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相与别》洛卿玖

58、何以挽留

　　慕容遥听他这么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顿了顿，“倾儿，你无论何时都会站在我这边罢。”
　　苏淮倾沉默了一瞬，只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如今这样的局势，自己除了站在慕容遥这边本就已是毫无倚靠，这已是走到了别无选择的地步。
　　慕容遥上前了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坐下。
　　他因为慕容遥突然的举动给惊了一下，这人怎么反复无常，方才一下子还摆着一张臭脸，现在这样一惊一乍的，让他猜不透眼前之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殿下，你这是……”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杜无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他浑身一怔，这的确是他只身前往乾城的目的，这个话题本就是慕容遥一直未曾在自己面前透露分毫，这是打算告诉自己真相了？
　　见苏淮倾的脸上有一种难以相信的神情，慕容遥勾唇很是嘲讽一般地笑了，对于杜无欢，这个人几乎曾是自己推心置腹的人，拥有了自己的信任，无论什么都愿意分享的人，但也是这个人如此决绝地背叛自己。
　　“可是如今，殿下又想让我拿什么来交换这个真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靠近自己的慕容遥，忽的意识到了最初，伸手解下了腰带，本就宽松的长衣在一瞬间散开，露出白皙的皮肤展露在慕容遥的身前，雪白的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点点瑕疵。
　　“殿下要的，无非是这个，自然除了这个我也没有能够拿来与殿下交易的了。”
　　慕容遥朝后退了一步，狠狠一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浑身被苏淮倾气得发抖，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对他做那种事，如今不过是告诉一个本就应该告诉他的真相却是被这样误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这是将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一时气极，慕容遥狠狠用力摔门而出。
　　望着那人气极离开的背影，苏淮倾伸手拭去嘴角沁出的血迹，刚刚那一巴掌还真是一点不留情，他拉上上衣遮掩住外泄的春光，系上腰带。
　　原来方才他真的是想告诉自己当年的真相，只是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还能接受那样的打击么，既然不说，那便不说，何必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千疮百孔伤过的身体，千刀万剐过的心，是自己开始逃避了么……
　　本该陌路，此生相疏，各自两不误。
　　看着指尖的那一抹嫣红，他不由得苦笑，难道自己真的对他动了心……

　　慕容遥走出了很远，这才停下了脚步，靠着连廊上的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一拳用力砸在柱子上，事到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心中一直都说着不在乎，然而每晚入睡前想的都是他，一颦一笑都历历在目，还有那时的惊鸿一舞。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两个人之前变成这样！
　　“啊！”他愤恨地嘶吼一声，来发泄刺客心头的不快。
　　“阿遥，为什么如今最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已经不是我了……”此时此刻，季扶兰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目睹了方才的一切，慕容遥是从敛芳阁里气冲冲走出来的，那自然是和那苏淮倾脱不开关系，他喃喃自语，一双眼眸黯淡着透着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失落。
　　“谁在那里！”慕容遥忽的察觉到一抹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直觉地转身盯着季扶兰所藏身的角落，“出来！”
　　季扶兰缓步从角落里走出来，目光就从未从慕容遥身上移开过，他强迫自己微笑着，一步步走到慕容遥的面前，“阿遥，如果那时候我真的死了，对你我会不会是一种解脱？”
　　“你在胡说什么？”慕容遥一时头疼，这一天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季扶兰在慕容遥的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看得出他的不耐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既定的结局么，他已不是当年的昭阳王慕容遥，而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季扶兰，一切都已经不复从前，既是如此，那又怎么能希求回到曾经。
　　“阿遥，让我回西凉吧。”
　　慕容遥怔怔地看着他，眉峰渐耸，双手将其肩膀狠狠按住，“兰儿，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么！”
　　面对这样的质问，他只是一笑置之，“不，是我自己的决定。”
　　慕容遥后退了一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就是从未见过的，“告诉我，兰儿，这只是你的一个玩笑。”
　　“是啊，离开你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玩笑，但阿遥，我在这里只问你一句话，只要你由心回答我，不要敷衍我，我都会留下来。”
　　“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下，似乎已是做好了听到最坏答案的打算，“你还爱我么？”
　　慕容遥刹那间失神，他还爱季扶兰么，如今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爱么，他不知道，至少看着季扶兰不会有看见苏淮倾那样的冲动，眼前的人失而复得那是幸运，但他渐渐发现，对季扶兰不过是朋友一样，不再有曾经那样炽热的感情。
　　“我……对不起，我辜负你。”
　　“呵，呵。”季扶兰一边笑，一边不自觉地后退，他伸手推开了靠近的慕容遥，果真这世间一厢情愿的只是他一个人，本来还希冀着什么，到头来，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这归咎到底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他低头喃喃念着，此时心口一阵闷痛，他骤然间在慕容遥的面前双膝跪地，深深叩首一拜，“多谢昭阳王殿下指点迷津！”
　　“你！”他一顿，还真是未曾想季扶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便要伸手去扶，“起来！”
　　季扶兰往后挪了一步，避开了慕容遥伸过来的手，“殿下，扶兰得殿下指点迷津，顿悟其中，殿下贵为王子，尊卑有别。”
　　“我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不再让你受之前那样的苦，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季扶兰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眼眸，撑着爬起来，一双眼眸之中无悲无喜，“殿下已经将所有的爱与恨给了他，那您还想用什么来挽留我。”
　　慕容遥愣在原地，是啊，无论再说什么也无法来安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扶兰起身一步步离开，他徒然伸手，想要挽留，最后却是收手，他和季扶兰之间已是陌路，留下他只是为了不让他再卷入那些风浪之中。
　　呵，都是借口么。
　　爱与恨，都是苏淮倾一个人的，他又能够拿什么去挽留……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最近完结上部，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