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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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陶莞莞分手这件事对于白城来说，就像暴雨里撒下的一盆水，与其他的事相比，除了一身巧克力工厂出来的造型，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大的冲击，他甚至还去菜市场买了食材准备回去做晚饭。
不过买菜的时候老板娘盯着他看了挺多眼。
白城回了家，换掉了一身的巧克力，然后洗了个澡。
这污渍得用手搓啊，他看着连帽衫和白裤子上那一大块巧克力想。
这衣服才穿第二次，他把脏衣服丢进洗衣篮打算过段时间再说的时候又想。
白城开了电脑，看了一眼昨晚写的稿子，改了几个错别字和语句不通顺的地方，然后发了出去。
起码和谐二十字，他想。
他进了厨房，拿出两个西红柿和两颗鸡蛋，打算做个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
他对西红柿和鸡蛋组合在一起的各种食物，有一种迷之热爱。
洗干净西红柿，切块，打蛋，倒油，然后……
是先加西红柿还是先加蛋？
加蛋吧。
白城往锅里倒进打好的蛋，炒了两分钟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应该先加西红柿？
等到他把西红柿再加进去，然后炒出了一盘黑糊的西红柿鸡蛋后，他才想起来西红柿和鸡蛋的顺序不是先后关系，而是蛋要另外炒。
有毒。自己的厨艺有毒。
平时码字码代码的时候脑子好好的，一到做菜就开始跟中毒似的全面当机。
白城盯着炒胡的西红柿炒蛋看了几秒，然后果断的全部倒进了垃圾袋里。
将锅子放进水池打开水龙头之后，他走到了客厅的飘窗前，望着窗外点了支烟。
和陶莞莞分手了。
没有什么感觉。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他在和她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
陶莞莞说的没错，他没上心。
他没有认真在和陶莞莞交往。
这是肯定的。
但他也没有要和陶莞莞只是玩玩。
自己和陶莞莞的关系更像是按照方程式进行。陶莞莞是个十分容易看透的人，物质、虚荣、小姑娘的骄纵，但却有一点非常难能可贵，不粘人。
陶莞莞需要的是一个带出去有面子、肯为她花钱、能照顾她的人。
而他需要的——是一个女朋友。
这样的方程两边是等价的。
等价的方程相比于用一颗真心换另一颗真心的感情来说，可靠而且安全。
但他没有想过要与陶莞莞结婚，他甚至没有想过明天。
尽管在陶莞莞问了他之后，他的确有那么一刻下定了决心。但是没有感情作为基础的婚姻，说到底，对双方都不公平。
挺……渣的。
不，是很渣。
幸好陶莞莞朝他泼了一杯巧克力，幸好有陈浩这个“假想敌”。
一段可有可无的关系，结束可能是一件好事。
他呼出一口烟，他在意的不是与陶莞莞的分手，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手机里的电话响了，白城看了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
“儿子。”
陈浩在电话里一秒都没带犹豫的迅速回了一句，“哎，妈！”
“滚。”白城说。
“好嘞，从地球另一头滚回来了。”陈浩说，“秀才，你□□怎么电脑在线？你在家啊？”
“嗯。”白城说，“你在这晚饭的点儿，找我干什么？”
“我刚问你要个组件，你半天也没回我。”陈浩说。
“刚刚在做晚饭，”白城有点讶异，“不对啊陈耗子，你周末还工作？”
“我的努力不是说说，我的渴望也不是梦！”陈浩差点就要唱起来，顿了顿又问，“哎？你没和陶莞莞出去吃饭？”
白城吸了口烟然后吐了出来，“分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啊？”
“我说我分手了。”白城大声了点儿。
陈浩那边有一会儿没有声音，白城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他说了句，“白秀才，这事儿我一点儿不惊讶你信吗？我甚至连原因都不想知道。”
白城笑笑没接话。
“倒是你能谈这么久我还挺没想到的，”陈浩说，“陶莞莞有什么好的？拜金，任性，做东西还难吃。”
“那小美有什么好的？”白城问他。
“这能一样吗？”陈浩叫了起来，“你和我能一样吗！”
“哎，”白城叹了口气，“她不粘人。”
“不粘锅也不粘人。”陈浩说，他在那边轻微的叹了口气，“秀才，你还谈吗？”
“嗯？”
“我是说，你还打算谈，女、朋、友吗？”陈浩强调了重音。
白城坐到飘窗上，背靠着靠垫看着窗外，手无意识的用烟头去烫一盆搁在窗台上已经枯死的吊兰的叶子。
“不知道。”
陈浩没说什么，白城听到他的脚步声响起，过了会儿换到了个有点儿杂音的地方，应该是阳台。
陈浩在那头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然后开口和白城说，“秀才，我一直没劝过你什么，因为我知道我肯定说不过你，但作为你穿一条裤子的铁杆，这回我得说一句。秀才，你不能这么活着。”
