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月晷

2、第二章

　　“咚咚咚咚咚咚……！”
　　呼的一声，门被粗鲁的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睡眼朦胧的女人看了我一眼，下一秒立刻满脸杀气的冲我大吼：“大清早得失心疯啦！”
　　“早啊！”选择性失聪，我礼貌的向贵人问好。
　　“拜托你下次正常点敲门好不好？”
　　“我会考虑的。”
　　虽然贵人眼神很凶，脸色很凶，口气很凶，但还是慈悲的闪出一个缝儿让我进去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厨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我笑眯眯道：“我要一个单面煎蛋，一份火腿三明治，顺便用枸杞、红枣、桂圆弄碗粥喝喝，最好再放点莲子、百合，如果可以一起煮的话……对了，别忘记还有尤尤。”
　　“安谙！”
　　“在。”
　　“你穿着一身难看的睡衣跑来这就是为了吃早饭？拜托你看看表，现在才五点哎！”
　　“五点是个运动的好时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我昨天晚上可是加班做手术啊，再不睡觉你就好见鬼了……等等，什么味儿？”
　　“呃？”看着她东嗅嗅西嗅嗅，一直闻到我身上来，然后捂着鼻子倒退数步。
　　“你这难道是医院病号服吗？怎么了，前天还活蹦乱跳的，今早怎么从医院出来了？”
　　“佘蛇，我是从医院逃出来的。”
　　佘蛇眨了眨眼，显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被人算计了。”我有些委屈。
　　“谁，周辕？”说完，她自己摇摇头，“不可能。”
　　我暗自苦笑，事情明明可以很简单，却因为他变得复杂。周辕曾经是我的未婚夫，现在我们分手了。
　　见我不说话，佘蛇叹气，道：“我去给你做饭，你自己去橱里找件衣服穿。”
　　“嗯。”
　　“对了，你为什么进医院了？”
　　“哦……”我皱起眉，思索着该不该说实话。
　　“喂！”佘蛇过来一把抓住我，“哦什么哦……”
　　“啊！”我痛得叫起来，吓了她一大跳，低头一看，居然发出一声比我还凄惨的尖叫。
　　“天哪！安谙，你……你居然割腕？”
　　“不是我割的。”我无奈。
　　“开什么玩笑，不是你是谁？”
　　“不知道。”
　　佘蛇青着一张脸，半天没说话，忽然脸白了白，用“难道是……”的眼神看着我。
　　故意忽略不回答，我举起受伤的手腕，问道：“佘医生，请问这会不会留下疤啊？”
　　“当然会啦！不知道深不深，深的话整只手都有可能废了，一会吃完饭，我再给你看看。”
　　“哦。”不冷不淡的应着，我又陷入沉思……
　　“还是先包扎一下吧。”佘蛇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唉，我就是喜欢她这点，聪明，善良，仗义。虽然有时候脾气火爆，性情难以捉摸，冷血又无情……
　　换了身衣服，吃了饭，无所事事的躺在阳台的长椅上发呆。佘蛇不顾我的劝阻跟医院请了假在家照顾我，这会儿她出去买菜了，说中午要做顿好饭给我补补身子，我心里十分感动。
　　我和佘蛇从小学就认识了，一直到大学，16年来几乎是形影不离，后来各自有了工作才分开，我觉得这已经不是缘分的问题了，应该称之为命运。也因为有了佘蛇，才让我从无比艰难的情况下重新振作起来，虽然她总喜欢对我冷嘲热讽，但我知道她是关心我的。
　　渐渐陷入美好的回忆中，以至于手机震动了都没发现，按了几下，是陌生号码。也许，是周辕打来的……过了一会，又有新来电，同一个号码。犹豫了一下，我按下拒绝接听键。
　　周辕……要是三个月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起来，听他说甜言蜜语，听他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老婆，可惜，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周辕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旧识，却不是朋友，他母亲因为某些原因反对我们的婚事。情理之中。周辕是周氏集团总裁唯一的儿子，也是未来的接班人，而我只是个被一般家庭收养的孤儿，我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
　　不过，这种世俗的理由没有成为我们婚事的阻力。倒是周辕的母亲，为了拆散我们，打着这样的旗号还真是不遗余力。
　　我看过他母亲给周辕指定的未婚妻，门当户对，不仅清秀美丽，还非常聪明，女孩积极主动的对周辕展开了攻势，还不忘让我看到他们接吻的场景。
　　周辕慌忙解释着：“安谙，你要相信我，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台词很老套，不过我并没有生气，看着他恨不得撞墙的样子，我忍住笑给了他一个吻，“呐，现在给你盖个印章，下次她要是再吻你，那就等于跟我间接接吻啦，这样她就吃不着你的豆腐了，嘿嘿~怎么样，你老婆我聪明吧？”
　　再看周辕，已是哭笑不得。
　　后来还看到了他们的订婚戒指，经常频繁的出入各种公共场合，不断成为各大报纸的头条，基本上都是猜测婚期的。连我都产生了周辕要结婚的错觉，我不想逼他太紧，免得被他厌烦。
