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幸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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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造出恶灵没有那么简单，他要的不是普通凶鬼，而是……魔狐的食物……”小丁猫虚弱地靠在无心肩上，胸口还在阵阵发疼，他醒来后听无心和大白讲了关于顾基中魅术的推测，得出这样的结论。
听他这么说，无心难以置信地垮着脸，连连摇头。
“你说顾基中邪杀人是被白琉璃操控的？这不可能！你别看他成天说要咒死这个咒死那个，其实他很少用咒术伤人的！而且他脑袋里一向缺根筋，整天顾头不顾腚的，哪有心思去布杀局……哎哟！”
汽车一颠一簸，害无心咬到了舌头，他捂着嘴对前面的驾驶座椅直瞪眼，却见大白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冷笑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个愣头青似的！你成天就会混吃混喝，知道什么呀？”
“我不知道你知道啊？你是魔狐的祖奶奶呀？”
“我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能有丁少爷知道的多？”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为？我当年还给白琉璃养过儿子呢！他算什么狐仙啊？不就是整天板着个死人脸，一副不可一世的欠揍模样。我给他儿子把屎把尿喂奶哄睡觉，他成天冷冰冰地对我颐指气使！可他、他从来没有轻易伤害过一个人，从来没有……”
无心越说越委屈，他突然觉得旧识的白琉璃正在离自己远去，想挽回些什么，又觉得徒劳，只好强装镇定地下结论：“他呀，刚死那会儿比活着的时候还任性，还是跟着我过久了才变得有人味的！”
“哎呦喂，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大白心里真有些替白琉璃不值，挤兑无心也越发口无遮拦“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人家那是可怜你才帮你保存记忆的，你倒好，把人说成没了你还不能活了！”
“麻烦你们闭上嘴……”小丁猫急需耳根清净，可这两个祖宗就是不肯放过他，他们如今只要一提到白琉璃就会爆发持久的争吵。
大白开着车一路走一路颠，害得小丁猫想晕过去久一些都不能成。他们七拐八绕地跟着顾基的车进了日占区，大白刚使了个障眼法骗过路障，就见顾基抱着自己的儿子冲出家门，心急火燎地又上了车。
“跟着吧，开慢些，拉一点距离。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别再让他误伤了我们。”小丁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对于白琉璃，小丁猫之前真没怎么在意过。因为白琉璃总是有意躲着他，即使不得不跟着无心住在丁宅也成天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装死。小丁猫不戳穿，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岳绮罗对白琉璃心存余悸。
小丁猫一度想不通岳绮罗怕他什么，哪有法力高深的千年大法师成天跟在无心这个废物蛋的屁股后头瞎混的？
瞎混也就算了，他还三更半夜在自己房间里四处游荡，偷穿他的西装臭美，偷吃他的水果解馋，甚至还偷窥他丁少爷洗澡上厕所！
如今狐灵封印一开，魔狐即将入世，无心和大白为这个已经吵了五六个小时了，小丁猫被迫听他们吵架，倒也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他一向善于分析，仔细想想……白琉璃或许不是在瞎混，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饕餮——吃了岳绮罗才会变成她的样子。
白琉璃一直都在防范自己？是因为岳绮罗！他是为了……无心。
小丁猫心里一亮，更加觉得无心不是普通的废物，他勉强坐直身子，乜斜着无心摇头道：“你可真是……几千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又怎么得罪你了？”无心觉得满心苦涩，他始终不愿相信一个事实，魅术是狐族的手段，白川凛不懂魅术，也不必对顾基使用魅术，那么……能用魅术操控顾基杀人的目前看来只有可能是白琉璃。
小丁猫懒得废话，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问：“你们在一起都一千多年了，你真的不知道魔狐的来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如果他要让魔狐入世，顾基不会是发疯中邪这么简单，这还只是个开始。”
魔狐？无心拍着自己脑袋陷入了沉思，他之所以记得白琉璃，就因为他是自己每一百年沉睡过后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所以他也从没保存过有关白琉璃记忆的物品。要问魔狐的来历，无心只能根据昨夜的旧梦猜测和白琉璃的儿子有关，至于白琉璃的儿子……
