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是贼》艾哟哟

12、第 12 章

　　市中心又老又旧还拥堵，即使配套成熟，也不再吸引得人趋之若鹜。这些年C市的城市扩建速度加快，年轻人买房、找工作、投资做生意纷纷往新区跑。

　　4S店因处于C市新城区，这一片道路宽敞，环境整洁优美，林立的簇新的写字楼看着也赏心悦目得很。所以李长天就常在这边办公，远程控制着手里其他几样生意，偶尔才会跑到现场去巡视一两眼。

　　4S店本身装修时尚豪华，楼上他的办公室更加宽敞奢侈。

　　人窝在老板椅中，翘脚搭腿，透过整堵落地玻璃墙，欣赏着外面世界的车水马龙，寒来暑往。时间就如水，不知不觉流淌。

　　相比过去，这样的日子他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但一个人独处，却也容易情绪变得低落。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好像，这样悠闲有钱的日子过得也没什么意思。

　　缺了点什么呢？

　　有钱的老板，总有咨询公司拐弯抹角结交。

　　特别是像李长天这种年轻老板，有生意头脑，野心十足，但文化程度却不高，严重缺乏现代企业管理理念，做生意粗犷地喜欢任人唯亲，喜欢亲力亲为，咨询公司特别喜欢。

　　因为很容易忽悠其去上企业管理课，收费大几万，掏得爽快。

　　当然，除了鸡汤，咨询公司的课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李长天不同于眼界狭窄的一般私人老板，又有个吃过螃蟹的老妈在前引路，他在某些方面绝对是十分热情地拥抱变化。

　　比如上了几节咨询公司的管理课后，于年初，他就聘请了职业经理人将他一堆散沙似的生意梳理清晰，组建了公司。

　　他激情扬言，再过三五年，他还要成立集团公司。又过两三年，公司要上市，要冲出C市，走向全中国……

　　无论口号喊得怎样，总之，有梦想是好的。

　　一切慢慢来吧，他的人生还很漫长，而且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

　　有了职业经理人后，李长天已经感受到了被解放后的轻松和快乐。不过因为这么搞的时间不长，双方的合作还在磨合期。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他暂未完全放手，每天到4S店来坐镇指挥是日常。

　　赚钱的事情每天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不过呢，思想在进步，但财大气粗又挺追赶变化的李老板却并没有把自己某些方面的品味相应提上来。

　　叮铃铃。

　　这不来了工作电话，你听听员工对他报告的内容。

　　“校长，驾校这边最新一期学员的培训安排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麻烦看看有无不妥。要是没问题，我就群发消息给教练和学员了，好方便他们一对一地及时对接好。”

　　请来的职业经理已经为公司引进了OA办公系统，李长天的态度是：“你们统统都给老子用起来！”

　　可说是非常支持这位经理的工作了。

　　然而，他自己却并未以身作则。

　　李长天嫌弃办公系统交流起来极为不方便，而且正儿八经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是习惯啥事情都在□□上处理。

　　□□功能齐全，语音、图片、文字……各种文件都能查阅，又二十四小时都在他的手机上挂着。对员工有什么交代，直接在□□上留言，方便又快捷。不用另行去登陆办公系统输账号输密码，多省事啊。

　　并且，□□上一来一往的沟通交流都有记录呢，十分便于多次反复事（秋）后（后）查（算）看（帐）。

　　再说，□□多亲民啊，可以随心所欲地换头像换皮肤，可以发说说发心情玩游戏，更可以添加陌生美眉做临时好友，尽情地、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点骚话，以此度过一个无聊的下午……

　　总之，好处太多了有木有？

　　来了工作，李长天从“人生一场大梦”的哲思中惊醒过来。

　　翘在办公桌上的腿放下来，拉动老板椅靠近办公桌，他一手抓着座机话筒，一手摸过来桌上的手机，灵活地驱动手指划开屏幕，快速进入□□邮箱。

　　咂吧了下嘴，开始说：“前几天我给你讲的那家设计公司，我朋友今天又在打招呼了，他希望我们给他的同事配备的教练员素质高点，不要动不动就骂人，还要多点耐心。说人都是白领，女的多，脸皮儿薄……”

　　李长天点开驾校的培训安排表，大拇指滑动页面开始浏览，“这批学员里有那家公司的人没有？你们在安排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周到？”

　　“校长，但凡你给我提及过的单位，我都已经列在我们的VIP客户名单里了。”员工回道，“有人来学车，只要报得出单位名字，在教练的安排上都有特别照顾到，比如按照他们的要求安排指定的教练。如果没报单位名称，我们也就按照一般散客安排的，看哪个教练手上学员少，就安排的谁来教学。”

　　“嗯，那就好。”

　　驾校的口碑和生源很大程度上靠人与人之间口口相传。与一个个性外向、社交广泛的人结成了朋友，他/她能给你游说来一个公司的生源。

　　李长天就靠着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将认识的男人女人变成朋友，无论是狗肉的，还是烟酒的，反正对方继而为自己拉来不少生意的案例不胜枚举。

