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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赴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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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乾与秦昭骑马,秦子夜与秦泠月坐马车,家丁护卫跟在后面,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前往谷国公府。
子夜自上了马车,路过城中,抑制不住好奇,从纱窗向外不打眼地瞧着,只见街市繁盛,人流如梭。
又行了一刻钟,忽见街头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高宇大门,正门门前聚集着许多华冠丽服之人,两侧角门则停引着马车礼箱,料理物事的小厮丫鬟来来往往。正门上有一醒目匾额,上书“谷国府”三个大字,便知到了。
两姐妹下了马车后便跟在哥哥后面往正门方向走去。待走近了,子夜才发现到场的人多是些年轻人,想来谷小公爷的生辰多是宴请了些同辈的人来庆贺。
子夜注意到秦泠月正四处张望,仿佛在探寻什么。这时一华袍公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秦乾一行人微揖一礼:“谷涵见过秦小侯爷,秦二公子,秦姑娘。”
子夜在后面细细瞅着这次生辰宴会的主角,只见眉长目秀,面如冠玉,一身挺拔长衫华贵,嘴角笑意盈盈,倒是个俊俏公子哥。只是他刚才叫的“秦姑娘”好像只是叫她姐吧?
“谷小公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许久未见,别来无恙。”顿了一顿,秦乾指着站在他身后的子夜道:“我四妹妹,秦子夜。”
谷涵顺着秦乾的指向看到了一个身着鹅黄云烟衫、秀靥腰纤的小女子,对秦乾笑道:“我竟不知原来你还有另一个也这么可人的妹妹,平时怎么不见你拉出来见见?”说罢,转身恭恭敬敬地向子夜揖了一礼,“谷涵见过秦四姑娘。”
子夜淡淡一笑,按照脑子里宿主的记忆向谷涵挽手微曲膝回了一礼,“谷小公爷好。”
随后谷涵便边聊边迎秦家几个向府内走去。只见入门便是富丽气派的院落,前方平坦开阔,中有兰池双桥,两边奇花珍草环抱池沿,远处雕甍绣槛,院中四处甬路相接。
谷涵沿着白石板路把众人引入主院茶室,这里楹柱花窗,宽敞亮堂,子夜等人进来时正看到十来个年轻的公子小姐涌动在一张花梨檀木大案前,签着礼帖,案边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看着三十来岁,眉眼神韵与谷小公爷有几分相似,正由一妙龄少女陪着,和来往的客人一一致谢寒暄。
子夜正打量时,见身边的秦乾行至前去,抱拳鞠礼:“云麾侯府秦乾,请郡主娘娘慈安、谷姑娘妆安。”
原来那是郡主,身份尊贵至此,又通身女主人气派,应该是国公夫人吧。至于站在郡主娘娘旁边的谷姑娘,子夜眼尖地发现,她看到秦乾走近那一刻起好像脸红了?低头勾唇,眼眸闪烁,莫不是喜欢秦乾?
