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汐倾

3、不速之客

　　每个人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不速之客，原以为只是过客，却不想成了归人。

　　紧张的半期过去了，批完试卷，拥有了一个小周末的方忆宇，一觉睡到了上午九点，被方妈的一通电话吵醒。“喂，儿子啊，今天中午回家吃饭，听到没。”听到这话，方忆宇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啊，妈，不用了吧……”“不行，今天家里有客人要来，一定记得啊，必须回来，知道吗？”方妈不给任何反驳机会，迅速挂断了电话。方忆宇抱抱他可爱的枕头，贪念地蹭了蹭，又绵了几分钟，才不情不愿地起床了。
　　11：30方忆宇才到家，敲门。方妈一边开门一边抱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真是回来蹭饭啊，你进去看看谁来了！”方忆宇一边无奈地笑笑，一边往客厅走去。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微笑着和方爸下棋的人，肖何。方忆宇微微张着嘴，直直地看着那个人，仔细看可以发现他唇瓣不停地开合，好像是说着‘肖何，肖何……’。肖何转过头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转过去继续下棋了。只一眼，方忆宇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冰冰凉凉的。方妈走进来看见方忆宇还呆呆地立在那儿，便过去推了方忆宇一下：“你这孩子，连何老师也不认识了？过去呀，傻乎乎地立在这儿干什么？“方忆宇这才呆愣地点头，然后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子。他平静了一下，走过去温顺地喊了一声”何老师好。“何淑华将方忆宇拉到身边坐下，说：”小宇真是越长越帅气了，你现在也在当老师？”
　　方忆宇竭力不向那边看去，一心一意跟何老师聊天。何淑华是他上大学时中文系的教授，长年与作家文人打交道，自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气质，再加上她的声音温和舒缓，不知不觉间就平复了方忆宇内心的焦虑。
　　吃饭的时候，方妈和何老师对坐，而肖何自然就被安排在了方忆宇的对面。方忆宇一直埋头吃饭，连头也不抬。饭桌上就只有方妈和何老师聊的多些，方爸和肖何不时插上一两句，倒也不显尴尬。肖何看着对面那个埋头吃饭的人，不同于上次在车上远远地看了一眼：更瘦了，分明的棱角更加显眼，他难道就没好好吃过饭吗？肖何皱了下眉，眼底的情愫很深，原本冷硬的线条也被带上了深情的感觉。他看着方忆宇在吃了尖椒兔后微微吐舌的小动作，眸底染上笑意：这些小动作还是没变。
　　“何老师，这次回F市还走吗？”“要的，这次是来F市开个座谈会，顺便在这里举办一个生日宴会，到时候小宇一定要来啊，叫的都是那一届的学生。”“喔，好的。”何教授看看方忆宇，又看看肖何，慢条斯理地说：“我虽然要走，可肖何之后会一直留在S市工作了，以后小宇可要多和我们肖何互相帮助呀。”方忆宇愣住了‘一直留在……这里？’他转过头，睁着一双迷茫地大眼睛看着何淑华：“啊……”
　　何淑华笑笑，就连肖何地嘴边都抑制不住地挂上了笑容。方妈忍不住在桌底下掐了方忆宇一下，方忆宇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句“好”。
　　饭后，方忆宇呆呆地坐在阳台地摇椅上，回想着刚刚发生地一系列事，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脸上一会儿懊恼，一会儿恍惚，有时又是忧伤的，隐隐含着期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肖何一直看着方忆宇，眼中是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的柔情，以及些许的恼怒。何淑华看着这两人，嘴边轻轻地叹口气：“小宇呀，你带肖何到外面走走，S市变化可真大，我真担心他迷路。”方忆宇抿了下唇，‘他迷路……’
　　方忆宇只得和肖何一起出了门，在电梯里，他偷偷打量着肖何无情冷硬的脸，心底抽了抽，电梯一到，他说了句：“我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便急急忙忙地想出电梯。肖何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眯了眯眼：“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吗？嗯？忆宇。”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却又满含无奈与温情。
　　方忆宇呆愣地看着肖何，肖何抬起他的下颚：“回答我，忆宇。”忆宇，这两个从肖何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出现，简单的两个字，硬生生地染上了深情，缠上了眷恋。方忆宇失了神，咬咬下唇，抬头看着肖何的脸：“不想。”“看着我的眼睛，真的不想？”方忆宇看着肖何的眼睛，微微恍惚。这双眼睛，曾多少次用这样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而自己，又多少次在这双眼中迷失，万劫不复。方忆宇定了定神，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不想。”方忆宇看着肖何的双眼逐渐从宠溺到失落再到冷漠，心如针扎，听到那句“好”，更是连心都抽痛起来。他看着肖何决然的背影，慢慢滑下，抱了抱自己冰凉地身体，苦笑一下，起身去了小区旁的一家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