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一百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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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店。
“泽楷哥哥觉得我剪多短比较好？”
周泽楷坐在离店门很近的沙发上刷着微博，闻言，有些诧异地把头转向了坐在附近一张理发台前的白雨笙。
理发师把她一头绸缎般乌黑光亮的长发整齐地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拿着剪刀，循着镜子里白雨笙的视线望向了周泽楷。
“呃……”周泽楷迟疑地收起手机，站起身来走到白雨笙的座椅旁，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雨笙微笑着又问道：“泽楷哥哥比较喜欢什么长度？”
“唔……”周泽楷沉吟着。
头发太长在跳水的时候会不方便，所以，越短越好？
第一次在饭店见面的时候她是长发，但一年后住到他家来时又是及肩的短发，为了训练特地剪的吧？
她的话，长发短发应该都会很好看，要是更短些也挺新鲜的，夏天也比较清爽……
他考虑了一会儿，横着手指在她脖子后的头发下际线处试探性地比了比，“这样？”
理发师笑着提醒道：“从这里一剪刀下去，待会儿再修一修，可就……”
“没关系，就从这里剪掉吧。”白雨笙语气温和地打断他，“反正头发总会长长的。”
等白雨笙剪完头发、吹干，周泽楷才发觉，刚才的确是随手比划得太短了。
柔软的刘海依旧微微弯曲地覆在饱满的额头前，鬓角的长度刚刚可以挂到耳朵，但真的别起来会掉一半。从背后看，一整段漂亮雪白的颈项都露出来了，剪平的发梢从后脑勺到下颌侧面划成了一道优雅又利落的曲线。平添一股干练成熟的气质。
这个发型比大一暑假前剪得还要短两寸，白雨笙不太习惯地摸了摸空荡得彻底的后颈，不经意地看向周泽楷，后者一副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模样。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微弯着杏眸偏头问道：“还行吗？”
周泽楷先是愣愣地轻点了一下头，顿了顿，又重重连点了两下。
白雨笙这下笑得眼睛都亮了，掩着嘴去柜台结账。周泽楷本来想付钱的，可她熟练地刷了会员卡。
“这头发您打算怎么办？”她在账单上签完字后，理发师把那束剪得整齐的长发捧了过来。
白雨笙礼貌地摇摇头，“不要了。”
“扔了？怪可惜的，不留个纪念？”
“不了。”
这长发就和过去漫长的充斥着无力和焦躁的等待一样，完全没有必要了。
一个月后的世锦赛，陆梵歌延续大奖赛总决赛的势头，拿下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成为跳水界新日一般的存在。
她说会等白雨笙回来，但不代表她会放慢自己的脚步。
而奇妙的是，白雨笙并没有她离得越来越远的感觉。
大奖赛总冠军、世界冠军……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而按照她们的约定，无论陆梵歌到达了何等高远的境界，最后还是要回到这边来，和她在同一个舞台上竞技的。
再加上另一些跳水以外的因素，她实在生不出什么沟壑般的距离感。
十月底，秋意浓。
白雨笙到达咖啡店的时候，梅岑正捧着温热的奶茶轻啜，可以坐下四个人的桌上摊满了资料和习题册，还有两台笔记本电脑。
“哟！！！情侣装～！”
正在用笔电画设计图稿的梅岑一见她就两眼放光，表情亮得白雨笙一头雾水。
“什么情侣装？”她把单肩包在梅岑这侧的沙发座位上放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某个大众品牌的卫衣和紧身牛仔裤，再看看梅岑，花哨甜美的连衣裙。
梅岑捂着嘴不知道在窃喜什么，把她的包又拿去了对面的座位。
白雨笙以为梅岑是给待会儿要来的凌诺留位置，便遂了她的意坐去了对面。
“喝点什么？”梅岑叫来了服务员。
“和你一样吧。”
这侧的位置也是有人的，看起来是暂时离开去上厕所了。
