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3、第2章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乍然响起。
　　“娘娘恕罪！”“扑通”膝盖重重的磕到地板上，似乎想用力度证明自己的衷心，“小的绝对不会再失手了！请娘娘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再一次机会？”戴着长长指甲套的精美的手优美的抚摸着袖袍，“让你再弄一个所谓的秘传的毒药吗？”
　　“小的……小的的确是亲眼看着配制的，然后亲手滴到酒中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种差错的……这一滴就能毒死十头公牛，小的那天可是滴了三滴啊，怎么会…怎么会……”
　　“啊……”朱红的唇轻掀，柔美的勾起一个弧度，“那你的意思是她命不该绝，本宫是逆天而行喽？”
　　“小的不敢！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跪着的人汗如雨下，“小的对娘娘的忠心……”
　　“够了，”温柔的女音冷酷起来，“不想听你说这么多废话。”
　　“小的还可以再去配制一剂……”见眼前那华美的衣裳的开始移动，膝盖也蹭着跟着。
　　“你想让本宫被你害死么！现在她被看得那么严，里外都是大法师布的结界，每天三餐御医伺候，亏你还想的出再配一剂！”
　　“那…那小的……”企盼的眼神望着高高在上的女人，千万…千万再给他一个任务吧……
　　“行了行啦，”女人柔化了眉宇间冰冷的线条，绣着金线的指甲套又从袖子中伸出，优雅的俯身搀起了甚至都开始发抖的人，“你呢，这几日就好好的在家歇息，不要进宫了，也不要跟人接触，有事本宫会让人通知你的。”
　　“娘……娘娘，您当真饶恕小的了？”
　　指甲套轻轻的拍了拍另一双颤抖的手背：“那当然了……你回去吧。”
　　“是，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恩典……”
　　笑容在弓着背的人影推出门外时收敛在嘴角，抬起手，金丝线在烛光下毫不客气地昭彰着主人的气焰。
　　“皇后娘娘。”一个丫环从帘后走出。
　　“解决他，利落点。”
　　“是。”

　　祖莹静静的看着御医把完脉。
　　“御医，我何时才能下床走动啊？我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已经十多天了，睁眼闭眼都是床顶，真是要闷出病来了。
　　“呃……公主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可以在婢女的搀扶下到庭院走走了。”老御医起身给祖莹行了礼。
　　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前来探望的祖淳。
　　“九公子。”
　　“御医不必多礼，”祖淳看了看前面的房间，将御医带到一边，“公主她可好些了？”
　　“九公子放心，公主基本已经痊愈，虽然她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不过老夫想，这都慢慢会好的，不用心急。”
　　“嗯……”祖淳想了想，又问，“那不知可否用法术来……”
　　“这也可以，不过老夫不敢保证，照理说公主只是倒下，不该有这么大的失忆症状才是，所以这个……还是让她自然想起为好啊。”
　　“多谢御医。”祖淳点了点头。
　　“九公子，”老御医叫住了想往前走的祖淳，“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祖淳折回来，并直觉的有把御医往旁边带了一些，压低声音。
　　“公主体内光之术的内力十分的虚弱，而且随着公主的好转，她原本应该具有的法力也越来越弱，但是又不像是要完全消失，就像是……就像是……”老御医低头想了想，似乎在找寻贴切的词，“就像是被其他什么力量挤压到一边，残喘着一样……”
　　“其他…什么力量？”祖淳问道。
　　“老夫只是打个比方，形容以下，老夫也实在很疑惑啊。”
　　“好，多谢御医了，”祖淳略拜了下，嘱咐道，“这个事情请御医不要再对除我以外的旁人提起。”
　　“是，是，老夫知道。”
　　祖莹看到祖淳来了，不由自主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怎么了，”祖淳坐到床边，“身体好了这么开心啊。”
　　“嗯，今天与御医说我可以下床去走走了。”祖莹说。
　　“是么，那很好啊，我刚刚碰到他，也说你身体康复的很快。”看着她熟悉的笑颜，祖淳冷峻的容颜上竟然也浮起温柔的宠溺，左手忍不住抬起，但在接触到她纯真的目光时又悄然的放下。
　　“想不想……”
　　一起出去走走……祖莹心里是这么盼望的……
　　“知道你以前的事？”男性的薄唇轻启，祖莹的眼里掩不住失望。
