋，即使是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他都不会忘掉……他多想，让她一下子就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啊，其他的可以不管，他的，他们俩的，所有的事情，他看着祖莹渐渐开始皱起眉头的小脸，贪心的想，让她再多想一会儿，多想一会儿……
　　“风大了，天凉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终究还是不忍心，苏博文开口，为她戴上了帽子，拉紧了外套。
　　“好吧。”头脑有点昏昏的，好像很多云团挤在里面，粘糊糊，软嗒嗒。
　　苏博文将祖莹送回屋子，看着她喝下一杯热茶，又用光之力为她暖了暖身子，抚了抚脑袋，才放心的走了，他刚走，祖淳就来了。
　　“你怎么来了？”祖莹下意识的想，好在苏博文刚走。
　　看了一眼放在架子上的外套：“你刚刚出去了？”
　　“呃……”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祖淳好像在生气一样，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出去了，走之前她吩咐过不准有人进来打扰的，“嗯……出去了一小会儿……”
　　“你一个人？”祖淳靠近，手敲击着桌子，似乎要问个彻底。
　　祖莹本来见到他挺高兴的心情，在看到祖淳这么尖锐的提问下，自己也不高兴了，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害怕，大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用你管！”
　　这句话可把本来就耐性所剩无几的祖淳激怒了，他一个大跨步走过来，抓住祖莹瘦弱的臂膀：“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可知道你的结界被打开了！”
　　“你监视我！”祖莹也来不及深想其中的含义，她只觉得祖淳抓得她好疼，还有他那“你要给我听话”的态度。
　　“说！你跟谁出去了！”祖淳的声音低沉下来，十足的压迫力。
　　“哼，我跟苏博文出去了，怎么……”“样”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前方的轮廓分明的脸压下来，嘴唇上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