白雨笙的目光扫过喝到一半的黑咖啡、摊开的商学试卷、笔盖套在笔尾处的中性笔、连着耳机的眼熟手机。
不用猜也知道这里本来坐的是谁。
余光瞥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过来，白雨笙往里挪了挪，同时抬头看向这个人，然后微微一愣。
情侣装……说的是和这个人啊？
陆梵歌一身宽松的白色卫衣和黑色运动裤，衣服前面恰好印着和她同一个牌子的logo。
不过她惊讶的不止这一点。
浅金色的细碎刘海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透过黑框眼镜的镜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遮住下半张脸的口罩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这么往她身边一坐，像极了时尚杂志封面上那种容貌精致的外国美少年模特。
“恭喜世锦赛夺冠。”白雨笙回过神来后，先开口道。虽然晚了整整三个月的时机，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们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谢了。”陆梵歌语气敷衍地应着，拿起笔继续做题，跳着做了两个选择题后，又把笔扔开，揉着头发靠进椅背里，一副倦怠又躁郁的模样。
“小师妹来了，你就先停一停嘛，陪她说说话，一上午你都没休息过。”梅岑嘟着嘴劝道，既看不过去她的冷淡又看不下去她的过分刻苦。
陆梵歌的后脑勺抵在沙发靠背的上沿，目光穿过凌乱的金色发梢斜斜地看着白雨笙，“如果你是来找人闲聊叙旧的，可以趁早滚蛋了。”
“小学妹！”梅岑瞪眼。面对白雨笙这么一个好得堪称完美的人，她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明明人家是来帮忙的好不好！
“没事。”白雨笙颇有风度地微微一笑，神情平静地从单肩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夹。
“这是前两年Y大商学院研究生招生的复试真题。”
陆梵歌怔了怔，眼神明显呆滞了一瞬。
“哇！怎么弄到的？”梅岑一脸惊奇地在她接过之前把文件夹拿了过来，也不管看不看得懂，就拿出卷子草草翻看，“你不是商学院的，要这个挺麻烦的吧？”
“还好。”白雨笙看了一眼陆梵歌，“要是能有机会用得上就再好不过了。”
“你是在暗示我可能通不过第一场笔试？”陆梵歌拉下口罩，露出一个灿烂又危险的笑容。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白雨笙应得太坦然，不仅陆梵歌噎了一下，连梅岑都张大了嘴巴。
小师妹居然会嘲讽人了！？
“Y大的每个考研自习教室都二十四小时开放，天天座无虚席。你觉得你和近水楼台又时间精力充足的本校生相比，有什么明显优势吗？”
白雨笙点的奶茶上来了，她没什么表情地伸手拿到自己面前，捏着吸管搅了搅，“世界冠军还能给你加分不成。”又不是高考。
梅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刚才还说恭喜来着，联系一下上下文嘲讽味更浓了！
我的天，小学妹的脸都黑了……
一段时间不见，虽然不指望她俩能相亲相爱，但是怎么连好脾气的小师妹都变成这样啦？！
坐在这两人对面，她突然觉得有点坐如针毡，恰好此时有个电话打进来。
“诺诺打的，我去接个电话！”
白雨笙看着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往厕所标示的方向走去，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
“凌师姐不来吗？”
陆梵歌冷笑一声，从对面拿来白雨笙要来的试卷，“她看到我就恨不得捏死我，怎么可能来。”
白雨笙无语：“……你连自己队内的人际关系都搞得那么差劲吗？”
“是她自己一开始就找我茬的。”陆梵歌低垂着目光翻阅试卷，嘴角勾着淡淡的嘲弄笑容，“自己是同性恋，看谁都像同性恋。我刚一进队就叫我离她小女友远点，恨不得拿个苍蝇拍把我赶出去。”
