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96、不如归去

　　月光透过窗棂雕花，照进西厢房。
　　寸心依偎杨戬怀中，听他有力心跳。
　　他拥着寸心，有些贪恋她身上独有龙涎香的回道。
　　经此一时她怕了，再在天庭待下去的后果是她不敢想，也想不到的。
　　他昏睡这几日，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整个真君神殿枕戈以待，梅山兄弟夙夜难眠。
　　轻声道：“二爷，我们回去吧。新天条已整理实施，三界海晏河清。你的使命完成了。”
　　杨戬闭目不语，新天条出世后他不止递上辞呈，能走早走了。
　　当初王母娘娘设法招他上天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司法天神，执掌天规。震慑三界各路神仙和妖魔鬼怪，做他们手中的利剑，帮他们维护统治。
　　飞鸟尽，良弓藏。
　　有些道理亘古不变。
　　适合三界的天条律法在众人的努力下，顺利实施。限制了君权，君重民轻的时代已经过去。
　　又听寸心喃喃道：“如今我才知，一家人平安喜乐，你我厮守相伴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功名利禄，权倾三界这些皆是过眼浮云。”
　　杨戬将寸心拥的更紧。
　　王母历劫将回，是时候该考虑辞官归隐了。
　　次日，寸心研磨，杨戬奋笔疾书。
　　辞呈。
　　“你说的对，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寸心坐在他身旁，挽着他胳膊，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主人，逆天鹰回来了。”门外哮天犬喊叫声传来。
　　杨戬将写完的辞呈封好，待来日送上。
　　寸心开门相迎，逆天鹰行礼后，拿出杨灏书信呈上。
　　杨戬拿着书信不急着打开，问：“他可好？”
　　“凡间北海附近发生瘟疫，少主和刘沉香都在清远县帮百姓救灾。”逆天鹰回禀。
　　北海？
　　近日北海附近频生事端，看要待身体好些亲去北海一探究竟了。
　　寸心不由为儿子担忧起来。
　　杨戬问：“清远县如今情况如何？”经历过封神之战的杨戬知道疫病在凡间的杀伤力，他当年也曾至火云洞为凡间带来柴胡仙草，医治吕岳撒下的瘟疫。
　　“自黄家军去后，清远县百姓倒也病死不多。只是幽都也出现疫情，幽都人妖混居，人来人往，病情不好控制。天医们近日找遍古迹医术，听说还少三脚龟做药引，如今只是暂时控制住疫情。”
　　寸心立即修书一封，让逆天鹰带给摩昂太子。也算西海为凡间尽绵薄之力吧。
　　**
　　且说西海收到寸心书信，摩昂派虾兵蟹将满海搜寻三脚龟。
　　众人闹得动静太大，惊动了龙王。敖闰知道缘由后，大发雷霆，狠狠斥责了摩昂。
　　“凡间瘟疫，杨戬悲天悯人，派人下凡逆天改命，需要药引让他们自己找便是。你身为西海储君，为何要插手，莫非你忘了寸心当年的下场？难道也要重蹈覆辙，为我西海带来灾难吗？”
　　摩昂解释：“瘟疫非上天降难，这次出事的地方又是北海附近，此时在清远救灾的也不是别人，是我们西海的外甥。儿臣觉得，西海出手相助不会带来灾难，反而会带来美名。”
　　龙王一听暗自思忱这瘟疫的源头，北海？是禺强？
　　若猜测是真，不是西海大难临头，是四海皆有危险，是三界灾难。
　　龙王来回踱步，片刻后命摩昂：“三脚龟若抓到就派人送过去吧。还有，把敖荣叫回来，本王有事和你兄弟商议。”
　　敖摩昂让敖泞和金将军一道把三脚龟送到清远县。
　　自己匆匆叫来敖荣一道去龙王寝宫，龙王将二人带到一间密室。
　　密室里宝珠光芒耀眼，摩昂道：“父王，莫非这是西海的镇海龙珠？”
　　龙王点头，“不错，正是西海的镇海龙珠。这龙珠，四海各一颗，这是四海的命脉所在。我等竭力守护，不敢有失，今日召你二人来正是和你们说这事。”
　　兄弟二人互看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龙王又道：“你们可知封神后，为何会洪锦领兵驻守北海？”
　　沉默不语，天庭秘事兄弟二人知之甚少。
　　就听龙王说起一件旧事，数万年前黄帝后裔一个叫朝云部落的首领禺强，不服天庭刚上任的玉帝统治，带领部落众将欲与天庭作对。
　　他们在人间和天庭展开大战，但遭殃的总归是凡人。人族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三教教主不忍见人间就此覆灭，派出二代弟子相助。天庭、三教、龙族，三方势力联手，几次大战死伤无数，最后三教摆出诛神大阵，龙族祖先以身祭阵，将禺强封印至北海深渊。
