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浮生未歇》清圭

79、何枝可依

　　灏儿像走在迷雾中般，四处寻找出路，如果没有人拉他一把，他在迷雾中会越走越远。

　　敖烈苦涩一笑，果然子肖父，这灏儿也是把责任看做比任何事都有重要的性格啊！

　　“傻孩子，你既已做出选择还在苦恼什么呢？龙吉公主敢让你变幻杨戬的模样去欺瞒众神，想来她已做好万全准备。”

　　“灏儿，你还记得你第一见我，你说的什么吗？”敖烈看眼前这个已经长到和他并肩的少年，叹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小萝卜头般的孩子已长成了翩翩少年郎。

　　“当然记得!”那么重要的日子，他至今难忘。

　　那时懵懵无知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陌生的西海，见到了他的亲生母亲，结识了敖泞哥哥，还被敖烈忽悠认了舅舅。

　　“我说要让玉帝赦免三公主，还傻乎乎的希望她能和真君团聚。”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灏儿只能用这样的称呼保持尊重。“我说我要比真君强，长大后要保护她，不受伤害。”他苦笑一声，接着道：“可惜我都没做到，只顾自己玩乐，连她失踪我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孩子，有些事非你我能左右。”敖烈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你说你要比杨戬强，那就拿出你的才能来，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出来，来证明你比他杨戬强千倍万倍。”

　　“舅舅我知晓该如何做了。”灏儿站起身来，自信阳光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得到敖烈的指点，灏儿走出迷茫。

　　躲无可躲，逃无可逃，那便勇往直前，迎难而上吧！

　　“真君已将新天条整理完毕，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实施，否则那牺牲千万条性命换来的新天条则是一纸空文。如今真君不在我该做的就是代替他，做好司法天神该做的事情，将新天条尽快实施下去。如今天庭百废待兴，趁现在我要将这个腐朽的天庭变为繁华世界。”

　　“好孩子，舅舅信你能做到。”听他豪言壮语敖烈甚是替寸心欣慰。

　　“舅舅。”灏儿唤住要去的敖烈，“舅舅能否在神殿陪我？这里空荡荡的我害怕。”

　　杨戬寸心下落不明，敖泞哮天犬也被龙吉轰出神殿，如今的神殿除了这长信灯和透过窗棂照来微弱的月光无丝毫温暖可言。

　　敖烈也是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这清冷的神殿，又向佛祖告假几天待在神殿陪他。

　　几日下来，舅甥二人除上朝时分开，几乎形影不离。

　　灏儿聪颖好学，敖烈也乐意教他，把在西海所学倾囊相授。以前在灵山碌碌无为的活着，如今他是在帮灏儿也是在帮自己一展胸中抱负。

　　龙吉来神殿本意赶他，见他为灏儿授业解惑，所讲之道与杨戬的想法一刚一柔相结合，也乐见其成。杨戬态度强硬，不懂迂回这使他得罪不少神仙，敖烈在西海所学是明哲保身，凡事出手前必要权衡一番利弊。有他教导可使灏儿弥补不少他的缺点。

　　敖烈打着找杨戬索要妹妹的旗号居住在真君神殿，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给灏儿惹来什么麻烦。

　　月朗星稀，灏儿是敖烈并坐在神殿的台阶上，饮酒喝茶。自然，作为出家人，敖烈喝茶。

　　几日下来杨戬寸心还是音信全无，心一直悬着。

　　连续几天案牍劳形，夜晚灏儿终于有了这稍许放松时刻。他酒量甚微只一壶酒下肚就醉的天昏地暗，半依在敖烈身上，吟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敖烈附和道：“契阔谈燕，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舅舅，你惊艳才绝，文韬武略丝毫不亚于西海另外几位舅舅，为何要遁入空门？”灏儿半醉半醒问出纠结已久的问题。

　　为何敖烈会甘愿放弃西海的荣华富贵、放弃他的一腔抱负选择遁入空门终日念经度日。

　　“遁入空门非我自愿，于我却是最好的选择。生在西海，我们做出选择时往往会再三权衡，于己有益，于家国有益，于家人有益，最后才想是自己愿意否。”身为西海的王子他有太多的不得已，不愿意，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终是选择了臣服于命运的安排。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不能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真君是，你也是，如今我亦是。在天道面前我们真如蜉蝣般渺小吗？真的只能和木偶一般任人操纵？”灏儿声泪俱下，控诉世道的不公。

　　“杨戬忍辱负重终将这天条变成他所希望的天条，你也要学他隐藏锋芒、蓄势待发，当你有了足够的能力，你就不会被任何人所操纵了。”敖烈劝说他暂且忍耐些许时日，龙吉的意图早已被他看破。杨戬法力、智谋三界鲜少有人能敌，不好控制，年少无依无靠的灏儿只要她有耐心，她终会将他变为她手中的利剑，唯她是从。