　　“哎……御医说以后我会慢慢想起来的，所以……”瞟了瞟祖淳，说道，“其实我这几天听丫环也说了不少了，比如说宫里的规矩，比如说术师要经过考核才能成为法师，在比如说……我是父皇和母后的第三个，也是最小的女儿，而你……其实不是母后亲生的公子……”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哎，看祖淳这个样子，整天不笑没什么表情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在他面前任性一些坦白一些是可以的，不会被他责怪的。
　　“哦？”祖淳点点头，“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啊……大海那边的暗之国一直跟我们处在非敌非友的状态……”
　　“不是，不是，”祖淳食指轻点了一下祖莹的嘴唇，在看到她红晕渐起后嘴角稍翘，“还知道我的一些什么？”
　　“哦……你啊……”祖莹小心的调整呼吸，不想承认因为他那非常小的碰触，自己的心跳瞬间的狂乱起来，眼神游移着，不敢看向那双坚韧有力的眸子，“就是婢女们说啊，你很会打仗……但是每天都死板着脸很凶的样子……”
　　“哈哈哈哈……”祖淳低低的笑出声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祖莹，故意板起脸，“知道我很凶，你还敢说这些话？”
　　“呀，”祖莹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就轻松的笑说，“你刚刚不是也笑起来了么，才不凶呢。”
　　“真的吗？”祖淳一下子低下头，又像上次一样突然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觉得我不凶？”
　　“……”祖莹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她的小脸，慢慢的涨的通红，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突然的靠近啊，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靠近而渐渐被蒸发干了。
　　“你知不知道……”头又凑近了一些，惹得祖莹身子下意识的往后，而祖淳在两人的鼻尖快要碰上的时候改了方向，凑到她的颈间，不轻不重的鼻子一挺，吸了一口气，“这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不凶……而我，也只是对你一个人不凶而已……”
　　祖莹眼睛瞪大，拼命的想要消化祖淳的话，更想要消化他的那一声呼吸。
　　祖淳推开来，敏感的发觉祖莹似乎有些颤抖，他满意的恶作剧般地笑了，伸手挑起她的一撮发尖：“小莹，你说，在知道我们只是同父异母的时候，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呢？”
　　祖莹有点不知所措，她猛地抽回自己的头发，有些结巴：“没有！才没有呢！”
　　“好…好，”祖淳又坐下来，这次左手抚上了她的头，轻轻地温柔的梳理着她的头发，像是他似乎曾经千百万遍这么做过了，祖莹竟然舒服的想要叹息，“舒服吧……”
　　祖淳看着她如以前一样，微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扇动，润红的嘴唇微微的翘起，小脑袋慢慢的偏倚到他大掌上……这，怎么看都是他的祖莹啊！他仿佛回到了以前，下朝归来，出征归来，她都是这种让他心醉的表情，包括在那个对他们俩都有重大意义的黄昏，她也使这样，如小猫般缱绻在他的怀里，他的掌下，喃着：“好的好的……”为什么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容颜，如今心却不一样了呢！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去接受她失去全部记忆的事实！不，不，看看她，她这个乖顺的样子，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的乖顺的样子，她的心应该还是一样的吧，只不过，需要一点，一点点的动力……
　　祖淳迷蒙的温情的眸子一振，看着仍然沉醉在他抚摸下的祖莹，眼神中有几丝亮光闪过，我也是为你好，小莹，你知道…你知道……我…不，我们等了多久了么……相信我，小莹……
　　本来抚摸的平稳的大掌渐渐的竖立起来，指尖有淡淡的白光泛起……小莹……
　　“怎么了？”祖莹突然睁眼，无辜的单纯的眸子看向祖淳。
　　“啊？”祖淳吓了一跳，猛然收回手，却来不及掩饰他的慌张。
