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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解毒蛊舍身挽红颜 ...


  •   星夜兼程﹐终于在第六日到达云珑山长流山庄。擎天峰顶﹐大雪初霎﹐银枝玉削﹐长流山庄隐于一片冰雪世界中。
      亓司按莫非的吩咐将离戈安置在沉烟阁﹐五丈之内不让旁人靠近﹐内含天然温泉﹐终年如春﹐是医疗的佳境。
      莫非自进庄后就沉默不语﹐但任何人都能看他的凝重。凈食凈身﹐焚香礼拜后从容走进沉烟阁﹐那稀世独立的背影仿佛来自仙方﹐又飘然远游﹐不落凡尘。
      亓司身后的明月小声嘀咕着﹕“想不到莫少爷还是个痴情种子。”青云瞪了她一眼﹐明月吐吐舌头不再说话﹐香儿却不安静﹕“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呆子就是呆子。”
      皱了皱眉﹐亓司回身道﹕“还没问你呢﹐怎么偷偷跑这么远?老爷子不管你么?”香儿得意的扬起脑袋﹕“就知道你要拿他来压我!这回可是经过他老人家同意的﹐你不许赶我走。”
      明月又忍不住冒出一句﹕“赶也赶不走的。”香儿作凶恶状要去捉她﹐两个少女打闹着跑远。
      青云担忧的看着亓司﹐轻声道﹕“少主﹐别担心﹐莫少爷医术了得﹐公主会没事的。”亓司淡淡的﹐语气不带一点情绪﹕“吩咐下去﹐擅入者死。”
      青云凛然领命﹐又对后面默默不语的荷花荷叶说﹕“走吧﹐这里有人侍候着。”这两个丫头﹐自公主出事就没合过眼﹐一直在左右侍候﹐真是情深意重。连他都不禁心生敬佩。
      荷花荷叶还想说什么﹐青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亓司指了指﹐两人点头﹐随他离开了。
      面前的她仍静静睡着﹐神色恬然﹐完全不知自己身处险境。莫非轻轻抚过她的青丝﹐低语道﹕“如你能永远这么睡着﹐我也愿一直陪着你。”忽得手尖一缩﹐神色已平静无波。取过随身的针袋﹐接下来两人的命数便全在他手中了。
      水雾氤氲迷离﹐似是天境﹐离戈未着寸缕﹐面呈痛苦之色﹐全身有青筋突起。莫非将涂有自身血液的空心银针插在离戈身上的重要穴位﹐环周而毕﹐已是脸色苍白﹐衣衫尽湿。
      此法并非以蛊制蛊解毒﹐而是莫家独创的施针解毒之方。施以针制﹐以血为引﹐迫使寄体内的毒虫无法遁形﹐再诱出寄体﹐得以解毒。
      莫非慎之又慎﹐共施针七次﹐终于在离戈肚脐之处将毒虫诱出﹐细若发线﹐血红之色﹐兀自衔着银针扭曲不止﹐其形可怖。莫非将毒虫丢进火内﹐却燃出绿焰﹐诡异非常。取出离戈口中含咬的锦帕﹐喂入清毒药丸﹐将她抱入温泉凈身。
      经此一劫他才明白离戈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比想象中还要重要。若非老天眷顾﹐七次施针﹐恐怕此时他已竭血而亡。纵然如此﹐也是无悔的。
      走出沉烟阁﹐光线有些亮眼﹐恍若隔世。亓司看着他疲惫的身影缓缓走近﹐带着担忧的目光询问莫非﹐他点点头﹕“无妨。”
      亓司如风般冲进沉烟阁﹐看到榻上睡着的离戈﹐心中痛楚郁积﹐小心握着她的手﹐低喃着﹕“对不起﹐我竟没能护得你周全。如你有什么不测﹐就算陪上性命﹐我也要将他手刃刀下。”
      随后而来的青云静静站在门口﹐自莫非进阁起﹐少主就一直站在外面﹐整整两天﹐陪着里面的人不吃不喝。少主说怕公主和莫少爷有什么不测﹐被皇帝抓住把柄借此铲除长流山庄﹐但他明白﹐这只是少主对下属和老爷子的交待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少主早就爱上了那个离戈公主。从未见过少主这样担心一个人﹐表面上镇定着﹐心已经乱了。
      离戈睁开眼﹐如熟睡中醒来﹐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自己的手被握着﹐那人歪着头趴在床边睡着了﹐眉眼间全是倦色。心中一暖﹐小心抽开手想为他抚平剑眉﹐却不想惊了他。
      亓司迷朦中感觉她动了一下﹐马上醒来﹐对看到离戈也在看他﹐两人相视无语。温柔的轻触她的面容﹕“对不起﹐阿离。”
      离戈虚弱的微笑着﹕“累坏了?我睡了几日?” 亓司摇摇头﹕“足足有七日呢﹐好生养着﹐有莫非在﹐不会有事的。”握着的手颤了一下﹕“他还是来了。”亓司安慰的紧了紧手掌﹕“可是糊涂了?若没有他﹐我也不能再见你了。”
      离戈略一怔﹐水眸溢出泪光﹕“王兄竟然如此狠心!” 亓司默然。
      “那日在你离开后不久我就醒了﹐正要出去寻你﹐却发现房中多了一人﹐他只说有人派他来﹐我却能听出他是边南口音。这毒蛊我也知道的﹐只有王兄才可以命令他们施蛊。我只是不解﹐为何?为何?”
      说得这几句离戈已凝噎不得语﹐亓司歉然﹕“阿离…。。”离戈微微摇头﹕“我只是不甘心﹐非儿如何了?” “失血太多﹐庄中有医师为他调养﹐已无大碍。”
      离戈正待说话﹐ “小司哥哥!” 一个俏丽的身形如风一样跑进屋里 “咦?你醒了?”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离戈说的。亓司喝道﹕“青云呢?”
