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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番外.九年 ...

  •   Namtan办完托运手续走回来,Arthit还握着那枚齿轮瘫坐在地上,

      泪眼涟涟。

      不用问她就已经知道,Arthit放弃了最后反悔的机会,强撑着给自己伤痕累累的心铸了一层虚假的铜墙铁壁。

      一切都要暂时给过去说声再见了。

      …………

      错落有致的小院,还存有上任房主精心栽培的绿植,把这处幽静的住所衬托的生机盎然。

      这里距离Arthit申请的大学不远,生活总还是要继续,无论今后如何他这个年龄终归还是要有个像样的学业,对自己有所交代。

      其实,他更期待的是有朝一日,若还有机缘重逢,自己依旧可以是那个与之相配的P.arthit。

      Namtan留了几日,帮衬着他们母子料理好种种琐碎,看着日子再次步入正轨,她才定了回程的机票,准备离开。

      在机场,Arthit多次的欲言又止全被Namtan看到了眼里,伴着心疼和想要给他一个努力生活的支撑点,她终于还是在Arthit转身之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Arthit,你要加油!Kongphop那里你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但是我会照顾的,他的消息我也会告诉你。”

      “谢谢你,Namtan。”

      送走了Namtan,Arthit望着高空滑过的机翼,胸腔内的那个缺口瞬间被无数放大,

      曼谷正式成了过去式,他与Kongphop就这样断了联系,真的彻底分开了……

      迈开脚步走向另一个方向,没有Kongphop的生活自己也曾过了二十年,如今只不过是把所有倒回到了原点,凭着心里的思念,捱一捱总能过去的。

      每周一次的例行治疗,上学,陪伴妈妈,参加大学活动,他想尽办法把自己的日子安排的满满堂堂,数着日出日落,看着星辰满天。

      过得如同每一个正常人一样平静,和煦。

      但那份难以遏制的想念却没有因此减去分毫,反而在他的内心深处疯狂窜长,折磨地他苦不堪言。

      一年,想念化作眼角的泪滴消融在夜色笼罩的床铺上。

      两年,想念变成随身的烙印如影随形。

      三年,想念演变为浸入骨血的尖锐利刃,划骨磨心。

      勉强支撑到第五个年头又是一个雪季过去,Arthit站在阳光肆虐的院子里,微风拂过轻摇着头顶的树叶,再次扬起他脑海中过往的记忆。

      P.arthit,今天天气真好,阳光照的我暖暖的。

      胡说什么,哪里有太阳,明明是阴天。

      不对不对,他们没有,我有,我的太阳正在我的怀抱里。

      那时的Kongphop总能变着方法说出许多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而现在……

      Arthit自嘲地摇了摇头,他应该会连这些回忆都要避之不及了吧,看着手机上Namtan偶尔传过来从远处抓拍的照片,那道依旧英俊挺拔的身影,

      也许早就连恨,都已经忘记了。

      Arthit母亲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再次看出儿子眼睛里流露中的黯然,

      “暖暖,你还好吗,最近总是看你有些心事。”

      “妈,你会长久执着地去爱一个人吗?”

      “会,我爱你爸爸,直到现在。”

      “可是爸爸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你现在还会想他吗?”

      “会,想念从来没有减少过。”

      “那你能教教我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吗?”

      说完这句话,Arthit将头扭向一旁,闭上眼睛藏起眸子里泛起的泪花。

      母亲一怔,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儿子主动说起自己的感情,她还记得没有出国前Arthit抱着自己痛哭的场景,当时她没有追问心里却也猜想到了几分,但在生命和感情这个问题上,她作为母亲,只能选择前者,有了命,孩子才能有接下来的所有可能。

      后来她也再未听到Arthit提及,便也暗自认为也许因为距离当初的不舍已经慢慢淡然了。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孩子心里承受着怎样的苦楚,爱而不得的痛她自己无比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暖暖,因为我有你,你就是我和你爸爸生命的延续,我们对你的爱足以支撑我鼓起勇气独自继续走下去。可是你不用这样做,妈妈希望你不要放弃,我们来美国是为了你的身体,但这不意味着能局限你的感情,如果实在想念,就回去看看吧,能再见一见,总是好的。”

