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复声声》苌莠

3、如果没有遇见你（2）

　　“我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再——”脱口而出的道别却让任声觉得有些尴尬，其实也没什么，说再见也不是就一定会再见的。
　　“再见。”任声冲他摆手，往前走几步，就要进入楼道内，任声这时候真的很想用跑的，赶紧脱离对方的视线，可又怕这样做会被他笑话。

　　“任声。”
　　任声应声扭头看他，反应的动作太快，她就又觉得有些丢脸和尴尬。
　　这里没有路灯，两人之间的距离也离得远了些，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任声也就正大光明的看着程复的脸，她刚刚一直不敢。
　　“我们……”程复把右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拇指与食指轻微的摩擦着，在思索用词。
　　“我们——”
　　任声打断程复：“我明天还要上班，现在不早了，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先不说了，再见。”
　　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应，就赶紧往里走，楼道内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任声看了眼电梯没停在一楼，扭头就跑到楼梯口去爬楼梯了。
　　她真怕听见什么“我们还是朋友吧，有机会可以一起吃饭”之类的话。

　　回到家里，任声随手把超市买的东西放下，机械的回到房间，拿了东西去洗澡，出来后头发也没吹干就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很困又睡不着，听见一直传来的微信消息提示音，才勉强爬起来去包里掏手机。
　　打开微信，宋绵一连发了好多条，任声往前翻，是宋绵问她明天要见面逛商场的事情。任声才想到，明天是周六，她刚刚却很蠢的跟程复说明天要上班。
　　任声在心里安慰自己，程复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做六休一的，但还是没忍住烦躁的情绪。
　　“啊——。”她揉乱自己的头发，扑腾一声倒在床上，这算是什么事情，她讨厌在别人面前出糗，更别说是程复这样的前男友面前。

　　这几年的时间里，任声不是没想过他们会遇见，不管是寒假暑假或是毕业之后回到这个城市，任声都不止一次的想到过他们有可能会遇见，但他们重逢后的场景，是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还是上前寒暄、互相聊聊过往，任声却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不说几年的时间会让对方的改变有多大，单是他们分手的场景，任声想了很多次都想不通。

　　任声其实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她和程复在一起后就变着法儿的希望程复能接受她的坏习惯，比如说，程复习惯早睡早起，她却喜欢熬夜，然后任声就喜欢让程复和她一起熬夜，两人一起煲电话粥。再比如，任声其实饭量不大，但每次出去吃饭，她就会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点很多东西，自己吃不下，又不舍得浪费，就会叫程复吃，程复也吃不下，但还要被她逼着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那时候程复从来都是让着她，即使有的时候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只要任声比他还不高兴，程复就会妥协，两人就这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后来到了8月中旬，那段时间程复好像心情不好，任声察觉到了，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肯说，最后逼得任声也发飙了。
　　那天他们都去参加一个同学家里办的升学宴，本来吃饭的时候还好，结束之后程复想和她再呆一会儿，说去找家饮品店坐一会儿。她因为前一天晚上看剧看到很晚，实在是撑不下去想回家睡觉，程复马上就不高兴了，说你怎么老是熬夜，说你几次也不听，你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没照照镜子吗，看看你自己的脸色。
　　听到这些话，任声一下子就炸了，那个年纪的女生哪里能忍受这种说自己不好看的话，还是从自己男朋友那里，任声真的是又羞又气，整个脸通红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使劲去掐了一把程复的胳膊，然后扭头拦下出租车就跑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程复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回到家后觉得电话挂的差不多了，又想到了可以反驳的话才接了电话。
　　当时她说了些什么来着？大概就是些你这样说我根本没把我当回事，你自己不高兴，我问你，你又什么都不跟我说，我都没说你，你还生我气，这样算什么男女朋友。最后撂下一句我们分手吧，就挂了电话。
　　然后她就等着程复再打给她，等着他委屈巴巴的求和好，她再勉强原谅他，顺便套出他这段时间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任声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实在是按捺不住，刚好那天任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想跟程复说，就想着这次给他个台阶下，便给他打了电话，电话才喂了一声，他那头就轻巧的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一下子就把任声给吓到了，结果慌慌张张的挂了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后还安慰自己还得再冷他几天，给他点时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结果没想到他再没打来一通电话。
　　任声后来也经常听人念叨什么冷暴力，被分手，她一面想着程复或许就是这样的渣男，一面又觉得程复不是这样不坦荡的人，一面想着自己当初确实是矫情又讨人厌，一面又觉得程复的作为实在是让她咬牙切齿。

　　因为一晚上想东想西，任声不知道最后几点才睡着，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眼睛都睁不开，想给宋绵打电话说取消今天的约会。在床上躺尸了几分钟后，想想还是算了，被宋绵念叨更可怕，硬是咬牙起床了。收拾完出门的时候才发现今天天很阴，不禁感慨：今天真适合睡觉。

