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相与别》洛卿玖

10、秦淮苏子

　　苏淮倾从睡梦中转醒睁眼，从秦淮带过来的习惯他总是起得很早，虽说在秦淮轮到他接客的日子极少，再者接待的人都是一些有钱摘下他花灯的人，无非是希望得他真容一见罢了，基本上一夜就是彻夜相谈。
　　“醒了？”
　　他打了一个激灵，猛然间起身，却不想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上身赤条条的男人，此时正一脸微笑着看着自己，而这个人正是昭阳王慕容遥，这慕容遥是什么时候上了他的榻！
　　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也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看来昨夜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看你的表情看来是希望本王对你做什么了。”慕容遥细细欣赏着身侧之人如释重负一般的神情，心中暗自偷笑一声，果然每一次的感觉都是不一样。
　　他立刻想要起身，一只有力的手生生拽住了他，根本无法站起只好重新躺下，侧过脸不去看慕容遥，虽说这个人看起来俊朗非常，他在秦淮遇见的没有一个人能够与之媲美，然而俊朗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丝丝疏离。
　　“即使昨夜殿下未做什么，若是殿下现在想要，淮倾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制止得了？”他刚说完这句，捏住他的手骤然用力，他蹙了蹙眉，却是没有一丝惧色，“我只是从来未想到殿下竟对男子有这特殊的癖好。”
　　“苏淮倾你倒是很有意思，本王还真是许久未遇到如你这般有意思的人了。”慕容遥松开了扣住他的手，微笑着，就好像如获至宝一般，“看样子在秦淮的这几年倒是如让你学会了如何讨人欢心呢。”
　　“殿下谬赞了。”苏淮倾见桎梏松开，翻身便起，取了挂在架子上的外衣遮掩住□□的身子，“做我这一行的自然是看得多了，再说殿下敢留我在此怕是早已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了。”
　　“苏淮倾，看样子你是明白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明白，我出身卑贱自然是高攀不起殿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就直说了。做本王的谋臣，本王给你想要的作为交换。”
　　他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慕容遥，渐渐收起了眼中的惊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极其稀薄的微笑，略略透着丝丝鄙夷，“殿下，您是要我做你的身后之人，还是说枕边之人……”
　　慕容遥不动声色地从榻上站起，走到苏淮倾的身边，忽的扣住苏淮倾整理衣物的手腕，狠狠拉向自己，狡黠地振振有词，“你这是在邀请本王么？”
　　“是殿下在邀请我吧。我苏淮倾不过一介青楼小倌，怎么如得了殿下的贵眼得殿下如此高看。”他想要抽回手，然而被他紧紧攥住，便不再挣扎，依旧笑着面对慕容遥。
　　慕容遥自然明白这是他有意为之，早在接他入府之前，有关于苏淮倾在秦淮的一切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是听说过了秦淮河畔流传甚广的传言。
　　“沐雨栉风。
　　何年望断江映月。
　　可堪才学扬情浅，江北杜郎无处寻。
　　秦淮之南，鱼衔尺素。越地人传唱李赋。
　　欲比苏子胜三分，一点绛唇倾无数。”
　　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原以为慕容遥只是查到了他在秦淮做小倌的过去，不曾想竟还了解了那么多，甚至是他隐藏的身份，不过看样子这个人果真是不简单。
　　“这词之中，便唱的是江南四大才子吧。江映月，杜无寻，李赋，而这个苏子——就是苏卿吧。”
　　“呵，殿下还真是喜欢妄自猜测，我苏淮倾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美名。既然殿下连这句话都知道，那么也应该知道，我的花名便是淮倾，姓氏什么的亦是无人知晓。”
　　慕容遥收敛了自己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转而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很认真地说，“你觉得本王是在与你说笑？”
　　他忽的觉得慕容遥真是一个任性的人，作为赫赫有名的昭阳王，本就是执掌权力站在高处之人，许是另有所求，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利用自己罢了。
　　“淮倾自然不敢，但昭阳王殿下应该明白我是相国府的人，而且我的父亲是您在朝堂之上水火不容之人，就凭这一点殿下也会毫无顾忌地相信我么？”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楚，观察着慕容遥神色的变化。
　　谁人不知如今圣上乃是相国苏墨和昭阳王慕容遥一手扶上的皇位，然而他也听闻在朝堂之上苏相国与昭阳王的不和，若是他猜得不错应该就是觊觎慕容遥手里的兵权罢了，虽然慕容遥将同父异母的二哥慕容贺扶上皇位但也始终没有交出兵权，因此被那些人所忌惮，无非是怕慕容遥拥兵自重进而动摇根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苏淮倾沉了沉眸子，之前戏谑一般的神情渐渐褪去，不过是这八个字简简单单，此时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十分沉重，慕容遥是什么人？杀伐果断，从来不手下留情，冷面决绝，明明这样的人更适合坐上那万人之上的皇位，为何还要执意扶着慕容贺当皇帝？
　　“殿下这句话可是由心而发？”
　　慕容遥盯着眼前之人，等着他的回答。
　　“怎么？你是想看一看本王的心么？”他上前了几步，直直在苏淮倾面前停下，细细地欣赏着这张连男人看了都会动心的脸，却是隐约有了几分季言卿的错觉，但又有几分不像。
　　“殿下说笑了，既是殿下说了淮倾怎么敢质疑殿下的话。”他后退了一步，与慕容遥拉开距离，始终是那一抹十分疏离的微笑，“但是殿下能够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苏淮倾笑了一笑，然后一手搭在桌子上，“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慕容遥感觉得到他的疏离，却依旧慢慢贴近苏淮倾，像是在质问他一般。
　　“我还没想好。”他的回答不由得让慕容遥想笑，不过还是保持着严肃。
　　在男人眼中，想要的无非是权力，地位，女人。对于这些慕容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满足他，然而如今苏淮倾却是以没有想好当做理由，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么！
　　“也好，若你想好了便可以告诉本王。”慕容遥顿了顿，嘴角渐渐浮现起一抹如愿以偿的笑意，“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本王就告诉你三件事，这三件事你永远也不要做！”
　　苏淮倾眸色渐深，果然既然不是省油的灯，那就给了他几分有意思的挑战，他苏淮倾倒是许久没有遇见这样能够主动挑起他兴趣之人。
　　“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