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汐倾

14、妥协

　　我们的生气，我们的难过，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害怕你的选择，会给你带来歧视，会怕你的选择，没有善终。

　　因为方母的妹妹之前生了病，方母就去看望一下，不过一天时间就回来了。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方母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吞云吐雾。“啧，你怎么又在抽这种烟卷，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不顾惜着自己。”方妈一边喝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方父吐出一串眼圈，冲方母招招手：“孩儿他妈，你过来坐着歇会儿，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啥事儿啊，还整得挺严肃的。”方母擦擦嘴，走到躺椅旁坐下。
　　“你觉得肖何这孩子，怎么样？”
　　“哎呀，那可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还长得挺俊俏，我就想着呢，给咱亲戚家的女娃子啊，挑个性情样貌好些的，咱也牵个线啊。老头子，你是不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啊。”方妈说起这个事，就停不下来了。
　　“哎哎，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若是，肖何来当咱另一个儿子，你觉得咋样？”
　　“另一个儿子？”方母觉得这话说的怪怪的，“人家爹妈都还好好的，你怎么说这种话呀。”方母眉头皱的紧紧的，觉得这老头子怕是喝多了，说胡话呢。
　　“哎，你又想哪儿去了，我哪是那个意思啊！行，咱先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啊，咱儿子处对象了。”方父说得随意，可一双眼却紧紧盯着方母得反应。
　　方母一听这话，顿时笑开了：“那敢情好啊，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长得可还标志……哎呀，咱儿子咋跟你先说的，应该跟我说呀，这混小子。”
　　“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
　　“刚刚？你刚刚没说哪个姑娘啊，咱俩刚刚不是在说肖何的事吗？”方母一脸奇怪，刚刚说哪个姑娘了？
　　方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的，就是肖何。咱儿子，喜欢肖何。”
　　刹那间，方母的脸色刷的白了下来，“老头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咱儿子怎么会喜欢个男人呢。”方母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方父将方母揽在怀里：“老太婆，你听我说，这事，是真的。孩子给我说，他喜欢肖何两三年了，现在刚在一起。他就是怕你受不了，没敢先跟你说，才让我这个老头子来给你说的。”
　　方母的泪缓缓地流淌下来，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啊，是她的心肝啊。两年前，儿子大学毕业，留着好好的前途不要，跑回这个小地方当老师，还常常茶饭不思的，他就猜到孩子出了事儿，又不愿给他们说。后来帮孩子收拾房间，看到一张纸上，写满了肖何两个字，她就猜这个人对儿子很重要，却没想到这是个男的，几个月前的那次见面，她心里就一直不安，没想到，还是……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方母缓缓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方父看着方母地背影，吐了口气，只有先缓缓了。
　　几天，方父都在细细地观察方母，没有愤怒，也没有极度的难过，就是时不时地叹口气，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这天晚上，方父坐在客厅，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对方母说：“你给宇儿打个电话，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想骂的就骂。”方母没吭声，只是转身回了房间，坐在窗边看着屋外的夜色。
　　C市这边，在C市的这几天，说是出来玩，方忆宇却一点玩的心情都没有。自从给方父摊了牌，父母那边就完全没了音信，他也不敢给父母打电话，害怕听到自己受不了的话。肖何看在眼里，虽然方忆宇什么都没说，但他也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亲了亲方忆宇的额头：“给伯母打个电话吧，你总不可能一直不联系。他们是父母，哪有等着长辈先打电话的道理，你当儿子的应该先打。”方忆宇看了肖何半响，小幅度地点点头。刚拿起手机，方母便打来了。
　　“喂，妈？”没有声音传来，“妈？”
　　“就真的，一定得这样了？”方母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期盼。
　　方忆宇一下子红了眼眶，喉头堵塞：“妈，对不起。”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细细的，压抑的哭声。肖何心里很难受，心里酸涩的疼，眼眶红红的，都有了血丝，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堕冰窖。肖何看方忆宇的神色不对，把电话夺过来挂掉，将方忆宇搂在怀里，“不是你的错，忆宇，不是你的错。你很好，你从来都没有让他们失望过，这次也没有，不哭了，别哭。”看着这样的方忆宇，肖何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那是方忆宇的父母，而他，是最没有资格在这件事中说话的人。
　　另一边，方母挂了电话，默默地流泪。方父走过来揽着她，方父轻轻靠在方父怀里，颤抖着说：“孩子，是不是真的一定要是肖何。”
　　方父叹口气：“恐怕是的。”
　　“可是，两个男人，这怎么可能啊。就不说他们两个自己会不会闹矛盾，光是外面人地风言风语他们两个怎么受的住啊，我们的孩子怎么可以去受到别人那么多的指指点点。还有，他们两个连个孩子都不能有，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啊。咱孩子又是个死心眼的，到时候肖何如果离开他了，宇儿可怎么受得了啊……”方母一下子激动起来，嘴唇都在发抖。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孩子都大了，他会有属于他自己的一辈子。我们两个又能照顾他多久呢？你要相信宇儿的眼光，他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失望过，不是吗？你要相信他，这次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不会让我们的担忧和妥协都白白付出。
　　方母听了方父的话，缓缓地平复了情绪：“我要单独，见见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