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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红妆淡闺思如幽兰 ...


  •   琉颜宫﹐夕阳微下﹐给大红的宫墙上了一层金晕﹐晚风如羽﹐吹不散高墙内的惆怅。
      离戈斜靠在榻上﹐一身翠绿色长裙﹐肌肤胜雪。青丝用沉香木钗挽在脑后﹐再无饰物。手中把玩着一条白色丝巾﹐一声一声的叹着气。
      几日前﹐皇帝下诏﹐十月初三公主离戈与长流庄庄主亓司完婚﹐皇都永郡城选址修建驸马府﹐即日动土。
      旁边一宫装少女眼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公主﹐莫少爷怕是来不了了。”
      离戈别过脸﹕“我在想荷叶的桂花糕为什么还没有蒸好。”少女掩了嘴﹕“是荷花的不是﹐马上去膳房看看。”
      “荷花。” 离戈长身而起 “你看我的脸﹐还有半点原来的样子?” 荷花端详了良久才摇头﹕“公主简直不是以前的公主了。”
      “答非所问﹐什么叫不是以前的公主了?” 荷花却一再摇头﹕“不对﹐公主就不是以前的公主了﹐以前的公主敢爱敢恨﹐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现在…连莫少爷都看得出来公主变了﹐还有大将军。”
      离戈踱步到妆台前坐下﹐葇荑抚过耳边青丝﹐铜镜中的面孔已不是绝色﹐莫非用药还真是了得。嘴边浅笑﹐静若处子﹐目光却像看在虚空处﹐神思早已散了。
      沉静片刻﹐荷花喏喏的开口道﹕“公主﹐其实大将军他心里是有公主的。”又是沉静﹐忽的微闻离戈一声叹息﹐轻得如云似雾﹐听在槛外人心中却重似千斤。
      荷花退出门外﹐发现如入了魔般站在门外的莫非﹐吓得差点惊呼﹐抚了抚胸口﹐不忍打挠﹐悄悄离开。转角处回首﹐莫非仍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目光像要穿透宫墙。残阳余辉落在他身上﹐如温玉﹐似天人。荷花心中一酸﹐急急离去。
      良久﹐莫非向前移了移脚步﹐又收住去势﹐转身颓然退出。
      大将军乌景三年前从边疆回永郡述职﹐却不想正碰上公主的及芨大礼﹐金戈铁马寒﹐芙蓉胭脂暖﹐佳人拈花微笑处便是英雄的归乡。
      乌景铁面上的动容﹐离戈眼中的清辉﹐他全看在眼里。恐怕这也是瑞帝安排的吧﹐却不想生出这样的枝节。
      收回神思﹐莫非抬眼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不知那亓司是什么模样?与乌景相比又如何?
      纪元八年﹐十月初三。大昭国离戈公主大婚﹐永郡城四下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皇室竟是照着迎娶皇后的规格来办的!
      当公主十二抬花轿在御林军护送下出现在官道上的时候﹐早已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差点冲破御林军的防护。人人翘首以盼希望能一睹离戈公主的倾城容颜。
      似在无意的﹐她掀开轿帘一角﹐好奇的看着蜂涌的人群﹐容貌平平的脸上红妆淡施﹐看到的人都在暗暗评价﹐一般﹐一般﹐看来传闻有出入。不过驸马爷真不差﹐此等人物﹐恐怕也只有莫楼主和乌将军可以相比了。
      随旁的荷叶荷花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为她掩了轿帘﹕“公主不可!”离戈已经重新掩去面容﹐大红盖头下浮起一丝微笑﹐她是故意的。
      前面枣红马上的亓司回首刚好看到这一幕。看来她生病是真的﹐那张脸﹐已完全变样。只是她怎可以让这些凡夫俗子目睹她容颜?就算不是绝色﹐她也是他一个人的!
      离戈耳边传来一声轻喝﹐ “你们这奴才是怎么当的?”那声音竟有磁性一般透着自然的威严。
      侍女喜婆跪了一地﹐不敢分辩﹐也没有要分辩的念头﹐似乎驸马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离戈心中不悦﹐亓司的言下之意她岂能听不出?冷冷道﹕“本宫只是有些闷热透透气而已﹐亓庄主何必为难她们?”
      亓司微笑﹕“奴才事小﹐失仪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驸马府的人都是这么莽撞呢。”
      离戈冷笑﹐正待回击﹐亓司又说﹕“哦对了﹐公主﹐你是否应该改口叫驸马或相公了?”
