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浅》汐倾

13、失之我命

　　命运好像总是开玩笑，而时光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冷漠又无情地看着世人在这尘世间挣扎。

　　自从上次去肖家之后，发现肖父肖母已经同意之后，方忆宇就再也抑制不住的想要告诉方父方母。可是他也知道，这太难，特别是方母，该是何等的崩溃。方忆宇的种种心不在焉，肖何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可是又能如何呢？总归父母是这个世间最重要的人，也只能尽力去征得他们的同意，求得原谅。
　　这天晚上，两人吃完饭后坐在客厅看电视。方忆宇赖在肖何怀里，肖何轻轻摸着方忆宇的头发，半响，说“下周我要去C市出差，和我一起去？工作完了之后我们可以在C市好好玩一下。你看你呀，放了暑假就把自己闷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睡觉。这都快一周了，都还没出过门。”
　　“谁说的，我还出门扔垃圾了呢。不过可以出去逛逛也挺好的，但是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吗？”方忆宇仰起头，看着肖何。
　　“不会，”肖何低下头亲一口，“我知道你最近在想些什么，不急，好吗？我们还有那么漫长的一生，何必急在这一时。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的。”
　　“嗯。”方忆宇又往肖何怀里缩了缩，一片依赖的神色。垂下眼，他没告诉肖何的是，昨天，方母回了娘家，他就已经找方父摊牌了。
　　‘爸，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爸，我喜欢肖何，很喜欢，已经三年多了。’
　　‘爸，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我也想过放弃的，可是，我很难过。我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方父的神情，他现在都还回想得起。没有愤怒，只是有些绝望，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怀念，释然，和果然如此。可是为什么连失望都没有，就直接绝望了呢？方父那天，那样苍白疲惫的神情，让他心里很不好受，虽然最后，方父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给你妈说的，你先别告诉她，我怕她……”方忆宇知道的，方母有高血压，他也怕，怕气到方母，即使这好像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星期先离开也好，让方母缓缓吧。
　　两天后的机票出发去C市，这两天方忆宇都窝在家里收拾行李，哪儿也没去，心里一直很忐忑，等着来自父母的审判。
　　且说方父，其实他早就看出些不对了。毕竟在部队过了大半辈子，部队里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尤其是那次同居，他基本就能确定了。于是才说出了那些话，希望能给儿子提个醒，可没想到忆宇还是陷进去了，真真是，造化弄人啊。方父进到书房，打开了那个放了三十年的铁皮盒。里面有两张黑白的照片，一张，是一个挺拔阳光的小伙子，穿着一身军装，昂首挺立。而另一张则是方父与这个人的合影。两个人都还是青春年华，那么富有朝气。另外，盒子里还有的，是一支老式钢笔，和一枚徽章。
　　方父拿出那支钢笔，轻轻地抚摸。向来沉稳的眼眸，早已经湿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自己的孩子呢？他曾经，也是那样的，爱过另一个优秀的男子，然而，他没那么勇敢，他从来都没有说出口。直到，那一颗子弹穿过叶宇的胸膛，叶宇就那样倒在自己的怀里，挡下了，本来应该穿透自己的子弹。胸口冒出的血，怎么都按不住，染红了那一身军装，染红了自己的双手，染红了整个世界。回忆起那一幕，方父能记起的，也就是满眼的红色，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呵……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些往事，都吹走了。“叶宇啊，忆宇都长大了，和你，和你离开时，一般大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竟然忆宇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这恐怕就是命吧。若当时我们成了，那还有这熊孩子的事儿啊。是吧？你说，你当时，怎么就扑过来了呢？”方父说完，坐了很久，颤颤巍巍地，将盒子重新关好，放在柜子里，锁上。抹干泪，等会儿，忆宇他妈就得回来了，得好好跟她说说孩子这件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