“呃……”白雨笙一副尴尬又诧异得表情。凌诺在她印象里不是那样的人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问道：“然后呢？”
“别人找我麻烦，我当然也不会让她痛快，你看现在梅岑多喜欢我。”
“……”你还能更差劲点吗？
白雨笙半口气憋在喉咙里，叹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喝了一口奶茶，然后被甜得直接咳了出来。
“咳、咳……”
“嫌甜啊？”陆梵歌斜睨了她一眼，出乎意料的默契。
白雨笙点了一下头，准备伸手叫来服务员重点一杯饮料，陆梵歌却把自己那杯喝到一半的咖啡推到了她面前，然后又拿起那杯全糖的奶茶。
虽然白雨笙有点介意互换杯子这件事情，但她更加奇怪：“你不用控制饮食吗？”
“控个鬼，我刷题刷得都快低血糖了。”陆梵歌拿开白雨笙用过的吸管，就着杯口喝了一口奶茶，然后被超出预想的发腻口感逼得皱起了眉头，“真是糖不要钱啊……”
白雨笙喝了一口咖啡把嘴里余下的味道冲淡后，又把杯子推了回去，“低血糖你应该直接吃饭。”说着，叫来服务员要了菜单。
梅岑挑的这家虽说是咖啡店，但也是一家网红店，倒也有那么几样看着不错的甜品和餐点。
白雨笙重新要了一杯红茶，陆梵歌点了一份华夫饼套餐，然后又给梅岑叫了个红丝绒蛋糕。
“你不要点吃的？”陆梵歌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收到一侧，随口问道。
“我吃过了来的。”现在都一点了。
趁着餐点还没上来，白雨笙指着那两份自己要来的试卷道：“我问过商学院的研究生，这上面打了五角星的题再次出题的概率很高，你有时间做一做，我让人家给你估个分。”
陆梵歌一言不发地把试卷收回文件夹里，不反驳，算是答应了。
新的饮料上来，白雨笙喝了两口，还没想好下一个话题。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陆梵歌先开口了：“过完春节，你差不多可以定下来比赛的动作了吧？”
听起来有点像没话找话，不过她们能聊的话题范围确实很窄。
白雨笙点点头，“差不多了。”寒假她会和家人去澳洲度过，东半球届时是夏季，她会待在首都悉尼训练跳水，家人则可以去观光名胜。
“我会和你选一样的动作。”陆梵歌转头看着她说道。
白雨笙愣住：“……什么？”
“又听不懂人话了？”陆梵歌嗤笑一声，把左侧脚踝横到右侧大腿上，换了个不羁随意到极致的坐姿，“我会用同样的动作跟你比，你尽管选你擅长的。”
白雨笙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她的意思，慢慢皱起眉头，“你这算什么？”语气不重，但比起疑问更像是质问。
明明是她说要公平竞争的，现在又说出这种迁就让步一般的比法……
“什么‘什么’？”陆梵歌故作诧异地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这是在放水吧？”
两个人之间隔着二十厘米的距离，陆梵歌冷不防地倾身勾住白雨笙的脖子，轻柔而冷漠的嗓音划过后者的耳畔：“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和你选同样的动作就是陷我自己于不利呢？还是这么傲慢呐。”
白雨笙被她的话刺个正着，身体微微僵硬，咬住了嘴唇。
“同样的场地，同样的动作，这样才是真正的公平，这样才有较量的意义和乐趣。”
“你该不会以为我跟你比赛就是单纯为了赢吧？笑死人了，我要一个业余市级比赛的冠军干什么？”
“这不是什么放水，也不是什么回报，我要在你最擅长的领域打败你，仅此而已”
说完这些，陆梵歌的手松开了她的脖子，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白雨笙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你可就要做好输的准备了。”
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竞技赛场上唯一的公平便是“双方全力以赴”。
说到底，这只是陆梵歌自己的执念罢了。
也好。
反正她要做的事情不会有丝毫变化，目标反而更加明确了。
TBC
作者有话说第120章 第一百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