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31、第30章

　　轻微的喘息声中突兀的夹杂出一个小小的裂响，声音虽小，却敏感的挑起了祖莹的神经，她睁开眼睛，眼角瞥到旁边的窗户上——木制的半掩的窗户的棱角处裂开了一条缝，歪歪斜斜的延伸开去——外面，战澜那幽深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那目光擦过窗棱，于是产生了声响的源头。
　　祖莹的嘴唇仍然与桃花的相触，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看着战澜，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心跳声不可自抑的狂乱起来，她的眼睛先是瞪大，然后黯淡下来，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和绝望。
　　桃花察觉到祖莹的情绪波动，睁开眼睛，缓缓地离开她，自嘲般的掀了下唇角。
　　祖莹看着战澜低下脖子，抬起手慢慢重新拉好帽子，然后就像没有任何异常般的走开了。她这才有些苦涩的转过头，却又有了震惊的发现。
　　桃花本来净白带有粉红色血脉的身躯正在渐渐变透明。
　　“你？！”祖莹伸手想抓住他的胳膊，却抓了个空，她惊呼道。
　　桃花微笑了，他渐变淡色的手抚上祖莹的脸颊：“我是贪玩逗留在凡间的妖精，只要不使用过大的法力就不会被发现。本想每日每夜看着你就好，可是我越来越不满足，尤其是看着你越来越多的看着他人。如今我将自己本体的一瓣留给你，他们发现了我，要召我回去了。”
　　祖莹的心一颤，胸腔中上升出一股热气，她音调有些不稳，问道：“那如果我与你是……那样的…呢？”如果自己接受了他的第一个邀请，与他有了□□接触，还会被发现吗？
　　桃花侧着脸微微的低下头，他的发色已经完全隐去了，点点头：“还是一样的，因为我自主的选择了性别，已经泄露了行踪了。”
　　祖莹呼吸沉重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抱着肯定要回去的心态，开始这次见面的了？
　　桃花望着祖莹变得湿润的眼眶，温柔的说：“不要伤心，也不要觉得愧疚，这是我自己想要的，与其每天看着你却不能够碰触到你，我宁愿这样。”
　　“你……你可以不必给我的！”祖莹喊起来，伸手抓上自己的左肩后颈处，用力的扒着，想要把那片花瓣拔下来，“你把花瓣拿走，我不需要！”
　　桃花近于阳光般透明的手挡在祖莹的手前，阻止她的动作。
　　“你为什么……”祖莹跌落在地板上，眼角滑出泪珠，“我不值得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她感动于桃花对她的心，却痛苦着伤害了一个不相干的妖精，而且无以回报，“你本来可以过着逍遥的日子……”
　　“我要你永远记着我……”桃花的脸庞渐渐的隐入空气中，他的笑脸淡在最后一缕飘散的粉红色发丝下，然后，只剩一室的桃花香。
　　“……”祖莹撑着地板，仰着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就像她只是做了一个香香甜甜的梦，这个桃花精，其实从来没有出现过。
　　院落里，桃树依然在，祖莹站起身，来到镜前，拨开头发，侧过脸，看到在那光滑的脖颈处，有一片小小的桃花瓣。