“……幸……平……”无心搜肠刮肚地冥思苦想，刚想到点什么，突然一头撞在前驾驶座上，原来是大白踩了一脚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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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颤了颤，天花板抖下阵阵灰尘。
白琉璃拍手大笑，抬起白川凛的下巴引着他往门外望去。
“听到了吗？你说顾基杀了那些人会害得你被人误会，会让你的家族陷入绝境？那要是今天早上从这里运出去的所有烟土都被炸光了呢？还有你所有的枪和人，全部一起，轰——”
白川凛似乎被抽干了灵魂，犹如一个虚弱的石雕一样麻木地听着白琉璃对他下猛药，他庆幸自己的忍耐力极强，还能做最后的挣扎。
“我有感觉，顾基应该差不多了。你啊，还不到火候，我先带儿子去吃前菜了。”白琉璃瘪了瘪嘴，修长的手指点上白川凛的额头“你可要撑住啊，别让我失望，不到最后别急着死哟。”
白琉璃转身离去，并不是像以前那样化作灵体飘出门口，而是以实体状腾空而起，两脚踏风，兴冲冲的样子仿佛是去赴一场盛宴。
就在他消失的一刹那，白川凛猛地抬起头，拼着半口气开始小声念咒，血红色的灵绳随着他的举动慢慢收紧，而咒声却越念越急。
火海中，顾基看到了死亡的模样，他抱着儿子蜷缩在绝望的黑暗里，前后左右同时出现无数个持刀的小丁猫和无心，他们慢慢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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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看！”大白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他们正是前往市郊废弃工厂的方向，本来已经跟丢了顾基一刻钟，此时却见前方有两辆大卡车首尾相撞，连带着顾基的车一起，正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焦炭！
顾基双眼翻白，手脚尽断，身体拧成麻花样躺在火场外，已经断了气。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经历了最深沉的绝望和最惊心的恐惧，终于彻底入了魔，此时他那扭曲又暴戾的灵魂正哀嚎着脱离尸体。
新鲜的恶灵拥有完整的人脸和怪物似的身躯，叫声响彻天地。
所有人都没想到，几日不见的白琉璃正站在不远处悠闲地掰扯手指头，他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等着恶灵的成形。
面对此情此景，无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步跳下车，两脚翻天地跑到白琉璃面前大声吼道：“白琉璃！这些都是你干的吗？！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你活了几千年，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白琉璃勾勾嘴角，眼神漠然地推开他，是个胸有成竹的冷静模样。
“无心，你要解释，我就一次解释清楚。你可要听仔细了，我生前那段往事，你这个下贱无耻没心没肺的老妖怪肯定早就忘光了。”
当大白扶着小丁猫走近时，刚好听到白琉璃说书似地痛陈家史。
“我在大唐的那一生，本就该毫无牵挂地等待飞仙。既于红尘无缘，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心软……我每一次的心软都没有好结果，曾经有个手下败将每个月上门一次讨教法术，等他要回国的时候，我心软了，送了他一面收妖的镜子，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那人回国后，没人和我讨教法术，山里显得很寂寞。我后来在荒郊野外救了一个垂死的女人，也是一时心软收留了她，结果她给我生了儿子以后就死了。直到儿子满月我才发现，原来那傻女人偷吃了封印着魔狐之灵的祭品，拼死留下的孽根天生就是不出世的魔狐。”
“族老说我不能留着这样的后代，我不听，族里上下多有人离奇死亡，我也不愿相信是儿子造成的，但还是让族老隐藏了魔狐的气息。后来我就遇到了无心……看他饿得像一具干尸，我又心软了，收留他来打理家事。他倒是不死，却卷走了我的家私逃得无影无踪。”
“无心不止偷金偷银，还偷走了我儿子的铃铛手环，那是个隐藏魔狐气息的法器。没有了手环，族老又死了，各路除魔法师杀上门来，大义凛然地让我交出魔狐。我不如族老懂法器，藏不住儿子，只能先散尽家财，后又以命相拼，最终还是不得不杀掉我的儿子。”
……小丁猫和大白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无心循着他的话想起当初拿走手环是为了留点念想，卷走财物也很快就后悔了，但他无话可说。
“在大唐盛世，我儿无法幸福平安，但我也不舍让他魂飞魄散，就用狐灵封印封住了他。我已经不能看着他长大，难道还不能让他沉睡在我身边吗？现在他要在这乱世重见天日，这只能说是天意！”
话音未落，白琉璃一抽身飞到半空中，毫不迟疑地吞掉了顾基的恶灵，天地间顿时蓝光大盛，一个婴儿模样的灵体随着蓝光凸现成形。
“幸平。”白琉璃将那灵体拢在胸口，笑得一脸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幸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