      她得意的声音“我把他骗走了。”亓司奇道﹕“你竟能骗走他?” 她更得意﹕ “我说公主那个叫荷花的丫环因为担忧过度晕过去了﹐他就跑啦!”
      亓司脸色一沉﹕“香儿。”香儿噘着嘴﹕“你好凶!”亓司不理她﹐只对离戈说﹕“她是香儿。” 离戈点头﹐冲香儿浅浅的笑。
      香儿极不满意﹕“香儿香儿﹐又不是阿猫阿狗﹐人家可是小司哥哥最疼的香儿呢。” 离戈忍俊不禁﹐双颊泛着潮红﹐病态中添了几分妩媚﹐动人心魄﹐香儿心直口快﹐脆声道﹕“你真好看。”
      亓司亦笑着﹕“你跑来就为了说这个?”
      “才不是呢。我来告诉你一声﹐莫呆子已经醒了﹐而且小司哥哥你几天没有合眼了﹐明月那丫头急得不行﹐让我来劝你去休息。”这话倒说得一本正经﹐没有向亓司邀功。
      离戈暗自摇头﹐你都能看清青云和明月的心﹐为何还装作如此天真?
      亓司起身﹕“我去看看他﹐你好生歇着﹐香儿走吧。” 香儿跟在亓司后面﹐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离戈一眼﹐那神情竟与之前判若两人。
      别苑内﹐一片梅林花怒放﹐漭漭白雪更衬得它娇艳无比﹐让人疑为天壤。花间﹐莫非负手而立﹐宁静﹐淡然。仿佛已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风雪虽盛﹐亦不起波澜。有花瓣摇落﹐披襟不堪这鲜艳的负担﹐悄然滑落。莫非仍旧立着﹐没有察觉﹐像弃世的天人﹐此情此景﹐让人不忍触碰﹐怕惊扰了他﹐遗失这样的美好。
      耳边轻轻一声“莫兄。”抬起双眼﹐星目中一片清冷﹐如千年寒潭﹐剎那间天地也失去华彩。微微颔首﹕“她醒了?”却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香儿早已呆在一旁﹐这时她才发觉这莫呆子真是个美男子﹐只他一眼﹐便能让人屏住呼吸﹐唯恐亵渎了他。莫非只对亓司说﹕“多谢。”便不再看他们。
      良久亓司转身离去﹐香儿愣了片刻﹐见莫非不理她﹐便紧追在亓司身后﹐还是小司哥哥好些﹐那呆子像石头一样﹐冷冰冰的。
      亓司走后离戈正想再睡一下﹐还未闭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青云﹐便笑问道:“荷花无事了?”青云略略有些窘迫﹐定定神﹐才回道:“夫人﹐青云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离戈心中有些诧异﹐这位管家素来与她没什么话讲﹐今天可是有什么事?嘴里却道:“但说无妨﹐青云不必拘礼。”
      他点点头﹐缓缓道来:“明月本是孤儿﹐由我一手带大﹐主少也指点了她不少功夫﹐但只是把她当作妹妹一般。明月年少不懂事﹐青云以后会严加管教。少主﹐他对夫人一片真心﹐青云也希望少主与夫人能在一起﹐所以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青云都是站在少主与夫人这一边的﹐希望夫人明白。”
      离戈暗叹﹐你如此说﹐是怕我与明月为难么? 正色道:“青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不知道你何来的担心﹐我只说﹐亓司是我的夫君﹐明月亦是我的妹妹﹐断不会亏待于她。只是﹐妹妹便是妹妹﹐绝不可能是其它。”
      青云点头:“青云家中有事﹐明月三日后启程归家。特来跟夫人说一声。”离戈眉目间已有了倦色﹐还是浅浅笑着:“还有我那荷花荷叶两个丫头﹐也是不大懂事的﹐希望青云多顾一下﹐也好让我省心些。”
      青云应诺﹐告退出去。
      入夜﹐长流山庄中出现一条人影﹐迅捷如风﹐灵活的避开暗哨和巡逻﹐闪一间厢房。亓司从案前抬起头﹕“你来了?”
      他惊了一下﹐随即揭开面巾﹐ “是你?”亓司认得他是在临江楼的那个锦衣人﹐身法与君悦客栈里的那个刺客如出一辙。却不知此人就是乌景的心腹飞将军罗飞。
      罗飞冷冷开口﹕“亓庄主﹐在下此次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告诉你﹐请你带公主离开大昭国。”有趣﹐亓司淡笑﹕“这话从何说起?”
      “别以为你伪装得很好﹐我知道你是跋拓王的第三子﹐亓司不过是你在大昭的掩饰身份而已。你们暗中与魏王勾结﹐意欲图谋我大昭江山﹐还以为王上什么都不知道么?”
      亓司仍是浅笑﹕“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被离瑞团团耍在手心?” 罗飞冷哼一声﹕“是你们先毁约﹐北蛮人都是这么不守信的。” 亓司点点头﹕“这和带公主离开有什么关系?”
      罗飞眼中有一丝挣扎﹕“王上对公主动了杀心。”亓司紧接着问道﹕“为何?据我所知他不是最疼公主的吗?” 罗飞摇摇头﹐将军也并不知这是为何。王上明明是让将军来杀亓司的﹐为什么公主却中了毒?为江山社稷王上不用管她便罢了﹐为何还要杀她?
      沉默半晌﹐罗飞拱手作别﹕“言止于此﹐请庄主三思﹐在下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好好保护公主。”纵身离去。房中只剩下聚神思考的亓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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