白城捏着枯吊兰的叶子没说话，陈浩极少用这种认真的语气和他说话。
陈浩听他不说话，就接着往下说，“秀才，你现在这样不对，你这是晕着在过日子，你没睁开眼睛，不是，我意思是说，你从前那股劲儿没了，你的神儿不对……哎，我说不好，反正就是你得变回从前那样！你从前可是我的偶像！”
“我现在是你的爸爸。”白城说，他吸了口烟咽进了肺里，“我从前什么样？”
“你从前……”陈浩想了想说，“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神鬼不惧、活灵活现……”陈浩一连说了好几个四字词语，白城正想吐槽他什么叫“神鬼不惧、活灵活现”时，他突然来了句，“就和小孟侦探一样！”
白城笑了，语气轻松了点，“你是说我脾气差？”
“不是，”陈浩叹了一口气，“哎，我的语文可能是体育老师教的，你让我想想。”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说，“啊，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你得活的痛快，活出真我！……差不多就这意思，我有没有表达清楚？”
这可能是陈浩为数不多的说的最准确的一句话了。
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白城想。
他脑子里闪过白先生昨天说的那句话，“有些东西一辈子也改不掉！”
改不掉。
但又得不到。
这是他的矛盾点。
但他没有力气，又没有欲望去改变这个状态。
想起白先生和李女士，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重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深呼吸了几下，把香烟按在吊兰盆的泥土里掐灭了，往后靠到墙上对陈浩说，“昨天他们给我打电话了。”
“谁们？”
“李女士和白先生。”白城说。
“……靠，”陈浩说，“……是问密码？”
白城从烟盒里又掏出根烟，点起来的时候特别想问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把烟给掐了？
“骂了我一顿。”白城说。
“……”陈浩那边好一阵没动静，白城能听出来他几次想开口又硬生生给咽回去的气声儿。
白城又开始拿烟去烫那盆枯吊兰的叶子，烟灰落进花盆里，他用手指拨了拨埋了起来。
“意料之中，”白城笑笑，“他们要说些别的，我倒还会奇怪。”
“秀才，”陈浩的声音很闷，“我，我真替你……你，你想喝酒吗？”
“别了吧，”白城说，“和你喝酒还得伺候你，那是自己找罪受。”
“那我过来？”
“你过来干嘛？”白城笑了起来，他脑袋靠墙后仰着，绑着纱布的手捏着烟，手掌抵在额头上，“我没事，习惯了。”
“我就怕你说这句话，”陈浩说，“你不能习惯，秀才！”
“那我应该怎么样？”白城问他。
“你起码……”陈浩想了想，“哭一场？对，你要不狠狠哭一场？我可以借你肩膀。”
“我谢谢您和您的肩膀，”白城说，“不用，就算用，我也宁愿选择默默躲起来哭。”
“哦。”陈浩说，“那要不然，一起吃个晚饭？”
“这个电话的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在做饭。”白城说。
“白秀才，”陈浩的语气很无奈，“你做的东西能不能吃，我和你都很清楚。”
白城看了看垃圾桶里的西红柿炒蛋，忍不住笑了，“不，我今天决定硬一把。”
陈浩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行吧，那您好好的硬，万一最后还是萎了，记得千万别勉强，你家楼下馆子挺多的。”
“你才萎了，”白城说，“挂了。”
“秀才！”陈浩在电话里叫了一声。
“怎么了？”
“秀才，”陈浩顿了顿，“记得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都在。”
白城愣了愣，突然觉得眼睛里有点湿，他咽了口唾沫。虽然陈浩看不见，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挂了。”
“回见。”陈浩说。
白城挂了电话后，站在洗水池前定了定神，然后洗了把脸。洗完才想起来没东西擦干，又滴着水冲到卫生间。
等到他再次回到案板前，面对着剩下的几颗西红柿时，他才醒悟到刚才炒糊掉的是家里最后的两颗蛋。
借两个蛋也得硬一把，他想。
白城打算去楼下胖阿姨家借两个蛋，结果隔壁的门根本没锁。
胖阿姨家的门大敞着，一架梯子竖在门口，边上却没人。
白城从门口探进去半个脑袋，“阿姨？”
“哎！来了！”门里传来胖阿姨嘹亮的嗓音，然后是拖鞋踢踏的声响。胖阿姨穿着居家服从客厅里出来，看到白城又是嘹亮的一嗓子，“呀，是小白啊！今天怎么在家啊？”又低头一看他的手，“哎呀，你手怎么了？”
“哎，阿姨好，”白城笑着说，他觉得这会儿估计整幢楼的人都能知道他来胖阿姨家串门了，“没事，蹭破点皮。”
“怎么弄的啊？擦药了没？”胖阿姨关心的握住他的手问。
“喝醉酒撞的，已经处理过了。”白城说。
“哎哟，酒得少喝啊，”胖阿姨说，“别跟我家那个死老头子一样。”
“我难得。”白城笑笑，他看了看胖阿姨家门口的梯子说，“您这是怎么了？”