她一袭淡蓝色烟罗软纱,锦缎般的长发挽成新月髻,两边斜插着白玉珊瑚簪子,发额一排挂坠琉璃帘,娇肤水眸,气质淡雅瑰丽,简单又不失优雅,看着倒和玉树兰芝般高挑秀雅的秦乾有几分相配。
子夜几个随后也跟在秦乾后面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国公夫人笑着一一回应,看到秦子夜时并没有讶异,只是多看了眼,想是知道云麾候府这一代是有四个小辈的。
秦家小辈个个风姿绰约,最小的这个看着形容身量虽未长足,兼之听闻早产天生弱症,却自有一段秀丽的风流气度,尤其是那一双清浅剔透的双眸,似凝似嗔,便是日后不见闭上眼睛想起也是清晰的。
转眼看到自己的儿子竟还站在这,那眼神若有若无的围着秦家那三姑娘转,当即笑骂道:“寿星公,怎地还愣在这里发呆,外头贺你的贵客还没迎完呢,快快去与你爹再好生接待。”
秦三姑娘确是有倾城闭月之姿,又有才貌双全的口碑,可已许了婚约。想想也好,这小女子光芒太盛,颇有心气,国公夫人直觉她不太适合谷小子。
秦子夜也敏锐地感觉到谷涵喜欢秦泠月了。打从国公府大门进来那一刻起,谷涵的眼睛就没太离开过秦泠月。也是,像她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到哪不是吸足别人的眼光的,瞧刚刚国公夫人也只不过瞄了自己一眼,却时不时望向秦泠月不知在思量什么。
而看向秦泠月,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却也一直言笑晏晏的,礼数周到。
众人寒暄了一阵,国公夫人便给子夜等人指了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引着茶室陆陆续续多起来的人朝主院正厅后的大花园去了,生辰宴会将在那里举行。
园内,池馆水廊,亭台楼阁,斗拱交错,层层叠叠。众人被引到一处开敞的水榭平台,这里就地摆着两条长桌,想是男女各一桌。沿桌一条由大理石雕砌的浮渠,逆着里面流动的水一路望去,发现水源是从远处的假山小瀑布中盘旋流出,一副曲水流殇的景致,想来国公爷应颇有几分诗酒唱酬的文人气质。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众人便游园赏景,会朋谈笑,各自活动了。
秦子夜一开始还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会见其他宾客,后来发现他们大多是早已认识的,或经共同认识的朋友彼此引荐,因此都能谈笑甚欢,而她以前作为一个宅女,几乎没什么朋友,现在又像凭空蹦出来似的只引人惊奇,于是没过多久就觉得没趣透了,便偷偷趁大家不注意溜了。
子夜走到一池塘游廊边便临水坐下了,这里人少,微风习习,阳光打下来,水面波光粼粼,翠荇红菱摇摇可爱。
当子夜懒懒地趴在勾栏上盯着池中的景致快要出神之际,耳中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让她下意识抬头向声源看去。
待目光触及来人,刹那间脑海里如满天星辰亮起,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慢慢熄灭,落寞的情绪像打翻的水瓶似的一下都洒了出来。但耳膜依然清晰的听到胸口那颗心正“砰砰砰”地有力跳动,仿佛天地万物瞬间都死寂了,只有这颗心和眼前的人是鲜活的。
子夜的手不知不觉抚上心口,心里暗道:奇怪,怎么能这么强烈…这该死的宿主的心动的感觉…
眼睛却是一瞬不眨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他姿态闲雅,颀长的身影如松柏般秀挺,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淡青色长袍飘飘逸逸,风迎于袖,长发与白玉冠带在他身后轻舞,阳光透过精致的檐瓦,安静地倒映在他的双眸里,他的眼神轻柔透亮,如烟似水…
这韦垣,这真人…的确该死的帅啊。
看着这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睛,她的脑海电光火石间想起一年前的一幕,那也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病弱寡欢的宿主在家中的后花园里不小心摔了一跤,也许是摔得疼了,本就玻璃的心情一下碎得不成样子,竟就势趴在地上呜呜抽泣起来。“姑娘怎么了?”一句温和磁性的声音让她抬起来了头,那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这么一双温柔透亮的眼眸,像鸿羽一样轻轻飘落在她压抑的心头,似细泉一般汨汨流经她干裂的心里。
宿主也是那时便爱上他的吧,她把他当苍白人生里唯一出现过的曙光与心灵寄托,以至半年后突然听到秦泠月与韦垣许了婚约的事情,被气到卧病不起,绝望到奄奄一息。
这宿主真的很傻,傻得可怜。
“秦四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与记忆中温和磁性的声音重叠了,不过,她不是宿主,虽然心脏跳动快得莫名不受控制。
“前头人多,我想一个人呆在这里,透口气。”语气不咸不淡,也没回问对方为什么也在这。
韦垣的眼波深了深,似有什么疑惑一闪而过,很快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地温和笑道:“宴会快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随即便朝子夜微施一礼,便错身缓步离开了。
子夜侧头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想,他那双眼眸看似充满笑容,笑意却远得不真实,像是礼貌的疏离型人格,也就宿主这种单纯缺爱的小女孩会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