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叹》何娈娈

6、太子

　　花鼓作响，萧笛合鸣，异彩纷呈。声声铮流如黄莺出谷，喜如翠禽啼柳。我可有可无地看着所有人把一系列的珠光宝饰往我头上扣，把一条条项链手饰帮我身上挂，凤冠霞披。周边还有喜娘在唠唠叨叨着一些成亲的礼节，太繁琐了，总之没有怎么在意听。一切都是那么的喜气热闹，我的心却安静地如一滩冷泉，波澜不兴。
　　红喜帕最终把我的视线与外界隔绝，徒留一片嫣红。喜娘掺着我的手，将我稳稳地扶上了轿。
　　弄不太清楚之后的情节了，只知道很麻烦，东磨西蹭。搞了大半天才终于听到那司仪喊了那句：“送入洞房。”我长长地嘘了口气，亦步亦趋地回到所谓的“喜房”安静地等我的“夫君”到来。
　　也不知道这太子长的什么样，英俊潇洒？哼，我倒想看看怎么个英俊样！
　　夜，开始加长。红烛摇曳，夜阑人静，淡淡的月光透过云隙洒落，落得一身凄清。心中莫名腾出一缕不安，有些疲惫，我暗忖：真的，能说服他么？
　　“太子殿下！”门外忽而响起的请安声另我打了个激灵，精神重新振作，紧握住自己的手：李胜男，别怕，你可是胜男的啊！
　　刚想着，就听见“唧呀”的开门声，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似乎隐约还可以听到跳跃过度的心脏：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害怕呢？明明，连他的人都是没有看到的啊？
　　感觉他走到了自己的身旁，就感觉到了那股沉稳的霸气和锐利，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么？手心被捏出了汗，咬咬丹唇，竭力平静自己的呼吸。
　　那人只是在自己的面前伫立着，好像并不打算揭开我的红盖头。就这么漠然地站着，不知心里在思量什么。
　　“唰！”无预示的，我的喜帕被哗然掀开，我有些错愕地应上对方的眸，看清他的容貌，我着实倒抽了口冷气：这是怎样的一个人，不，他算是人么？
　　目似流星，眉目俊朗至极：剑眉浓黑；子息般黑彻无底的眸子闪烁着几点光亮宛若黑夜中的明星；高挺的鼻梁如雕塑般无可挑剔。薄唇微扬，有着说不出的肆意和张扬。漆黑如缎的发上系着红黄相间的高冠。英挺的轮廓，明明俊秀无双，却无端端的就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一身大红，笔挺修长的身材，只是站在那里，就有无比的气势。尤其是那双黑亮的眼眸，流转出一种魅惑的气息，绝对的吸引，绝对的不可抗拒，仿佛看了一眼，马上就会被吸进去，就此沉沦下去，不可自拔……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男子让女人根本无法抗拒的话，那么我今天真的是遇见了一个。就算在现代，我也找不出可与这个男子所匹敌的帅哥！
　　看着我傻楞着，他邪魅一笑，宛如天神般俊美：“在看什么？”见我还是没有反应，他眯了眯眼，“本宫就这么好看，连太子妃看着都说不出话来？”富有磁性地低沉嗓音暗哑，性感好听无比。
　　意识到他话中的戏谑，我收回了目光，嘴边扬起个不自然的笑容：“太子殿下说笑了。”
　　“哦？！”他的眼中闪过一道讥诮，轻哼一声道：“传闻晚韶国公主晚想颜知书达理，娴静端庄，竟然会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神……”
　　我了然一笑，对上他好看的眼睛，那样黑亮美丽的眸子，却看不出一丝情感，只有冷冽的千年寒冰。我缓缓开口：“殿下是我的夫君，夫妻之间本该相敬如宾，又有何失礼？莫非太子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么？”
　　大概未料及我会这样反驳他，他起初是一楞，然后恍然大笑，接着长手一伸，将我揽入怀中：“没想到本太子的妻子是这般的伶牙俐齿呵！不过你说错了一项……”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眼中划过一丝异光：“从今以后，在本宫面前，不能再“你我”相称，你要自称“臣妾”，免得失了君臣之礼。”
　　我冷笑着，好个君臣之理，想这样把我困死么？忽而一股炙热的气息袭下，还没来的及反应，面颊上被什么温凉的东西触碰了。回过神时，那气息已不存。
　　忽然一连串的吻落在我脖上，脖颈处蓦然一凉：他，他在解我的衣裳！意识到这点，脸上咻然一烫，我不假思索地把他推开，抓紧胸口的衣襟，快速地退到离他几尺之外。
　　看着他渐变的脸色，黑色的眼中涌动起冰水的寒罹，冷冷地盯着我，启唇欲言。我先他一步抢说道：“殿下先别动怒，臣妾……我想和殿下做个交易！”
　　“交易？”他皱了皱好看的眉，低声的重复着，接着扯嘴一笑，好整以暇：“你，凭什么和本宫做交易呢？”
　　“有！”我冷静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我可以帮你成功的铲除舒氏一族的势力！”
　　他闻言一乍，接着眯紧了他的眸子，整张脸冷寒无比：“什么意思？”
　　果然，这的确是他的死穴！心中的大石头徐徐落地，我渐渐沉静下来：有救了！想着，快速着整理着思绪，理智地为他分析到：“我在来之前就知道，辽瀚国：以军事起家，国中以军人最为得敬。目前的舒大将军，手握重兵，骄逸自满，手下党羽众多，权倾朝野。舒潋滟，女，十九虚岁，大将军之女，性子骄横，在太子府中受专宠，善妒。”我缓缓地复述着调查到的内容，故意收音，也直直地打量着他。
