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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风斓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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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周身软肋亦无所惧,倒是你背后的人,护甲着一墨便可千斤重。”慵懒纯净的语气下,戾气颇重。
室内除了低缓的琴音,没人接话,似气氛凝重。子夜正打算听里面的人继续说下去。
“恩?怎么不敢说话了,跟只见不得光的耗子一样。”
琴声忽然一停。
不好!
子夜脑海警铃大作,忙转身屏息欲遁走,一阵迅猛的罡气便自身后狂飙而来,刹时风卷衣飞,真气欲乱。
子夜想都没想就扑到最近的过道栏杆,急急纵身一跳。
还没落地,头顶被炸飞的栏杆屑砸了一脸。
致命一击算是躲过了,子夜怕被补刀。忙运轻功掠向就近光源处,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门窗就穿跃而过。
子夜从始至终不敢回头看,手忙脚乱地一路直把上辈子玩密室逃脱的所有直觉都用上了,连气血虚弱体力渐渐不支都被她瞬时迸发的求生欲统统抛在脑后。
上跳下跃七拐八绕终于逃出了这家卧虎藏龙的黑店,子夜不敢懈慢,借着娇小不显眼的身形混入人群,东挤西躲地小跑回住宅片区,直到从府院后墙跳入的那一刻,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了那么一点。
呼,吓死她了。那弹琴说话的男子,听着年纪甚轻,扫出的一掌却极其恐怖。她也没听到什么啊,便有欲置她于死地之势,当真是人面兽心得很,莫不是江湖上盘踞京城的□□大佬?亏她还觉得这是个雅士,没成想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玉面修罗,不对,不一定是玉面,虽然他声音好听到能蛊惑人心…
子夜想着想着便碰到手端锦盒正要找她的陈乔。
后者惊异道:“小主子,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定睛看了看子夜微乱的衣发,该不是逃回来了吧?又微急道:“那里的人欺负你了?”
子夜径自越过陈乔往小西苑走,“别说了,命差点都栽那里了。”
陈乔大惊失色,见子夜好手好脚的似无大恙,才忙紧跟了上去。“那酒楼莫不是家黑店?”
“十足十是,仗着店大欺客,一般人就算狂,惹到他赔礼赔钱也就了事。蓬霄酒楼幕后那个不知是老板还是贵客,像个亡命狂徒。”子夜愤骂了几句,突然觉得,这种人不是极其有权有势,能一手遮天,就是武功一流,犯了人命官司还能遁地走。
陈乔也后怕不已,要是今天小主子折在那里,他也没命活了,看来以后还是得看紧啊。
子夜则越想越郁闷。穿来异世,跟只蝼蚁一样,出门在外,不是惹不起就是打不过,难道只能一辈子龟孙在方寸之地吗。
这时韦垣的脸莫名浮上了脑海。
...可恶,难道自己就跟宿主当时的处境一样,除了依靠男人就混不出头了?
甩了甩头,会不会是最近自己运气太背?毕竟世上还是正常人多啊。
更何况,她的武力因为换身体原因,还没回到巅峰值,还是韬光养晦些吧,想着想着也不知是今天吃太饱还是运动量太大的原因,回房一沾床就休养生息去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子夜翻了个身,听到绛晚在外间让秋淳再去小厨房里看饭热好了没有。
子夜突然觉得自己穿来的这十天左右,过的像被圈养的小猪仔一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若是乖乖地当个牢笼里的金丝雀,啊不,灰丝雀,这一辈子倒也无风无浪。
不过这种用自由换来的安稳生活让她莫名觉得有点闷。
她起身,把绛晚喊了进来。“今晚主院开饭么?”