　　而驾校教练的素质参差不齐，这是个长期问题。

　　这个行业一向人才稀少，无法像一般企业那样通过校招社招招揽到人才，能找到会教学的教练已经很不错了，歪瓜裂枣都有驾校争抢。

　　其实也不能全怪教练十有八九脾气都差。

　　来学车的人三教九流，文化程度和理解能力千差万别，素质也堪忧。耐心用尽的时候，气得骂人在所难免。

　　表格慢慢拉到了最末，安排上并无什么问题。

　　李长天正要跟那边人说就这样吧，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名撞进了他眼里，心头蓦的一跳。

　　以为自己看错了，努力眨了眨眼，还特意将表格扩大比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滑动页面，瞪大眼仔细地看了又看，便又看到了对方所属的单位名称。

　　至此，李长天已基本确定了不是同名同姓之人。

　　心中雪白一片，也冰凉一片。

　　忽然就一拳头狠狠砸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黑屏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愤怒？还是恨？

　　亦或是激动？因为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办公室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张清漪像一阵香风吹进来：“亲爱的，快陪我去逛商场，我想好了还是给你妈妈买件皮草孝敬她。此时去买，反季节销售的，价格会很划算。”

　　李长天神情一紧，对着话筒快速说了句：“这件事情我先考虑下，晚点我给你打过去。”

　　便做贼心虚地挂断了座机电话。

　　“呃，那校长，我……”

　　那边驾校的员工握着已经出现忙音的话筒有些莫名其妙。

　　这头，李长天还慌里慌张地关了表格退出□□邮箱，最后干脆连手机也关机了，才心不在焉地回道：“算了吧，逛商场好累的，你还是同从前一样网上买。现在下单，明天上午就能送达。”

　　“网上买感觉好LOW哦。”

　　“咦？从前没听你这么说过？而且不是官网吗？再说，人家大明星蔡明都还在网上买呢。”

　　“你眼里的大明星是蔡明？！”

　　“……我妈眼里的。”

　　“哦。快收工走啦，去晚了就逛不了几层楼，买不到想买的东西了。”

　　还要逛几层楼？

　　李长天一听此，更加头疼：“上次我买给你的化妆品，我妈也喜欢用那个牌子。我瞧你不是还没用吗？还扔在我那车后排位置上呢，不如就送给她？”

　　“好是好。不过，我还要给你表舅和表舅妈买礼物啊，他们明天肯定也要出现的吧？你不是说表舅相当于你亲爹？所以，走吧。”

　　张清漪走过来拉他。

　　李长天反拽住她的手，目光闪烁，言语支吾：“咳咳，漪漪，那个，嗯，就是，明天两家人的见面会可能得暂时取消了。”

　　“为什么？这么郑重的事情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张清漪瞬间冷下脸来，大发雷霆地甩开他的手，“我爸妈都通知好了！我妈她本来正和继父在韩国参团旅游，为了见亲家母一面，特地取消了行程！人才去了两天就赶回来了，团费也不给退！”

　　李长天听罢，咧嘴一笑道：“韩国巴掌大小，有什么好游的？当做道歉，我出钱让你领着他们去参加你那次说的那个皇家游轮游好不好？”

　　“是皇家加勒比国际游轮！”张清漪嘟着嘴纠正他，气消了大半，“稍长点的名字，你就记不住。你这样笨的人，居然还能开公司做老板，没天理了！”

　　“是是是，就是那个国际游轮豪华海上游。”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张清漪的脸色已彻底转暖，假意嗔道：“不要每次都拿物质来搪塞我！”

　　“咳，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啊。刚刚接到的电话，驾校那边讲有个女学员说被教练性骚扰了，吵着闹着要告我们，所以我明天得赶过去处理这起纠纷。”李长天闪烁其词道。

　　“突发事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听员工说事情还很棘手。既然都上报到了我这里，说明驾校负责人没能搞定。”

　　“这件事情闹大了不好，十分影响驾校的声誉。我那个驾校投资好几千万的，不能打水漂了是不是？”他望定女人问。

　　张清漪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李长天趁机再道：“所以，我得带着教练和学校的主要负责人去向人道个歉。如果对方不接受，我们还得找律师和媒体，看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嗯，那两家父母见面的事情，时间上顺延至下周末吗？”张清漪理所当然地如此问他。

　　李长天叹了口气，焦虑又为难地说：“只怕我近段时间都得把精力放在这件官司上了，实在没心思顾得了其他。聚会的事情，等我处理好了手头上这事以后再定吧。”

　　“……”

　　张清漪深深地睨着他半晌不语，目光锐利。

　　李长天招架不住，正要试图躲避她探究的视线。

　　她忽然揪住他的脸将其扯近自己，低语威胁：“好吧。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哎哟，疼疼，松手，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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