　　这四颗龙珠正是龙祖所留，命各代龙王好生看管，不得有失。
　　摩昂若有所思，“那洪锦在北海驻兵是为了看管被封在北海深渊的禺强。”
　　龙王点头：“他是天庭驸马，留在北海驻兵一为看管封印，二是监督四海。”
　　摩昂想起前阵子北海异动，他带兵去北海襄助，洪锦为何那么戒备了。
　　摩昂又问：“禺强素有瘟神之称，这次瘟疫可是与他有关？”
　　“我没有十足把握敢说与他有关，但近日来北海附近频频不安，我身为西海之主不得不未雨绸缪。”
　　龙王正色下令道：“敖荣，你手握我西海精锐之师，本王命你自今日起枕戈以待，若来日四海生变，护我西海安定。”
　　“敖摩昂，你为我西海储君，身负西海皇族之责。这龙珠今日起就交于你保管，若来日本王有不测，你就是新的西海龙王。敖荣，你需好生辅佐你大哥。若来日生出异心，就莫怪你大哥不念手足情。”
　　“儿臣领命。”
　　“儿臣遵命。”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天医得了药引，熬好药，先喂了几个重症病人。他们病情好转后才将药分给众人饮用。
　　不消几天清远县又恢复以往的车水马龙，街道各处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黄家军撤兵时县令带领百姓十里长街相送，谢众人救命之恩。
　　此时杨灏得了药方和三脚龟，和黄邺告假跑到幽都奔赴下一个战场了。
　　幽都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顾瑾萱早就没了以往的清冷形象。
　　发丝凌乱，眼眶血色遍布。
　　杨灏和一起帮她扶起病重的老妪，瑾萱抬头见一身甲胄的杨灏，银色盔甲，白色披风，面上青色胡茬倒衬得他成熟不少。
　　安顿好病人，瑾萱擦了擦手道，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杨灏笑嘻嘻道：“臭丫头，小爷听说你们幽都也有疫情，特地告假来助你。”拿出药方和三脚龟交于她，“这是天医为清远县疫病开的药方，这是药引。你且试试。”
　　“谢谢。”瑾萱拿着药方说不出的感激。
　　数日的辛劳，多日的强装坚韧，在杨灏拿出药方那一霎破防，眼泪夺眶而出。
　　“好好的哭什么？”杨灏最怕女子的眼泪了。
　　笨拙的伸手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顾大哥呢？”
　　“哥说瘟疫是妖魔作乱，亲自去查看。”
　　怪不得她会如此辛劳，“别怕，有我在。”
　　瑾萱还将他安排住在幽兰苑，偌大的顾府如今只剩下他们兄妹居住的院落和幽兰苑没有住进病人了。
　　在清远县连日劳累，这几日也未好好休息。许是在房内熏香作用下，未到天黑杨灏就进入梦乡。
　　瑾萱行至幽兰苑外见屋内并无点灯，就想他是早早休息了。稍作停留便回了自己闺房，梳洗打扮。
　　翌日，杨灏早早醒来坐在窗前与自己下棋，可脑海里瑾萱哭泣的模样挥之不去。
　　“臭丫头。”杨灏暗道。
　　“叫谁臭丫头呢？”耳边响起女子的轻斥。
　　杨灏被吓得手中棋子落在地上也不知，“没什么。”
　　照着药方，瑾萱命人熬了药，给病人喂下去。
　　可却没有在清远县效果显著，有人喝了第二日生龙活虎，有人却依旧如常。
　　杨灏带来的三脚龟不多，瑾萱决定先救轻症病人。
　　在生与死的选择，众人露出入性恶的一面。
　　有一家人得病，妻子选了病轻孩子，眼睁睁看丈夫死在眼前。
　　听邻居说这个丈夫经常打妻子，如今丈夫死去对妻子未必不是好事。
　　杨灏不忍见这么多凡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道：“三脚龟敖泞哥哥再抓就是，熬了药先给大家都分下去，让大家活下去啊。”
　　瑾萱摇头：“有人病症很重，这些药喝下去也不一定管用。按你说的抓来三脚龟，死的人比现在更多。先救病症轻者，他们活下去幽都才有希望。病重者多为老人，他们活下去，青壮劳力却要得病而死，这对家庭和幽都都不是一件幸事。”
　　“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对了，你的玉清丹呢？拿出来。”杨灏倔脾气上来。
　　“玉清丹？疫情伊始，哥哥便拿了出来分给得病百姓，可一点作用不起。”
　　杨灏头一次冷眼旁观这多人死在他眼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陪瑾萱等顾瑾瑜回来，就告辞回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