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十》沈沃

26、变故（3）

　　批阅完了最后一张学生考卷，燕子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脖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仰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终于忙完了！晚上找兰姐和雅红聚聚，好好喝一杯。”随手拿起手机直接给张兰拨了过去。
　　悦耳的手机彩铃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大概是玩麻将玩疯了，电话响都听不见。”燕子耐着性子又继续打了几遍，还是没有人接听。
　　“前两天兰姐打电话来，感觉她情绪就不太好，打电话她怎么不接呢？真是太反常了，不会是......”想到此，燕子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急忙打电话给王旭。
　　王旭和燕子最先去了张兰经常去的麻将馆，细一打听，麻将馆的老板娘说张兰好几天都没有来过，也没看到她在门口过。燕子一听更觉事情不妙，急忙拉着王旭直奔张兰家。
　　两人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迎面袭来。
　　“咋这么呛人？是煤气味儿吗？赶紧进去看看。”燕子用手捂住了鼻子，向王旭说道。
　　“不是，不是煤气，好像是什么药味儿？”王旭吸了吸鼻子，“苍蝇药吧？是不兰姐打苍蝇药了？”王旭用手掌扇着风，和燕子一起往屋里走。
　　卫生间的门大开着，张兰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兰姐！兰姐！你怎么啦？兰姐，你醒醒啊，兰姐。”燕子惊慌地哭叫道。
　　王旭急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雅红接到燕子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张兰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三个人心急火燎地在走廊里等待，心里默默祈祷张兰能够平安无事。
　　“张兰！谁是张兰的家属？”一个小护士推开抢救室的门，喊道。
　　“在！来啦，来啦。”燕子他们三个答应着，跻身到抢救室门口。
　　推出来的病床被白色的床单遮盖，看不清床上的人。
　　“赶紧准备后事吧，人已经不行了，我们已经尽力了。”随后出来的医生的一句话，犹如晴空的一个霹雳，震惊了他们三人，也彻底击碎了心里的一丝希望。
　　“兰姐！”雅红哭喊着扑了过去。
　　燕子“嗷”的大叫了一声，晕倒在地。
　　何强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马路上，是好心的路人帮忙把他送进了医院，张兰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兄弟姐妹又都在外地，所以她的后事也只好由王旭和燕子全权处理了。三天的时间里，燕子悲伤过度，一次又一次地昏倒在张兰的遗体旁，却也一步不肯离开。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雅红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这三天来对雅红来说好像度过了三个世纪。守在张兰冰冷的棺木旁，看着许许多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前来祭拜，每一次答礼都是痛彻心扉，看着照片上张兰灿烂美丽的笑脸，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重情重义的姐姐，就这样从此消失了，她悲愤，她痛恨，但又不知自己该痛恨些什么。
　　许辉从外地出差回来，正好赶上张兰的葬礼。
　　钟慧因为和张兰也有过几面之缘，听说了她的悲惨遭遇，也陪同许辉一起赶来送张兰最后一程。
　　雅红一袭黑衣，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眼睛红肿，面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憔悴。当她看到许辉挽着妻子出现在葬礼上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呆住了，头脑里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住了一般，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思维，也没有了眼泪。
　　许辉的视线偷偷地扫过雅红的脸，片刻的停留，目光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疼惜与爱意，心里有无以言说的痛，他痛恨自己分身无术，在雅红最无助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自己却只能远远地站着，虽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
　　张兰的骨灰被厚厚的黄土掩埋的一刻，燕子失声痛哭，再次晕倒在王旭的怀里。钟慧也是哭得泣不成声泪水涟涟，许辉紧紧地把她拦在怀里，生怕她栽倒。
　　雅红像一棵孤独的树，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升起一阵阵透骨的凉意，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轻轻的咬住了嘴唇，扬起头望向远方。
　　天空依旧蔚蓝，阳光也依然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