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红》久时一

20、第 20 章

　　路从白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粉丝竟然来的这么快。
　　二月的最后一天的一大清早，路从白和万封宇拖着行李箱刚在柜台办完登机手续，去安检的路上就被三个女孩子给拦住了。
　　她们都带着白色的一次性口罩，举着手机，说是拦吧也不太恰当，她们只是从路从白的身后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窜出来，然后小声的问了句“是路从白小哥哥吗”。
　　“……啊，是。”路从白哪里想到还能有人把他认出来这种事，他只为了压自己的鸡窝头带了个棒球帽，穿着一个月多没换过的黑色羽绒服，左脸上过年留下的痘印都还没消干净，就这么被拍进了人家的手机里。
　　站的靠前的女生率先开口：“啊，你在风中盛夏里表现的特别好，我们都很喜欢你。”
　　说完，她把手中一个米黄色的小纸袋提了起来。
　　路从白看看纸袋，看看她，又看看万封宇，有点不知所以。
　　“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
　　路从白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这是在给自己送礼物，连忙摆手：“啊，不不不，不用了。”
　　这下对面那三个人也有点尴尬了，女生提着纸袋的手悬在空中，迟迟不肯收回。
　　“真的……不用了。”路从白笑了笑，反而把双手插进了口袋里，“那个……谢谢你们啊。”
　　女生只好垂下了手，但三个人依然没挪步子，手中的相机也一直举着。
　　路从白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工作的时候他倒不怯镜头，但私下里，他就不太习惯被人举着手机拍来拍去了。
　　“小哥哥能不能签个名啊。”又“僵持”了一会儿后，左边的女生从她的帆布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
　　“噢……好吧。”路从白闲的没事的时候试着练过龙飞凤舞的签名，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给别人签。
　　他刚一签完，伸手就想把本子递回去，可那女生竟然把本子翻过一页，又推了回来。
　　“再签两个吧，我们三个人呢。”
　　路从白又呆了几秒，想着也是，于是就又给签了两个，总算完成了一个请求。
　　“那个……我们还要赶飞机。”一直站在旁边的万封宇见状，意识到坏人只能由自己来当，一只手虚虚的在前面拦了一下，就要往前走。
　　“那个，那个，小哥哥。”那三个女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跟在他们身边一起往安检口走去，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你是要去拍戏吗。”
　　“……嗯。”路从白有些僵硬的拉低了帽檐，抿了抿嘴。
　　他和万封宇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不少。
　　“拍什么戏啊？”
　　“小哥哥你好高啊，有多高啊？”
　　“你好瘦啊，要多吃点。”
　　“小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什么时候开微博发自拍啊？”
　　在身后紧追不舍的三个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问题，对于这些问题，路从白大多只能“嗯嗯啊啊”含混过去，同时强忍着把这些镜头推开的冲动，脸上始终陪着笑脸。
　　眼看着安检口就在前面，路从白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停下步伐，对那三个女生说：“那个，我们，要登机了。”
　　“嗯，小哥哥再见～”女生们把手机举在脸前，对他挥挥手，语气明快。
　　“再，再见。”路从白把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半抬不抬的，终究也没有正经的挥舞起来。

　　“你说，她们是怎么知道你今天要坐飞机的啊。”终于坐进了候机室里，万封宇翘着二郎腿问对面的路从白。
　　路从白刚摘下棒球帽，额头上因为刚才这一小插曲还被吓出了不少汗，他拿帽子扇了扇风，摇摇头。
　　万封宇盯了一会儿放在腿上的手机，突然来了兴致，一手捂住下半张脸，一手举起手机对着路从白：“哎呀小哥哥～”
　　“你干嘛呢你。”路从白笑了出来，伸出一只脚就要踹他。
　　万封宇一躲，这才放下手：“现在的女孩子，真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路从白支起下巴，看着窗外的停机坪：“她们是怎么就……知道我的？”
　　因为懒，两个人至今也没给自己弄一个“官方微博”，现在在网络上搜“路从白”的话，基本没有什么相关信息。
　　“还能因为什么，人都说了，从风中盛夏里看上你了呗，你看，我就说，总有人慧眼识珠。”说完万封宇又皱了皱眉，“不过，这感觉还真的怪奇怪的。”
　　“怎么？”
　　“你不觉得吗，很尴尬啊，上来就送礼，还追着咱俩跑。”万封宇从没认真追过什么明星，也就不太理解粉丝的行为，“我们都不认识……”
　　“哎，我主要是觉得她们一直冲着我拍……”路从白扭了扭脖子，好像在用身体语言表达他到底有多不自在。
　　“是啊，一个个都举着手机，从头到尾也不放下，哎你说，就高中大学里那些拍你的女生，人家好歹也是偷摸着站的远远的拍，也不会直接举你跟前啊是不是，这样也太奇怪了一点。”
　　“嗯……但我感觉她们可能是习惯了吧。”路从白心想，这下他算懂了那些艺人为什么外出都要帽子口罩墨镜备个齐全了，至少这样整个人能更有安全感一些。
　　“你说我们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吗。”万封宇向后一仰，没等路从白回答，就开始碎碎念起来，“肯定会啊，以后肯定越来越多，多到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长枪短炮的，我们是不是得雇个保镖啥的，或者走VIP通道……”
　　路从白看着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也觉得好玩：“这位大哥，想的挺美的嘛。”
　　“怎么，做做白日梦不行啊，”万封宇一挑眉，“这位小弟，你也要好好工作，知道吗，争取让咱俩也坐一回头等舱。”