　　不愧是王母的女儿，王母的计谋失败被杨戬利用她改了天条，她的女儿则旧计重施到灏儿身上。

　　可她看走了眼，或者太小看这个带着杨戬血脉的孩子了。杨戬的孩子怎会甘心被人任意驱使呢？

　　“舅舅，我不想在天庭，这里冷。”半天不见回声的灏儿突然呓语了一句。

　　他所言之冷是人情冷，天寒用棉衣火炉可以抵御，人情冷漠无解。他火热的心在天庭本就是格格不入，他在天庭无依无靠怎会感觉不到寒冷？

　　“会好的，会好的。有舅舅在不冷。”敖烈轻声安慰，他这一刻真心希望灏儿与杨戬能早日父子相认，能和寸心一家团聚。

　　“灏儿也喜欢与舅舅在一起。”睡梦中灏儿无知无觉流下了眼泪。

　　翌日，灏儿醒来神殿里多了两个意想不到之人，新婚不久的黄天化，还有一个拎着杵子的佛门弟子，看样子他和敖烈黄天化都甚是熟捻。

　　灏儿揉了揉太阳穴，确定是黄天化用沙哑的声音道:“黄叔叔你怎么来了”

　　黄天化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转头对年轻人道：“看到没，这就是二哥的儿子，和他一样的龙章风姿。”

　　“不知前辈是哪位尊神？”灏儿问道。

　　“韦陀护法。”男子答。

　　黄天化不满道：“什么狗屁护法。灏儿这是你师叔，韦护。”

　　哦，原来也是阐教弟子，并且还是舅舅的师兄，“灏儿见过师叔。”

　　韦护身着僧袍，颈带佛珠，已然是佛家弟子的装扮。双手合一道：“我早已皈依佛门，如今只有韦陀，没有韦护。我奉佛祖之命请广利菩萨随我回灵山参禅。”

　　“护法可否再通融几日，我……”敖烈不放心留灏儿一个人在神殿，况且妹妹还没有消息。

　　话没说完就被韦护打断：“你我身为佛门中人，本该四大皆空，无牵无挂。佛祖慈悲为怀，知你红尘未了，准你回家探亲。可你却染官场是非，特命我带你回灵山。”

　　“狗屁四大皆空，无牵无挂，我们只有活着就不会真正的四大皆空，只有有情就不会无牵无挂的活着。你小子敢说自己真正忘却了云昙仙子？”黄天化有十分震惊，他原想他是来神殿看灏儿的，不想是带走敖烈的。这样，他请敖烈来神殿的目的不就半途而废了吗？

　　“弟子尊法旨。”

　　黄天化一句把韦护噎住，良久不语。

　　灏儿与敖烈依依惜别，敖烈安慰他冬天很快过去，他会去地藏王菩萨楚向谛听询问寸心的下落。在天庭要处处谨慎，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恐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出头之日。

　　“舅舅我晓得了，我按你教我的做人处事之法，小心谨慎，不负舅舅教导。”

　　敖烈将灏儿托付给黄天化，“灏儿就托付给炳灵公照看，还请您多加费心。敖烈在此代舍妹多谢炳灵公了。”

　　“怎么搞的给生离死别似的，佛祖是召你回去听经。”黄天化很不习惯这样紧张的氛围。他对着韦护一顿骂：“你小子怎变得如此不通人情，我们这宝贝侄子，父母不在，娘舅才来照顾几天就让人回灵山听你们那劳什子经文。”

　　韦护回他一句：“韦护已随云昙烟消云散，如今只有韦陀护法。”便匆匆离去了。

　　黄天化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喃喃道：“旧时终是一去不复返。”

　　岐山结拜，岐山封神，他们七人始也岐山，终也岐山。众人皆忘却的事情唯有他还抱着回忆不时忆起，他果真是最傻的那个。

　　“黄叔叔，为何韦师叔会和你一道来神殿？”灏儿满腹狐疑。

　　“凑巧罢了，我不放心你上天看看，不想在此偶遇故人。”

　　“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小子？”

　　“你骗我还少吗？”有了黄天化的嬉笑怒骂，灏儿脸上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你三舅舅把你交付于我，你若是信不过我，那我便回黄山去了？”说着作势要走。

　　灏儿一听急了，拉住他的衣袖，恳求道：“好叔叔别走，侄儿知你放不下婶娘，立刻派人去黄山请她上天。”

　　他最怕孤独了，这莫大的神殿留他一人，和那些繁琐的公文作伴非要把他逼疯不可。

　　“不用了，兰儿在我母亲那里和她作伴呢。”算这小子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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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文中诗词是曹操的《短歌行》。
2.韦护是不是韦陀护法这不可考，他们兵器相像，都是降魔杵，所以就脑补他们是同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