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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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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尧虽幼时家道中落,但也是名门之后,其祖父乃是前朝明相宋誉,奈何时事弄人,国破君亡,宋誉不愿背主,于家中悬梁自尽,倒是宋尧之父宋祎才学平平,性情谦顺,未能在新朝成立之初展露头角振兴门楣,自此,曾荣极一时的山阴宋氏开始走向没落。宋尧五岁时,宋父外出会友,于途中因驭马受惊跌落马下,又不幸被马蹄踏伤不治身亡。族中旁支见宋尧孤儿寡母,便起歹心,侵占瓜分其祖田,致使宋尧母子的生活日见窘迫。宋母虽出自黎州姜家,姜家历来诗书传家,祖上是黎州书院的创始人,而黎州书院自创立之初就闻明天下,学子众多,且多出名臣,但姜家人丁单薄,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到宋母姜氏这一代时更是只得姜氏一女,当初姜父之所以明知宋祎才学平庸仍将女儿下嫁于他,也是看重宋祎秉性纯良的份上。宋尧三岁时,外公姜盛工便因病去世,因此宋尧母子在遭逢大难时也便无可依靠。姜氏性格刚硬,虽连遭大难,但并不消极,只是遣散家仆,减少开支,每日闭门谢客,且姜氏出自书香门第,才学不输男儿,便只在家中专心教养宋尧。直到宋尧十二岁时,才因过于操劳,身染重疾,家中无以为继,这才有了宋尧变卖家财为母求医这一番境遇。且说宋尧母子来到睢宁后,姜氏身体日渐好转,季枢虽让宋尧母子以工抵债,但并不苛责他们,在日常相处时,发现宋尧不仅孝顺,且为人聪敏善学,反而越发喜欢起宋尧来。季枢惜才,不愿明珠蒙尘,便将宋尧推荐给当世大儒李维钧,让宋尧拜其门下,专心向学。
说起李维钧,就不得不提起与黎州书院并称的江宁章雅书院,而李维钧便是章雅书院的院长,当今圣上器重的丞相宇文思、户部尚书闻奇、刑部郎中蒋蛟皆出自其门下。李维钧与季枢是多年好友,深知季枢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便答应收下宋尧,准其在章雅书院就读,那时十四岁的宋尧性格内敛,气质高华,李维钧见之甚喜。一年后,宋尧在章雅书院因聪敏多慧,且文章人品出众,渐得同窗敬重。
再说郑欢,自从宋尧被师傅送去求学后,没了玩伴,也渐渐收敛性子,钻研医术,又时常伴做男童随师傅四处出诊,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季枢固执己见,最恨医者用毒,在他的观念里,用毒就是旁门左道,医者用毒更是误入歧途。但郑欢身为穿越者,骨子里有现代人的开放思想,在她开来毒用好了便是药,毒虽可以害人,但有时也可以救人,是毒是药全看使用者是否怀有善念。在此事上,郑欢常与季枢发生分歧,季枢是郑欢的师傅,在身份上,郑欢就矮其一等,因此他们师徒两发生争执后,往往都是以郑欢受罚而告终。时间久了,郑欢吃一堑长一智,便不再与师傅讨论用毒之事,常常背着师傅私下偷偷研究毒理。
睢宁村村正之孙张之栋与郑欢同龄,因家境在村里算是上等,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便免不了有些娇惯,吃的脸圆体胖,郑欢私下送其外号“张胖子”。“张胖子”最是喜欢追着郑欢身后玩耍,以前有宋尧这个碍眼的跟在左右,虽然“张胖子”不想承认宋尧比他俊俏,但也时不时地冒酸水,恨不得宋尧立马消失。自从知晓宋尧远去江宁求学后,可把“张胖子”乐坏了,这回小郑欢身边只有他一人了,便时常黏腻在郑欢左右,惹得郑欢烦不胜烦。为了摆脱“张胖子”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追踪,便偷偷给他下了点“药”,使得张胖子顶着个猪头脸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村正张松见孙子面部红肿痒痛难忍,分外心疼,只得带着张之栋来求季枢诊治。躲在季枢身后的郑欢看着“张胖子”红肿的脸,说话时也因颊部肿胀僵硬让人难以听清楚,便忍不住暗暗发笑,季枢横斜了幸灾乐祸的郑欢一眼,郑欢知晓其中轻重,忙敛目束手站在一旁等待师傅吩咐。
“嗯”季枢一手抚须,一手为“张胖子”诊脉,心下暗暗惊奇,这小子脉象平稳和缓,不像是有病之人,难道?“这几日可接触什么特殊的东西?”“张胖子”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那这几日他都吃了什么?”季枢侧头看向一旁的张村正,张村正挠了挠头:“他这几日吵着要吃牛羊肉和鱼,说是郑欢告诉他牛羊鱼肉能美容,家里又不短着他,他阿奶便每日做给他吃,难道牛羊鱼也有问题吗?他以前也是常吃的,没出现问题啊!”
糟了!郑欢听到这,就觉得大事不妙,看着师傅渐渐僵硬的脊背,她就知道师傅肯定猜到了,一滴冷汗不禁从额头缓缓划过。
“郑欢,去药架上把前日做好的玉清消肿膏拿给村正”师傅冷冷的声音在郑欢头顶响起。
“是。”郑欢顾不得此时自己的小心思,不敢丝毫怠慢,急忙去厢房取药。
“每日清水洁面,早晚涂抹,不出三日必消肿”听着师傅絮絮交代用药方法,郑欢心底越来越凉,恨不得脚底抹油现在就溜之大吉。心里是这么想的,脚下便也在一点一点向门口挪去。待季枢送走了张村正祖孙后,再回身哪还有郑欢的影子,“哼,我看你能躲到几时?”季枢忍不住气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