      “我还可以吗……”

      对啊,偷偷看一眼,哪怕只看一眼,是不是又可以支撑自己再过上几个年头。

      这个想法恍如让Arthit得到了新生。虽然自己身体的情况还不明朗,医生也在最近一年加大了干预治疗的频率,但眼前他还是健康的,或者槽糕的情况不会出现,未来还是可以有所期许的。

      毕业后,Arthit直接被导师留在了身边,跟着导师在研究所研究课题。匆匆跟导师告假,选定回国机票,答应母亲快去快回,兴奋地准备着一切。

      大概这样的做法已是痴心妄想,命运不留余地的再次给他致命一击。

      出发之前的洗手间里,他低头冲洗着怎么也清理不完的鼻血,

      绝望透顶!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数着日子,忍受着针管不断穿透皮肤的痛苦,咽下一片又一片苦不堪言的药片,若不是心中一直存着那个侥幸的心愿,他怎会坚持到现在!

      可是,加油有什么用!拼命又有什么用!洗手池里的殷红不还是一样刺地他双目发疼!

      再去多看一眼亦是徒劳无用,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

      远在曼谷的Kongphop在睡梦中猛然被心口一阵绞痛惊醒,等他艰难坐起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冷汗。
      不是噩梦,只是毫无征兆的恐慌和不祥的预感,闷得他有些透不过气。
      用手抚了抚胸口,心头一片哑然,五年前的事情早已让他心如死灰,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还能在这漆黑的夜里给他带来无端的压抑。
      走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拉开窗帘他坐到了窗边。浓到化不开的夜幕将他的思绪再一次拉到了地球另一端的白天。
      此刻的Arthit,定是早已把自己驱逐到了被遗忘的角落,佳人在侧过得幸福无边。
      如今,Kongphop已经毕业转读了经济学研究生。其实早在那场变故的时候他就已经萌生出了转专业的念头,当时心底的恨意也在一次又一次催促他,告诉他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眼眶里装着的工学院每一个角落都让他难以跨出离开的脚步,这里是他与Arthit拥有共同朝夕的地方,相比这股浇不灭的怒火他更惧怕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
      舍不得。
      装着这份难以启齿的留恋他把自己变成了学习的机器,再加上Arthit临走前给他铺下的种种便利,不需多久他就犹如开挂般囊括了所有闪耀的标签。
      满满的荣誉根本没有办法填补他心底的空落,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奖杯奖牌,他更想要的还是背后那声可以让他顿住脚步的,
      Kongphop,我在这里。
      浑浑噩噩独自缅怀了四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依旧没有勇气跟过去彻底地说上一句再见,但时间不会停歇,也总不能就这样止步不前。
      当初为了Arthit,放弃曼大保送读了兰实。现在在人生的下一个岔路口,似乎还是因为Arthit,他放弃了工学院保送名额转考了经济学硕士。
      拿到通知的那天,他把手心的齿轮封存在了箱底。他想要的那枚当初自己已经亲手还了回去,而他自己这枚拿到手里的时候,想要托付的人却已经以最讽刺的方式弃他而去了。
      再把工程学继续下去,继续面对齿轮的阴影,那这辈子大概就只能在死胡同里打转了,无论怎样的不情愿,活在回忆里的日子终究不能长远。
      从公寓搬走的那天,Not学长还特意从工作的地方赶了过来,对Kongphop说,自己那点微乎其微的庇佑以后应该也再无用武之地了,不过想着对他这么优秀的人来说,本来也就没有什么用处,就是之前所做的事情也算是不负所托吧。
      Kongphop迟疑了片刻,就已经知道Not口中的不负所托指的是谁。他的喉咙有些哽疼,为了填补那份自我愧疚,Arthit想得倒是周全,到了此刻他才明白大二那年,Not学长在下届教头推荐表上的名字,为什么是他。
      “Not学长,他……还好吗?”
      “应该挺好的,我们联系的也很少。”