      离戈怒极﹐狠狠道﹕“待与亓庄主拜了天地﹐离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亓司不置可否﹐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笑容﹐一挥手﹐迎亲队伍又缓缓前进。
      两人的初次交锋就在轿帘内外擦过没有半点痕迹。
      而事实上第二天永郡城的茶楼酒肆院落门户都在谈论着公主大婚的盛况﹐最后普遍认为﹐公主的容貌与传闻有出入﹐长流山庄庄主亓司是个出色人物。
      从下轿到洞房那一段繁琐的细节离戈已全然忘记﹐僵着身子任人摆布﹐那人的手很宽大﹐完全将她的葇荑覆盖。心头流过一阵奇异的感觉﹐似乎有无限的勇气传来。只是每当她紧张的时候他就会紧一紧握着的葇荑﹐提醒她不要失仪﹐离戈有些恼怒。
      等喜婆都折腾完了﹐终于剩下她一个人﹐长长的吐了口气。远远从大堂传来嘈杂的声音﹐他现在在和别人好吃好喝吧。想到这里肚子还真饿了﹐今天可是什么都没吃呢。
      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离戈把盖头掀开﹐入眼全是红色﹐红得有些刺目。桌上那些瓜果点心还比较顺眼。
      他一进房门就看到让他诧异的一幕﹐她嘴里塞满了吃的﹐两手还不停的挑捡着﹐好像真的饿着她了。
      手里的葡萄被人抢走﹐她生气的目光就撞上了亓司近在咫尺似笑非笑的脸。“看来还真要时时提醒你呢。”那张脸﹐有异于常人的硬朗﹐鼻梁高挺﹐剑眉入鬓﹐目光深邃﹐如星落深潭。
      她没功夫还嘴﹐被他吓得呛到了。从桌上唯一的壶里倒的水喝下去却是酒﹐辛辣无比。一剎时所有的委屈﹐酸楚随着酒气齐齐涌上心头﹐呛得她泪流不止。
      他不再说话﹐在旁边桌上找到一壶茶看着她喝下去。 “你总是这么莽撞么?”
      离戈瞪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懂﹐经历过很多吗?”亓司好笑的抚了抚额头﹕“总有人教过你吧?夫君还没来呢﹐就自己把盖头揭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又不重要了。” 他没听清﹐她却不肯再说话。公主脾气还是有的。
      一夜无话﹐两人合衣而睡﹐离戈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易容是明智之举﹐然后又得出结论﹐这个人是好色之徒。
      第二天一早﹐离戈迷糊中醒来﹐忽觉房中立着一个人影﹐吓得厉声喝道﹕“谁?” “夫人醒了?需要人侍候么?”却是亓司。
      离戈抚了抚心口﹕“总是这么一声不吭的﹐你很喜欢吓人吗?”
      亓司走近床前﹕“看来你要多习惯才行了﹐以免被吓出病来。”说完还故意将目光落入那一片春光中流连。她的睡姿很不雅﹐也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是怎么教的。
      离戈不动声色的掩过一双香肩﹐穿上长衫下床﹐淡然道﹕“叫她们进来吧 。”
      亓司不搭话﹐在长靴中取出一把匕首﹐划破左手食指﹐将血滴在还是温热的被褥上。学着她淡淡的语气说﹕“以后叫我名字。”
      青丝在手中滑落﹐离戈有一瞬的怔然﹐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这句话。
      漫天红纱中﹐她绝世而立﹐从边疆赶回的他铁甲戎装﹐宛若天神﹐彼此的目光纠结再也无法分离。而此时﹐此景只伤。
      仍是荷花荷叶两个丫头侍候﹐离戈看见她们整理被褥的时候粉颊上飞起红云﹐定是误会了。但现在又不便说明﹐只好装作不知。
      想到这里﹐离戈心中咀嚼着亓司这两个字﹐千回百转。
      在花厅用膳时两人仍是无话﹐菜品却是离戈喜爱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王兄永远是最疼阿离的。亓司瞧着她的神色﹐突然道﹕“驸马府的家丁还是用自己的好﹐皇上差来的一干奴役今早已经让人送回去了。”
      离戈点点头﹐并未说话。只是喝到嘴里的青米粥有些难以下咽。以后的生活﹐便不会像以前那们平静了。
      “今天夫人有何安排?” 亓司见她不吭声﹐倒有些诧异。
      “也没什么﹐在府里熟悉一下罢。” 离戈淡淡的。亓司默然﹐放下碗筷﹐顿了顿﹕“既是这样﹐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夫人请便﹐有任何事情通知管家青云就好。”也不等回答﹐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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