　　直到有一次，周辕彻夜未归，第二天有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周辕落在未婚妻家的。我低头一看，是我送他的打火机。周辕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别这样，像你真的做错事了似的，我是相信你的。”
　　“安谙，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嗯，我知道。不过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我轻轻推开他，淡淡道：“对不起，我静一静就好了。”
　　最后，不堪其扰的周辕和她母亲大吵一架。
　　终于，他的母亲找到了我。
　　“安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还是劝你应该现实一点。”
　　我微笑，“我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
　　周辕的母亲笑的慈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应该知道，我家辕儿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未来的事业上给予他帮助的人。你如果真心为了他好，就应该选择放手，毕竟你自己的情况自己也清楚。”
　　“夫人，正因为我爱周辕，所以更要留在他身边。”
　　“呵，”周辕的母亲笑了一下，“这样吧，你说一口价，我看着合适就满足你。”
　　我不语。
　　看了看我，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又嘲讽的笑，但很快便掩饰过去：“你也知道，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好？你们确实不合适，不如趁感情还不深的时候把它断了，你还会得到一份补偿，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
　　深吸一口气，我为自己的坚定惊讶万分，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我是不会放手的。
　　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柔声问： “夫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拆散别人？”
　　“什么？”她愣了一下。
　　“比方说，当年某人为了嫁入豪门，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使相爱到本该结婚的恋人被迫分手，后来那个女的死了，您，不会不知道吧？”
　　看着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我心中涌起一股快意。无视她惊恐的眼神，我惬意的端起面前的茶，慢慢的品，我永远也忘不了母亲死的那天。
　　在白色的病房里，插着输氧管，气若游丝的母亲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安谙，真是对不起……请不要恨我……”
　　没有回答，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母亲刚被判医治无效，现在只能等待死亡，我不知道等死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她希望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遗憾的是，她等的那个人是不会来的。今早的报纸被我藏在了床下，母亲没有看到，上面的头版头条是“周氏与王氏的十周年合作庆典”，笑容满面的男人身边站着他的妻子和儿子，那个位置本该是属于母亲的……
　　“妈，你不用自责，放心地去吧，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听到我第一次这样叫她，母亲感动得流下泪来，可是后面的话使她有些惊慌，却已经无法阻止我了。
　　“妈妈，我爱你……”虽然您再次让我回到了地狱，却也是将我带入天堂的人，现在我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这就足够了。
　　静静的闭上眼，我看到了一行晶莹的泪滑落，它圣洁的仿佛是天堂滴落人间的露水。
　　“你，你在胡说什么？”周辕的母亲大叫起来。
　　“您指什么？”我依旧保持微笑。
　　“你……天哪！难道你是他们的……他们的……”她惊恐地说不出话来，瞪大的眼睛让我想起了濒死的鱼。
　　我眯起眼，“您在想什么呢。”
　　突然，她猛地站起来，像避开瘟疫一样的后退，刚才庄重的仪态全部不复存在了，“你和辕儿根本不能在一起……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爱上你……你和辕儿，不，这不可能……你是来报复的！为了亲手毁掉我……你是个魔鬼……”
　　不想再听她继续语无伦次，我只好打断她：“亲手毁掉你，还怕弄脏了我的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口价，5000万，我从此不会出现在你儿子面前。”
　　她看着我，吃惊，鄙夷，怀疑，怨恨……无数复杂表情闪过，最后，她从牙缝挤出一个字，“好！”
　　我礼貌的起身告辞，潇洒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