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之缥缈醉》云的梦轩

27、报复

　　。报复
　　烈如歌是在那阎罗殿玄空的祭台上发现那白衣血染之人。。
　　手指粗细的铁链透过雪衣刺进锁骨，献血顺流而下，已然无法分辨是衣是肉。。
　　此时的银雪因失血过度，而陷入幻境之中。
　　心，回归过去，早已忘记疼痛是何滋味。。
　　越过高墙，眼前血河如此熟悉。。。
　　恐无论经过多久，银雪都无法忘记，那日瑶歌被误解是鬼族妖姬，以血解开界河封印。
　　她若一只洁白的蝶落入诛仙台之中。。
　　也是自那一刻起银雪墮仙疯癫，誓于仙界为敌，与飘渺为敌。。
　　为了寻她，他在忘川河畔守了十年。。
　　无论是仙，是人，是鬼，还是魂飞魄散，总要有个踪迹，他亦愿随她一同去了。。。
　　奈何桥又岂会让她一人孤零零的过。。
　　人都说，飘渺银雪疯了。。为了个女人。。像个疯子般的守在忘川，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他的歌儿。。。
　　再寻到她的踪迹，便是十年以后了。。
　　原来，她一直就在离他一界河之遥的阎罗殿中，被摩诃藏的深，被他找的好苦。。
　　银雪瞪着一双血目望着摩诃，血染的剑不住的刺向他的身体。。
　　此时的他，竟比鬼君摩诃还要可怕三分。。
　　“把歌儿交出来。。”
　　摩诃玄衣上不住的鲜血滴落，艰难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望着眼前杀红了眼的人，眼神中亦是不惧生死。
　　“她本是鬼界妖姬后裔。鬼界才是她的家。
　　你们飘渺带走了她，又逼她跳下墮仙台。今日又有何脸来讨人？”
　　银雪眉间颤抖，声音略有伤感，
　　“你将她束缚在阎罗殿是何用意？此时歌儿无肉身支撑，只是一缕幽魂，若不转世投胎。总有一日会魂飞魄散。”说话之间，双眸因焦急更为绯红。
　　“这就不需你们飘渺操心了，歌儿本就是鬼族之人，无非就在鬼界渡过余生，还能堕落到哪里。”摩诃已然身受重伤，言语间却无任何商量之余地。
　　“如此说，你就是不肯放人了？”银雪手内的长剑再次刺透摩诃玄裳滴血的身体。
　　摩诃苍然一笑，眉目间一片了然。。。
　　能与她死在一处，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再抬手，掌间浑厚的内力乍现，银雪眼中杀气重到极致。
　　莫说杀便鬼界，就算是令六界覆灭，他也定会将瑶歌救出来。。
　　。
　　忘川河畔，
　　她，着一袭红裳。
　　坐在巨石之上，目光淡然。。
　　周身虚弱几乎透明。
　　“为何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在她身旁坐了许久，银雪轻轻开口。。
　　瑶歌望着他，眸子里无比安静。
　　“那日，你说看到红色便觉温暖，那是娘亲的颜色，是烈焰的颜色。”
　　银雪周身颤抖，泪水已然迷糊眼眶。。
　　他亲眼看着她提着裙摆踏过奈何桥，饮下亡魂水。
　　她就站在那里冲他微微一笑，前世恩怨情仇，便，一笔勾销了。
　　银雪难抑心内痛苦，忽而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喉间腥甜，一大口鲜血自苍白的唇间喷出，单手掌剑支撑这自己的身体，当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他还是难抑的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倒在忘川血河畔，再无知觉。
　　朦朦胧胧中，银雪只觉头脑中一片清透，意识逐渐清晰，便感觉出有人为他擦拭着额头，动作轻柔。
　　与摩诃一战消耗了许多内力，又被锁在阎罗殿这几日，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早就没命了。。
　　挣扎睁开双目，那俊俏的小脸映入眼帘，
　　“歌儿。。”见到她，银雪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的目光却与往日不同。。
　　与这几年做他小徒弟不同。
　　与她未失记忆前也甚为不同。。
　　她目光冷冽，淡淡开口，她唤他，
　　“银雪。。”
　　“歌儿？发生何事了？”银雪心内升起一种不妙之预感。
　　那人目光依旧冷冽，站起身，用他不曾熟悉的目光望着他，冷冷说到，
　　“你走吧。。
　　回去告诉玄清，我娘不会白白丧命，旧账我会找他讨。”
　　“烈如歌！”银雪胸口一阵闷痛，虽难以置信，他也还是明白，短短几日，她竟找回了瑶歌那一世的记忆。
　　“还是叫我瑶歌吧。。”
　　烈如歌并未回身，淡淡一语飘来，人却越走愈远，就好似那日，他站在奈何桥畔望着她一般，再见却遥遥无期。。
　　“五日后，我会攻上飘渺，要玄清应战！”
　　话音落，已不见身影。
　　银雪踉跄起身，体内一阵血气翻涌，不得不强行闭目调息片刻方才好转。
　　冥冥中，他如何不知会有她记起的一日，可没料到，这一日虽过了几百年，到眼前已然令人手足无措。
　　。
　　飘渺峰，听云轩内。
　　商羽已在那白衣仙人面前晃了这半日了。。
　　“你倒是说话啊。。我知道出事匆忙赶来，为你排忧，你却在那呆坐着一言不发，就这么晾着我。。”
　　商羽见他眉头深锁，不得不没话找话，
　　“哎，果然你那小徒弟不在，你就是顽固不化的。”