“回小姐,听方管事说,侯爷今儿在詹事府务工用膳,没回来,主院没生炊。”
“其他院子呢?”莫名不想待在这。
见绛晚答不上来,子夜跳下床,“走,去看下有没饭蹭。”
去到引嫣阁时,里面没掌灯,问了门房说是去了风斓居,风斓居是秦昭的院子,秦泠月这个点去那应该也是蹭饭的,子夜想着拔腿也往那走去。
到了后,从窗口远远看去发现果然开饭没多久,子夜知道自己突然进去有点唐突,便站在院门口佯似徘徊不定。
秦昭却一早看到子夜,见其在门口貌似不太敢进来,心里浮起一丝柔软,让布膳的丫鬟添多一套碗筷茶具后,起身亲自拉着子夜进来,嬉笑道:“怎的一日没见,又见外了,看来哥哥也要常去你的西清苑讨饭吃才行。”
子夜乖乖迈过屋槛,看到秦泠月正坐在那,叫了声:“姐姐。”继而微笑道:“小西苑冷清了些,还是哥哥这热闹。”
听子夜这么说,秦昭恍惚想到,上次带郎中去西清苑,的确怪冷清的,厨房煎药掌火的也只秋淳那一小丫头,这四妹妹虽身体不太好,平时饮食简单,多偏重些食补药膳,但也到了该长身体的年纪了,这些事爹爹不会上心,那便由他这个哥哥来多关照下吧。
于是第二天小西苑又多了一个伙夫,一个对接账房采买的婆子。
秦昭思考的空当,秦泠月拉着子夜坐下来:“妹妹怎么突然喜欢热闹了?”
“今天莫名感觉有点闷。”子夜望着眼前的一桌精致喷香的菜,说是出来走走解闷,可能内心里是喜欢这“热闹”的菜?
秦昭看着她望向桌面的眼神,心想,还真是,得给她找些好厨子才行。
秦昭也坐下了,还道:“既如此,妹妹便多来我这用膳吧?”
其实他们平时和爹爹一起用膳的时候比较多,只是四妹妹身体一直不太好,又不受爹爹待见,像他们一样能和爹坐一起用膳的画面就很陌生了,所以秦昭是想主院不开饭的时候,妹妹能常来他这里吃饭。
子夜自是开心应下了,她知道这偌大的侯府,她能上的饭桌也只有大哥哥那和二哥哥这,她爹那她是不用想了,就算厚着脸皮坐上去气氛也是尴尬,而她姐姐这则是快嫁人了。
子夜看了秦泠月一眼,后者神情似对她的事不太上心,即不热切,也不冷漠,像是从来如此,又好像是这几天才这样。
子夜没想太多,毕竟秦泠月快要嫁出去了,她们自小又不是亲热的,日常这般相处也正常......
正想着,院门口突然涌现好几个行色匆匆的下人,打着灯笼正往这赶。
为首那个走到屋堂门口,命旁边的人原地等着,便径直走进来对秦昭、秦泠月一作揖,眼神轻微地斜飘了子夜一下,后者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这是主院掌事金叔,也是便宜老爹的近侍。
金叔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开口道:“小主子们,蓬霄酒楼的人来了,现正在前厅,闹着说要见四小姐,侯爷还没回来,方管事去通知大少爷了,属下来通知您们。”
子夜微骇,这个酒楼那么猖狂的么?夜闯侯府,还想贼喊捉贼?
秦昭也是一惊,四妹妹足不出户,怎么跟蓬霄楼联系到一起了?当即让金叔先去前院稳定局面,他们随后就到。
三人漱口净面便也往前院走去了。子夜心里是怕又不怕,怕的是今天别真得罪什么大人物,卷进什么漩涡里头,还有她私自偷溜出去也是瞒不住了,不怕的是这里毕竟是她家,侯门勋贵,先皇敕府,商贾之流安敢放肆?
果然,没走两步,秦昭就问起这事,子夜见瞒不住便说出今日之事,真相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起码能先发制人。其中关于翻墙的那部分被省略了,她只说是陈乔带她出去的。
秦昭、秦泠月听完眉头微皱。见子夜仍一脸无知无畏的懵懂,便告诉她道,原来这蓬霄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并不是经营规模大,而是据秘闻其背后有宫里的人撑腰。如今看来,内部传闻应是真的,否则蓬霄酒楼的人岂敢上门而且还是夜里上门,想必也是不想惊动四邻。
子夜心里暗暗想,蓬霄楼莫不是大内或某股朝堂势力安插在市井之间的情报据点吧?其性质小则探查百姓的风闻动向,大则......子夜想起今日酒楼里那高深莫测的抚琴男子。
看来猖狂的不是酒楼,是酒楼背后的势力,这种势力其拿捏得好,便会让人云里雾里投鼠忌器,若是拿捏得不好,曝露了,就可能两败俱伤,当然如果其背后势力真的很大的话,损伤的只会是云麾侯府,他们顶多重开一间“酒楼”而已。
看着秦昭、秦泠月担忧的眼神,子夜轻声道:“放心吧,不该说的我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