“哎，灯泡坏了！”胖阿姨抬头指指走廊的屋顶，“刚老头子在修，结果扭了腰，你说这老没用的。”
“你说谁老没用的！”客厅里一个声音吼了一句，“我耳朵好着呢！”
“我说你！”胖阿姨回身喊道，回头又对白城说，“小白，快进来吧。”
白城应了一声往门里走，刚迈进一个脚后跟，妞妞从屋里朝他扑了过来。
白城被妞妞缠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用手拦着，提防着它又上来舔一裤腿，结果裤腿是没被舔，手上被舔了个湿。他只好朝胖阿姨喊，“阿姨，阿姨？妞妞这儿堵着我了……”
胖阿姨已经进客厅了，听到他喊又折了回来，一把将妞妞的两个前爪拎起来抱到手里，对白城笑着说，“我说什么，它就是喜欢你呢。”
白城捏着笑脸朝胖阿姨笑，他今天可不能再换衣服了。他跟着胖阿姨走到客厅，沙发上一个比胖阿姨还胖好几圈的大叔正往自己腰上贴膏药。
白城叫了声，“叔叔好。”
“哎！”大叔应了声，“我说妞妞怎么这么欢腾，原来是小白来啦！”大叔扶着把手就要站起来，结果刚起到一半就“哎哟”一声扶住腰，“哎，真疼！”
白城连忙摆手，“叔您别站了。”
胖阿姨把妞妞往大叔怀里一塞，把他按了回沙发，“我说你老不中用吧，老不中用还不坐下！”
“那你倒是帮我贴个膏药啊！我这自个儿怎么够得到？”大叔说。
“那都怪你胖！”胖阿姨一边说，一边拿过他手上的膏药往他腰上一拍，“好了。”
白城看了看门口的廊灯，觉得要他们俩上去的确挺有难度的，“阿姨，我来换吧。”
“哎！行！”胖阿姨很干脆的把新灯泡往他手里一放，“这可真是赶巧了，幸好你今天在家，来，给！”
“你叫人小白换什么！”大叔说，“小白的腿不是有残疾吗，一会儿我来换。”
胖阿姨正要说什么，白城连忙接道，“没事，我这腿爬个梯子没问题。”
他的左腿是不太利索，但上个梯子换个灯泡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对胖阿姨说了声，“阿姨，您帮我扶一下梯子。”然后脚往上一蹬就爬了上去。
白城换灯泡很利索，没两下就搞定了。
下来的时候胖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啊小白，还是你们年轻人利索！”
“没事。”白城笑着说。
他帮着胖阿姨把梯子挪到了一边，胖阿姨一拍脑袋，“哎哟”了一声说，“哎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问你来干嘛的了。”
“我想跟您借两个鸡蛋。”白城说。
“鸡蛋有啊，说什么借，真是的，这孩子。”胖阿姨把白城往厨房领，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子鸡蛋给他，“小白，你在做饭啊？”
“嗯，谢谢阿姨，”白城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握在手里，然后把盒子还了回去，“想做个西红柿炒蛋。”
“两个够吗？再多拿俩！”胖阿姨往他手里又塞了俩，“你这么高一个个头。”
“不用不用，”白城赶紧还了回去，“我那个厨艺做多了是浪费。”
胖阿姨笑了，回头望了望自己厨房，指着案板上的菜说，“我也做菜呢，你干脆在我这儿吃呗，我就还有个鱼，马上就好。”
“不了不了，”白城笑着说，“我自己锻炼一下。”
“哎，好，”胖阿姨笑着说，“是得有机会练练，你们小年轻老下馆子不好。”
“嗯。”白城点头，“那我走了，阿姨，叔叔，再见。”
“小白来玩啊！”大叔抱着妞妞说了句。
“哎小白等等，”胖阿姨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瓶保鲜膜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罐头给他，“老家寄过来的蟹酱，这你肯定爱吃。”
白城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留着自己吃吧。”
“你这孩子怎么总不用不用的，我这儿好几罐呢。”胖阿姨把罐头往他手里一塞，“拿着，不拿我不高兴了。”
“拿着吧小白，”大叔在沙发上说，“这玩意儿我们吃多了三高。”
“那谢谢阿姨叔叔了。”白城只好接过去。
“别谢！”胖阿姨说。
白城从胖阿姨家出来，关上门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想问问胖阿姨蟹酱能不能和西红柿炒，刚回胖阿姨家的门口，就听到门里隐约传来胖阿姨的声音，“你个死老头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残疾……你还还嘴？小白长那么好一小伙儿，能跑能跳的，哪儿有问题？……你说什么，你说我什么？你再说一句试试？我看你才是残疾，脑残！胖残！……”
胖阿姨的嗓门挺大，隔着门还能听到几句，白城握着蟹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腿。
残疾？
他用左腿往前跨了一步，是需要比右腿更大的劲儿才能赶上右腿。
白城看了一眼安全通道的楼梯，想了想没按电梯，往楼梯上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