　　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这恒古不变的道道，在商羽仙君那里，显然是没什么用处的。
　　不过那人，却果然冷眸冽了他一眼，看来激将法还是管用的。
　　“要不你去与玄清师叔商量商量对策？或者干脆去给人家小歌儿赔个不是算了。当爹的就没有犯错的时候？这也没啥可丢人的。”
　　银雪知他好意，所以他在此刮躁，也无甚反感，反倒是此时他还很是希望有人在身旁烦他一烦，省得烈如歌那张脸就在眼前晃，嬉笑怒嗔，令他无一时心安。
　　说来，商羽还真是为他做过不少事情。两百年前，若不是商羽从中调剂，恐怕背上欺师灭祖的骂名，面对瑶歌坠墮仙台，银雪也会找玄清讨要一个说法。
　　若不是商羽在暗河宫找到银雪，
　　告知他，瑶歌其实是玄清的女儿，恐怕这时银雪还是被蒙在鼓里。
　　“墮仙台是那么好跳的？歌儿那丫头也是胆大，她闭眼一跳，以正清白，就不想想后果？”
　　“横竖不过一死！总好过背上飘渺叛徒的骂名。。”
　　“就说你们冲动吧，一个跳墮仙台为证清白，一个叫嚷着要血溅飘渺，为她报仇。就不能好好想想。为何偏偏怀疑歌儿，其实她是鬼姬瑶素与玄清师叔的女儿。。”
　　“听我师父说，此番为救瑶歌再入轮回，不受墮仙轮回，飘荡百年之苦，师叔消耗了大半修为。此时已去飘渺之巅闭关了。。”
　　一时间银雪满腔的仇恨，竟也无处宣泄了。。
　　他恨飘渺，恨他师父。。
　　可若不是玄清，瑶歌便要受那墮仙塔底游荡百年之苦。。
　　他的半生修为只为渡她早日轮回。
　　所以还能恨的起么？
　　所以当他无助绝望之时，他便又带着慕如歌登上飘渺。。
　　见到闭关出来的玄清，银雪心头一颤。。。
　　银须银发。。玄清在短短数年间极速衰老。。。
　　是消耗过度？还是心中再无希冀？
　　银雪也说不清楚。。
　　“师父。。徒儿求您。。求您救活她。。”
　　一时牵绊，二世不得善终。。
　　银雪怕了。。
　　于是再见到烈如歌之时，他便只想佑她一生平安。。。
　　。
　　“又想起旧事了？”商羽将他的思绪拉回。。
　　“都过去了。。。你这个人哪，总是愿意为自己徒增烦恼。”
　　“现在恐怕不是我想与不想的问题了。。”银雪自嘲开口。
　　“歌儿当真就要与我们刀剑相向了？”说了这半日，商羽还是觉得像一场梦一样。
　　“她忆起了瑶歌那一世的事情。。忆起了她娘亲的死。。”
　　“这都是什么事儿吗？要么就跟傻姑娘一样，啥都不晓得，要么就成复仇女侠了，这也太极端了。你是说，歌儿就只记得瑶歌那一世的事情，后面两世的记忆，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恢复？”
　　银雪默然点首。
　　“哎。。。那就难办了。。
　　哪怕都记起来也好嘛。听说几年前你与歌儿在凡世就成了亲了。若是都记起来，她兴许还能赏你个三分薄面，不要将场面闹得太过难看。。”商羽压了一口茶，说的有些口干舌燥。
　　银雪知晓他一贯说话不经思考，也不去挑剔他话中一些字眼儿。。
　　只是心内默默告诉自己。。
　　他无论如何也会制止歌儿。。
　　制止这场战争。。
　　师父。。
　　歌儿。。
　　无论是谁胜谁负，对于他来说都是痛苦不已。
　　。
　　“师父。”
　　银雪推开书房门，便见到那银发老者站在院中，与飘渺冰雪混在一处，不分你我。。
　　“银雪啊。。你也觉得为师做错了么？”玄清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
　　“徒儿不敢。”银雪俯首而立。
　　往昔若云烟。
　　经历过这许多，银雪也纠不清，这纷乱中的对错，是非了。
　　“我知歌儿恨我。。那日我自鬼界将她带回飘渺，消她记忆，就是怕有这一日，两百年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玄清长叹一声。
　　若是说错，那便是他负了瑶素。。眼看她在自己面前以身封印魔界。。
　　若说是错，那便是连她最后的遗愿都未能遵守。。他未能照顾好，他们的女儿。。
　　“为师并非不能认错。。此时即便是歌儿站在我面前，又岂是一句抱歉，便可化解的？”玄清苦笑一声。
　　“歌儿与她娘亲性情尤为相似。错了便是错了。事后弥补，已然悔之晚矣。”
　　交代当年歌儿跳堕仙台。
　　银雪，你可谓当日歌儿坠堕仙台之事，还在怪我。
　　你的三位师叔都在，‘
　　门内人见到歌儿深夜一人去了界河，魔界封印破损，以血灌溉七日，魔王降世。
　　门内人亲眼所见，
　　而歌儿是唯一鬼姬血统之人
　　您就信了一面之词。
　　我自是不信，所以才会询问歌儿，
　　没料想那孩子性子随她娘亲，烈的很，以证清白才跳下堕仙台。
　　想到曾经，银雪想起，玄清为救歌儿消耗大半修为，才不怪他，
　　也是可怜之人，
　　便安慰。
　　歌儿，你老实与为师说，歌儿可是记起那一世，
　　是的，
　　无奈摇头，瑶素为我而死，便知会有这一日。
　　这几日魔界封印在此动荡，看来无论是歌儿还是瑶素，都是误解。
　　瑶素为我而死，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之所以还留在世上，就是惦念歌儿，而且，想弄清楚魔界封印到底为何，又是谁陷害。
　　歌儿说会来。
　　玄清淡淡一笑，终究是孩子。
　　望你好好待她，
　　魔王降世，我必全力一站，歌儿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