　　他摄人的目光紧紧地抓着我，有些警觉和冷泠地说道：“这些消息你是哪来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娶我的目的！”我浅笑，不理会他骤变的脸，“你娶我，大概是想看中了我晚韶国公主的身份届时可以在你铲除舒氏一族上出力吧。”见他不反驳，就接着陈述道：“我很清楚，现在的舒氏一族在你们辽翰国可谓不可一世，况且手握重兵，对你们龙家怕是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所以……”故意顿了顿，我郑重地说：“我可以帮你，让你的心愿能够顺利的完成。”
　　“好一张巧嘴，能把死的都说成活的！你信不信，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本宫就可以立即赐你一死！”他微微颔首，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我放肆地笑了起来：“是吗？随便你吧，太子殿下！若你要以挑拨君臣，以下犯上的罪名治我那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是否说中太子殿下心中的想法，殿下自知！”
　　他就这么死死地凝视着我，两到目光犹如闪电般犀利，全身笼罩着一股阴冷之气。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杀气：“你以为，没了你，本宫就不能成就大业了么？”
　　我浅笑，心中明了我的话已经起了抛砖引玉的作用，于是淡然的开口：“当然不是，凭着太子殿下的睿智，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成功。只是，太子殿下既然心系天下，何不快选择捷径去走？况且，这条路，走不的好的话，死的是我。不伤您的大业。既然左右都是利用，为何不选择更有效率的那种呢？”
　　戾色弥漫在他眸中，若隐若现：“你一个女子，莫非还想参政么？还是，有别的目的？”
　　我不屑地哼了声，冷冷地讽道：“你放心好了。我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搅和一团已经糊焦了的粥。我只是在内宫中唱个小角推波助澜罢了！帮你对付舒潋滟，利用她在内宫中犯的错进而波及舒氏一族，从而给你一个打击舒氏的合理理由。而且我可以保证比其他方法实施地更快，更有效，对你的风险更小。至于要不要采纳，你可以听完我的计划再决定也不迟。”
　　他眼中的杀气渐渐消退，眼睛依旧没有停止打量我：“那你，想必也不会白白的帮助本宫吧！”
　　“是！”我勇敢地回视着他，坚定简洁地吐出我的追求，“事成之后，我要你放我离开。我要自由！”
　　只见他薄唇一抿，脸上透出几许诧异，看着我的眼神更是深讳难懂。许久，他挂出一抹浅笑，那股杀气不复存在：“这个要求可真是出乎本宫的预料呢！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和你合作？”
　　哼，话都说到这里了，你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你的立场，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什么是最佳利益。心里虽这么想着，说：“因为，你是龙天阔，是辽翰国未来的天子！我不相信我的丈夫是个愚昧之人！”
　　他听闻，震慑一刻，眼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暮色。良久，当我还灰心地以为自己这段唱做具佳的表演失败时，他出人意料地拍起了手，嘴角噙着慵懒的笑：“好，就因为你的这句话，本宫，决定，”他一停，仔细地审视着我：“与你合作！”
　　呼！我长长地嘘出一口气，终究是成功了！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正如你所说，你的计划一旦失败，你……是一定会死哦！”死这一字从他的口中说出，好似那么的平常，却让我胆战。平复下波乱的心绪，我安定地回答：“不会，对于舒潋滟那样性子的女人，要对付，实在是太容易了！”
　　他眼中的诧异更深：“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殿下，想不想听听小女子的愚见呢？”我坐了下来，现在算是安全了，不必再像之前那么畏缩了。
　　“是吗？”他也拉开一张凳子，动作潇洒地坐下。我有些感慨，老天对这个男人真是不薄，随意的一个动作，都那么，那么蛊惑人心。这样好的皮囊，加上大权在握，怕是天下没有几个女子会不动心吧！可是，太好的条件，又多容易让女人心碎：爱上这个男人的话，注定是悲剧。他的心极阔，但是却装满了天下，是决不会为红颜而停驻脚步的……爱上他，注定要过上“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的生活呵！
　　回过神，发现他直直地注视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极力压制住心头的不快，细声告诉他自己的计划。
　　“哈哈哈！”他听完便仰天长笑，有些诧异地赞到：“没想到晚韶国的公主，竟然可以想地出这么个完美的计划，妙，真是妙！看来是本宫小觑了你啊！”
　　我垂下睫，什么话也不说，明了：这场游戏，我已经掌握了先机了。
　　好个良宵美景，月色渐染，默默地退到云层后。大地，蓦地覆盖上一层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