　　到了商场门口，任声发现宋绵还没到，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十分钟了，本来还以为会被宋绵骂。任声给宋绵打了电话，结果宋绵还没出门，听见她在那边手忙脚乱又赔礼道歉，任声简直哭笑不得，说会在商场里的奶茶店等她。
　　任声点了杯奶茶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玩手机，微信有新消息，有个人要加她，没有备注，感觉不是认识的人，任声就拒绝了。刷了会儿微博，任声觉得无聊，就专心的吸奶茶里的珍珠，一次吸两个，放在嘴里嚼，用来打发时间。

　　宋绵进到奶茶店里看见坐在角落的任声，就开始抱怨：“我等停车位等了半天，早知道就打车过来了。”
　　“今天周末，大家都出来逛了。怕没停车位还不知道早点来。”
　　任声说完还端着奶茶在吸，宋绵忍不住吐槽；“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爱喝这种饮料，甜腻腻的，还容易发胖，就不能去咖啡店等我吗。”
　　任声给了她个白眼：“迟到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我就爱喝甜的不行吗，总比你天天喝黑咖啡这么重口味强，牙齿还容易变黑。”
　　宋绵掐了掐任声的脸，咬牙道：“我平时都会尽量用吸管喝，不能用吸管的话我喝完也都有漱口。走着吧，逛街去。”

　　逛了一会儿任声就觉得头昏脑涨，困意一直袭来，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跟着宋绵进去一家店就坐在里边的沙发上不愿意动，宋绵拿了几套衣服在镜子面前比划，“你怎么回事，昨晚上咱俩聊天挺早就结束了啊，你是又有了哪个新欢，快从实招来！”
　　任声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又被宋绵抢了话头：“怪不得我最近约你，你老是拒绝，你说，你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任声瘫在沙发上很想给宋绵一个白眼，但架不住眼睛实在酸涩，就闭着眼睛回答：“这位大小姐，你一个礼拜要约我七次，我每天下了班还得鞍前马后的伺候你，哪有空找新欢，不得让我拒绝个几次，抽空歇一歇啊。”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困成这样。”
　　“我昨晚上有点失眠，没睡好而已。”说完任声又打了个哈欠，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不早说，咱俩取消了不也成，其实我早上也没起来，闹钟被我按掉我就又睡着了，接着你电话才醒的，哈哈哈哈。”
　　“你还有脸笑，我等你等了多久！你以为我不知道取消一次约会得被你念成什么样，所以我宁愿身体上遭受折磨，也不想精神上受你荼毒。”
　　“好你个任声，明明就是你太宅，我没办法才叫你出来多活动活动，怕你窝坏了，你还嫌弃我！”
　　两个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任声拍拍宋绵的屁股，“你赶紧去试衣服吧，等会儿咱俩早点吃午饭，我早上没吃东西，现在快饿死了。”

　　两人揣着大包小包，进去了一家烤肉店，点了菜之后宋绵就开始数落她。
　　“你妈叫你相亲你不去，你又这么宅，一点社交活动都没有，你这样子啥时候才能交个男朋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也想去相亲，可是我对着陌生人就会觉得尴尬，不自觉地就会摆着张冷脸，被人说过多少次没礼貌了。我想过了，相亲真的不适合我。”
　　宋绵才不听她解释：“我公司新来了个同事，人长得不错，身高也挺高的，看起来温文尔雅，你要不要见见？”
　　“这才是你今天叫我出来的目的吧。”任声饿的已经开始拿服务员端上来的用来包肉的菜叶开始嚼了。“我真不行，回头别人觉得我脾气不好，还破坏了你和同事的关系。”
　　“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你要愿意见面，我立马给你安排，你都单身多久了……”
　　“肉上来了，快烤，快烤，我都快饿死了！”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啊！”
　　……

　　任声和程复分手后不是没谈过恋爱，在那次跟程复打完电话知道他有了新对象后，任声就告诉自己不能拘泥于过去。那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宿舍的人接二连三的有了对象，看她天天窝在宿舍，都恨铁不成钢，恰好那时有一个同社团的男生追她，那男生笑起来也是干干净净的样子，舍友们看了一番觉得人不错，就鼓吹她试试看。任声没考虑太多，觉得试试看就试试看，反正不讨厌，说不定就会很喜欢，也就答应了那男生。
　　第一次的约会任声真是觉得不能再尴尬了，那男生晚饭后约她出来散步，俩人从学校大门走到学校后门，再从学校后门走回学校大门，一路上说的话却屈指可数，那男生比较腼腆，不太懂得讲话，任声更是不会主动开口，好不容易走完了一圈，他把任声送到宿舍楼下，任声才算松了口气，怎么跟完成任务似的。
　　后面他几次约任声出去遛弯，任声也都答应，直到有一次那男生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在她挥手告别后竟一把拉住她想要亲她。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女生宿舍楼下从来都不乏卿卿我我的情侣，可任声一下子挣开了他拉住她的手，身子也本能地向后躲开，动作做完后任声顿时就觉得尴尬，毕竟他们俩也算是情侣，这样的举动好像有些过了。那男生好像也觉得尴尬，两人就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旁边有其他人刷卡进入宿舍，宿舍楼的大门打开又砰的关上，那男生才抓了抓脑袋说了声你快上楼吧便走了。

　　当天晚上任声就梦到了程复。

作者有话说

　　梦到了什么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