　　中午，战澜进来送午饭。祖莹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他把餐盘放在桌上，想要走出去。
　　“战澜，”祖莹叫住他，“早晨，你都看见了吧？”
　　战澜袖中的双手紧握了一下，说道：“嗯。”
　　祖莹转过来面对他，说：“他是桃花精，借居在那颗桃树里。”
　　战澜扭头不看她，答道：“我知道。”
　　祖莹走向他，把头发拨开，露出颈子给他看：“我可以出去了。”
　　祖莹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并不知道战澜转移视线到那片花瓣上后，眸光一瞬间的强烈的闪动。
　　战澜看了半晌，低沉的说：“这就你所获得的吗？”
　　祖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战澜的话中话，他以为自己用那一吻，不，也许更多换得了这个本体的花瓣，毕竟这太珍贵，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不是好女人，现在会这么认为也不足为怪。
　　嘴巴张了张，祖莹眼神复杂，她一步来到战澜面前，眼神射到躲在帽檐下的深蓝色的眼眸中，两个人的视线绞缠着，同时变得幽深。
　　最终祖莹垂下了眼，她的心脏也似乎垂落下来，原来心房的位置变得空空的。
　　走到桌边，执起筷子：“战大人，我用餐了。”
　　听到门开了，再关上，祖莹放下筷子，才任由胸腔压抑的疼痛感蔓延上来，他肯定，认为自己是那样的女人吧，没有办法改变了。
　　战澜关上门，心头也窜过一丝疼痛，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气恼，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与桃花精的拥吻，祖淳怀抱着她，……最后是她对自己的那小小的一吻。
　　战澜的人生中，除了童年时期短暂的正常生活，其余全都作为长孙来培养，他从有清晰的记忆起就是远离人群的，不论是在心灵还是普通的距离上，常人都很难接近他。他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而这种精神洁癖也是他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的重要因素，现在祖莹打破了这种洁癖的规律，总是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情绪波动着。
　　他冷静的头脑告诉他，祖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或者用身体交换什么的姑娘，她的天真单纯以及这段日子以来的成长历程，他都看在眼里；但同时，内心躁动的情感拉扯着他，难道她的吻，她的怀抱，就这么轻易的可以送出去么？祖淳，桃花精，还有他这个战氏的长孙，谁都可以么？她的感情还有话，真的还是假的，果真那么轻易吗？
　　他止不住自己的思绪，什么都倒腾了个遍，却独独漏掉了自己内心对祖莹的心绪。

　　祖莹明显的感到自己不同以往了，有了那个桃花瓣，她的进步更加神速了，而且总是在不经意间多出了连自己也想不到的法力，对于这种情况，她有欣喜也有伤心，桃花说对了，她不会忘了他，真的是永远记住了他。
　　这天黄昏，战澜送晚饭来的时候，发现祖莹盘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吃了一惊，不敢确定，但是想到她现在的能力已经不同以往了，便小心的用手指弹出一个淡色的光圈轻轻的罩住她，然后再把光圈收回来，果然，她在用透形术。
　　透形术是高深的障眼法，人的□□保留在一个地方，而灵魂幻化成自己出去活动，透形术练得越好，幻化的人形就越逼真越有触感，而它的难处在于要不停的消耗法力。
　　战澜盯着端坐在床上的人，双袖松开，祖莹的周围淡淡的营上一层光晕，而战澜也盘腿坐在地上，她才刚练成透形术，为了安全，还是帮她护法吧。
　　祖莹回来的时候，看到战澜帮她护法，有些惊讶，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多谢你。”她对收了护法，站起身的战澜说。
　　“不用。”战澜答道，他们两人，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对话了，然后问道：“你出去是做什么？”
　　祖莹想了想，本来并没有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战澜，但是既然他问了，就答道：“我去看看暗之国的选妃事宜。”
　　“你想通过这个出去？”他跟她提过这事，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可执行性。
　　祖莹点点头：“你也知道我想早点出去，而且……也不想靠祖淳，他是九公子，要出头非易事，即使他有了前程，我也不希望再因为我而被毁。这个方法，可以让我风风光光走出去，母后也奈我不何。”
　　战澜的喉结动了动，他看着祖莹，突然觉得有些难受，但并不是因为她提议的这个方法，而是……当初那个走进来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思想单纯的公主变了。
　　暗暗的摇头，摆脱这种思想，她怎么变管他什么事？这种野心的成熟的变化，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这样才更值得做他的对手不是吗。
　　“你怎么保证你一定选得上？”
　　祖莹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只是想了一个办法，自己的姿色只是中等，琴棋书画等文采也是平平，实在没什么把握。
　　战澜了然，他开口说：“如果你真的想……”
　　两人相视，目光复杂。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