　　过年回来，陈皙和隔天就去摄影棚里录了“柠檬少年”系列的第二支小片，导演这回非但不骂他，反倒为他的表现有些喜出望外，觉得这小孩过了个年以后，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陈皙和，怎么，过年回家交女朋友啦？”心情甚好的导演打趣道。
　　陈皙和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看了点偶像剧。”
　　在场的工作人员哈哈大笑，一旁靠着墙的范秦也倍感欣慰，想着这人还有能活跃气氛的一天。
　　只有陈皙和自己知道，他是想尽可能的好好工作，多赚些钱，让妈妈以后都不用工作，也不用再呆在那个小城市了。
　　收工后，范秦走上来照例提醒他明天的工作安排。
　　“明天有一个直播，你知道吧，要PK的。”
　　陈皙和点了一下头，脸上又露出了难色。
　　明天的直播分为两场，和一个直播平台合作，品牌方将八位代言人分为两组，每组四个人同一时间直播，人气值最高的那位可以在周末特别放出一条每个人之前都录好了的女友视角的短片，算是对支持他的粉丝的回馈。
　　在直播过程中，陈皙和不需要直接面对其他人，但观众有权利随时“调台”，她们的收看时长、活跃度和赠送礼物等行为都会影响到最终人气值的测算。
　　“幸好你和张叙不在一组，我们这边没什么好纠结的，各给你们买了点水军。”范秦看了眼陈皙和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什么，大家都这样，你不买不就下去了吗。”
　　“其实……你买，应该也没什么用。”陈皙和心想，我的直播真的会有人看吗。
　　“随便啦，倒时候随机应变就行，哦对了，最近风中盛夏不是播的不是不错吗，你的话题度也上去了点，昨天许帆那边好像又收到个邮件，有个新媒体好像想给你拍个纪录片，你录不录？”
　　“纪录片？”提到纪录片，陈皙和脑子里只闪过一群斑马奔跑在草原上的画面。
　　“是哦，叫点点星光还是什么，就是拍拍你们这种小透明的生活啦，人家好像也没提钱的事，估计不多，所以接不接看你啦，接吧也不占你什么时间，就是跟你几天，播出来也未必能增加什么曝光度就是了。”
　　“跟我？私下里吗？”
　　“对啊，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方式啊。”
　　“那还是……算了吧，你不是不让我暴露什么私生活吗。”
　　“我知道你也不会同意，我就问问，我现在就让许帆推了呗。”范秦掏出手机，开始给许帆发微信，“对了你也该收拾收拾行李了吧，剧本都看了吗。”
　　年前公司就帮陈皙和定下了一部古装剧的男三号，过几天就开机，陈皙和他们后天就要飞过去准备进组了。
　　“看了，你是不来吗。”
　　“我晚点来，这边还要帮薛玉争一个资源，看吧，有许帆和媛媛跟着你，我也不太担心。”
　　“哦，是下午飞？”
　　范秦皱了皱眉，抬起头，想刚说不担心呢，这人怎么就迷糊起来了。
　　“你怎么记东西的？上午十点半，北京飞杭州！”

　　北京五环外的一处影视产业园区内，戴着黑框眼镜的卷毛小哥正抱着电脑来回踱步，拿笔敲着脑袋。“阿洛，怎么？同意了吗？”电脑桌前一直在忙于后期的女孩转过身来问道，她叫李然，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大方的很，公司的人都喊她然姐。
　　“没，说是……”阿洛眯着眼睛朝前伸了伸脖子，“说是不太想被拍到私下的样子。”
　　“怎么会，不是说一定要拿下陈皙和这个拍摄对象了吗。”刚才一直忙于修改合同的郑才云从一摞书后面抬起头来，他是这个小公司的老板。
　　“郑哥，我……”
　　“你们现在就进行到邮件往来这一步是吗。”
　　“对，但是……”
　　“没有但是，你再去争取一下吧，我们这个企划里，他可是目前最有潜力的一位，怎么可能放弃呢。”
　　阿洛刚入职不久的这家公司叫做流云娱乐，听上去挺有声势的，不过实际上只是一家正式员工不过六位的创业公司，在这家租金适中的产业园里包下了一个三楼的一个房间，这就是他们日常办公的地方。
　　但其实就阿洛的工作性质来说，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得在外奔走的，之前流云的日常工作就是和一些专业的摄影团队合作，出片加对艺人进行采访，是一个对半红不红的新人来说还算不错的曝光平台。而就在上个月，一家视频网站看重了流云先前的一些作品，主动提出要注资，条件是流云娱乐要在他们网站开独家频道，合并进他们的娱乐板块中，郑才云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于是两边一拍即合，为了增强频道内容的吸引力，便提出了一个《流光》纪录片企划，形式上参考了日本的长寿节目《情热大陆》，第一季圈定的拍摄对象主要是那些出道不久的“小鲜肉”，这样定下来的原因一是考虑到娱乐频道的特定受众，二是能在降低成本的同时，还能发掘不少潜力新星，万一以后其中有谁一飞冲天了，流云拍摄下来的素材可就成了高价的宝贵影音资料。
　　于是在开了几次会后，一群人很快定圈定了十来个新人去第一次接触，其中，最近小有名气的陈皙和成为了重点争取对象。
　　“……那我，去趟他们公司？”阿洛可有点发愁了，之前拍硬照时接触的艺人都是确定好的，他还没试过去争取过已经拒绝过自己一次的对象。
　　“行，那你……”郑才云在脑内简单过了一遍日程，“三天内把他拿下吧，只要同意了，时间地点什么的都好说，我们这边都能配合。”
　　“好……”
　　“陈皙和一定要给我拿下啊，这可是我的新墙头好不好。”李然突然语气嗔怪的开口，伸了个懒腰：“哎哟，可算找到他的联系方式了，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不专业？”
　　“谁？”郑才云又皱了皱眉。
　　李然敲着电脑屏幕，歪着头看着这张有些模糊的头像图片。
　　“还能有谁，那个路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