　　“怎么了，祖淳，”祖莹看了看他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过于陶醉了，天真的不好意思起来，“啊，刚刚真是……”她把祖淳的慌张解读成跟自己一样的“害羞”的原因。
　　“没，没什么，”祖淳站起身，努力恢复到平常的状态，“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哦，好。”
　　怎么可能！怎么会！祖淳走出房间，不敢置信的想，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这么敏感！刚才，刚才他甚至都没有运上气，只是稍微弯曲了手指刚刚开始蓄力，她竟然就发现了！别说是现在，她才刚大病初愈，就是以前，她也万不可能有这么敏锐的觉察力啊！而且……刚刚御医都说了她的光之术是愈加的微弱的……而且他自信自己的法术是不可能失手的，况且只是简单的让她回复记忆而已，怎么会……怎么会……
　　祖淳自己想着，没有发现迎面走来的皇后。
　　“九公子，……九公子！”
　　“啊……皇额娘！”这是头一次，祖淳在皇后面前如此的慌张。
　　这小子怎么了？皇后有些纳闷，九公子一向是所有皇子里比较沉稳老练的，今天好像……算了，不管他，反正他近几年都没有要求和接受出征的意思，也没有培养任何的势力，早就被她排除在竞争太子之位的人选外了。
　　“你又来看皇妹了？”
　　“是。”
　　“就数你最有心了，下去吧。”
　　“皇额娘慢走。”
　　皇后到的时候，祖莹已经下床了。
　　“母后！”祖莹看到皇后心下欢喜，但是却仍然有些说不出的害怕，这个人是她的母亲，所以让她想要靠近，但同时，祖莹在她的眼里，却没有看到同样的亲切的感情，这又让她不想靠近，也许，正像丫环说的，即使是她的母亲，却也是个皇后。
　　“你都可以下床了。”皇后笑着走过去，拉着祖莹坐下。
　　“是啊，”祖莹看了看被拉着的手，那长长的坠着珍珠的指甲套，金灿灿的刺着她的眼睛，总觉得下一秒那尖角就会滑过她的皮肤，忍着把手抽出的冲动，说道，“御医说可以到庭院走走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这几日把你父皇和母后担心死了，”皇后顿了顿，屏退了周围的侍女，问道，“你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么？”
　　祖莹想了想，摇摇头。
　　“那日为什么要昏倒也记不起来了么？”
　　祖莹似乎困惑的努力的想，随后摇了摇头，事实上，她还是醒来后才知道自己在苏博文的婚礼上昏倒了。
　　皇后的眉角舒展开，似乎很放心的样子，她轻轻地拍了拍祖莹的手背：“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来……”奇怪了，她问过御医，每个人都说也许是脑部受了撞击所以暂时失忆了，没有人提到其他，比如中毒的症状，虽然事后她马上派人把那酒杯收拾了，但是怎么会没有反映在她的身体上呢，那么强劲的毒药……当下人告知公主醒了的时候，她一度的以为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哪知竟没有人发现！到底是药出了问题，还是……看了看祖莹，她有问题？不可能啊，她的课业，她的法术，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怎么可能把毒药消化掉呢？！……难道是上天做出的指示，这个方法行不通，让她另寻他法……
　　“不过……你在苏博文的婚礼上昏倒，也不是毫无道理的事……”
　　“母后？”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你跟苏博文是青梅竹马啊，当时你父皇赐婚之前还专门问过你意见的不是吗？”见祖莹一脸茫然，又接着说，“就是怕你承受不了……因为我们都以为苏博文提亲的对象会是你……”安慰性的拍拍祖莹的手背，“那时，你还笑着说：‘父皇，我真的没有关系，不用问我，博文能有这门好亲事，我衷心地祝福他。’你都不记得了？”
　　祖莹还是摇摇头，是么？她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她……曾经跟苏博文那么要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祖淳的脸。
　　“你这孩子，说没关系，却还是在婚礼上昏倒了，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依着你带你去了，”皇后压低声音，“不过，你知道么，我得到消息，博文似乎在家里闹着要休妻了……”
　　“啊？”祖莹吃惊，“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呢……趁这事儿还没闹到你父皇耳朵里，我就压下来，先过来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