      只言片语,潦草两句,两人便谁也没有再提及。时光荏苒,皆已物是人非,多说再无益……
      思绪顺着漫天夜色飘的不着天际,恍惚了一阵Kongphop才收回了神儿。
      美国,曾经恨到这两个字都不想听到的他还是跟这个地方扯上了关系。总部在美国的跨国集团在跟他的导师对接项目时因为赏识他对经济环境的敏感,热情地抛出了橄榄枝,邀请他一年之后毕业直接去驻泰分公司就职。
      他也许是疯掉了,就在今天白天,他与对方签订了合同,研究生毕业之后立刻去报道就职。
      放下签字笔,集团总部的HR面带笑容,握着他的手真诚的说到,
      “Kongphop,你很优秀,期待不久的将来,我能在芝加哥参加你的高层就职典礼。”
      放下手中的水杯,Kongphop重新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五年了,自己还在妄想些什么呢!
      …………
      转换角色进入职场的Kongphop确实没有让人失望,当年青葱阳光的少年已经变身为西装革履沉稳有度的职场精英,两年多的时间他便踏上前往芝加哥的航班,奔赴自己成为驻泰高管的就职仪式。
      结束了一天所有的流程,他走出总部在周围随意逛到了一个街心公园。夕阳西沉,傍晚吹来的微风已经捎带了些许凉意,Kongphop收紧了身上的风衣坐在了一处长椅上,椅子上还留有些许温热,想必刚刚还有人逗留在这里。
      清凉的空气中透着些干燥,与曼谷的潮湿燥热大相径庭,吸进口的空气让他感觉到胸腔内涌动的全部都是无法适应,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跨越半个地球来迎合这里的环境,就算是为了他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说服Namtan留在泰国,那样的话恨也好怨也罢,起码人就在自己的方圆几里,
      不像此刻,到了同一个国家,却仍不知道你的城市在哪里。
      ………….
      最近Arthit的身体虚弱的越发厉害,眼看着渐渐起了微风,妈妈扶着他从长椅上站起来坐在了轮椅上,推着他从街心公园走回不远处的医院。
      自从那时确认自己还是没能逃脱既定的命运轨迹,他惶惶恐恐多年的心反而出其地安定了下来。但任谁都看得出,原本他身上那股不服输还愿意去赌一把的斗志再也没有了。
      表面上,他对医生的治疗无比配合,对妈妈的嘱咐也是言听计从,除了睡觉脸上永远都挂着轻笑,脾气更是柔和地让人心疼,乖巧的可怕。
      看着躺在病床上再次把那个棱角几乎被磨平的小木盒放在枕边的Arthit,妈妈再也忍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离开病房拨通了Namtan的电话。
      跟Jay办完婚礼,去公司递交了辞呈,Namtan也来到了芝加哥。她每天都以最轻松的姿态出现在Arthit的面前,跟他聊小时候的趣事,跟他讲上大学时那些追自己的男孩子身上发生的囧事,跟他说自己从朋友那里了解到的Not、Plame几个人工作生活的现状,
      跟他保证据她的侧面了解,Kongphop仍是单身。
      听到这里的时候,Arthit眼中的光闪烁了一下,但随即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他这又是何苦呢,一个人的日子怎么好过,没有人在身旁照顾他,让我怎能走的安心。”
      “所以,暖暖,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拿出你当年做教头的气势,快点好起来,Kongphop这样的高富帅,你再不努力真的会被人抢走了。”
      “那样最好,我也放心了。Namtan,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会放手,一定会让他陪我到最后一刻,但是…….你知道的,我不能害了他。”
      日复一日,芝加哥的雪季再次来临,Arthit的状况也越来越差,能清醒的时间也开始少的可怜。终于在一个飘着漫天大雪的晚上,他最后一次清醒过来,微笑着对Namtan说,
      “Namtan,我后悔了,如果再来一次,即使不作任何治疗,即使放任自己早几年死去,我也要留在曼谷,悄悄守着他,就在方圆几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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