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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6天 ...

  •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尸体的腐臭味,羸弱的青年卧在泥泞的战壕中,被削平的障碍墙上堆满了战友遗体组成的肉墙,一身血污的队长从远远的另一边爬过来,把青年从地上揪起来逼问:“第一小队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青年默默地点头。队长啐了一口:“他娘的,今天活不出去了!你抬头看看,待会儿鬼子就要发起最后一次冲锋了,你快点回去呼叫援军,走,给老子用吃奶的劲跑回去!”说罢,他将青年拱出战壕,前线传来了枪声,青年连滚带爬地往前冲。

      急促的冲锋号吹响,队长挥舞起了刺刀:“同志们,咱们拼了!!!”四处只有星星点点的回应,夕阳下显得无比悲壮。泪水糊满了青年的双眼,然而他才刚跑两步,一道白光便划破了天际,“嗖”的一声,他再熟悉不过了,像是后羿射死的三足乌向大地坠落的声音,又像是罗刹展现神威猛地一踏步,在一片美丽的白寂中,他获得了安详,与故乡的土地一同融入了这血与热的光明中……

      “!”王耀惊醒过来,脸上挂满了冷汗。四下还很黑,他怔怔地望着头顶的木天花板,随即脱力,重重地倒回床上,宛如被钉死的蝴蝶标本,瘫开四肢一动不动。他默不作声地思考了很久,最终爬起来,去给自己泡了杯热牛奶。他回过头来,发现伊万正坐在阳台上,怀里抱着自己的画板。他走过去,把牛奶放在伊万手边:“早安。”红彤彤的朝阳刚从平静的海平线中浮出来,万丈光芒在云彩中伸展四肢,海面一半波光粼粼,一半深沉漆黑,远山的影子恍若女神的卧姿。

      伊万放下画笔,晨光将他的头发染就了金色的辉煌:“早安。我梦见了你,在我们的车队中。”王耀看着画中黑发青年坐在车内的侧影,并露出了微笑。

      “你喜欢枫叶还是忍冬?”八岁的马修坐在工作台前对身边的人说,“果然是枫叶吗,史蒂夫?”与马修镜像般相似的史蒂夫手中捏着叶片,正小心翼翼地用毛刷清洗叶面,经过干燥、分离、包装后,叶脉书签就制作好了,马修一般留下一片贴在自己的纪念册里,剩下的全部卖掉。衣架上挂着两只蓝色的小书包,马修说:“明天我们就要开始上学了,亚瑟说只要我们表现够好,一定能交到朋友,史蒂夫也要加油哦。”

      “我只要你就够了。”史蒂夫面无表情地说。马修握住史蒂夫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虽然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我希望你能自己开心一点。我爱你,你也是我的弟弟啊。”史蒂夫冷笑,没有回答,而是跳下椅子径自躲进了衣橱。不一会儿,阿尔弗雷德回来了,史蒂夫异常地反感阿尔弗雷德。

      马修直到八岁才去上学,是因为调查员秘密拜访发现马修他们的教育情况毫无进展,在怪兽的舌灿莲花下,政府答应给他们一笔丰厚的补贴金,马修和阿尔弗雷德才得以进入校园。马修不明白上学有什么意义,他从来都以为生活就是吃、玩、工作、睡觉。难道人生就是这样,像一条鱼从这个水洼跳到那个水洼,拼命挣扎着乞求下一个水洼便是大海吗?

      事实开始上学后,马修发现比起战场学校更像动物园,一片区域聚集着一类动物,有一些动物是孤零零的,有一些在哪里都能相安无事,还有一些是变色龙。马修更像蝴蝶,不是色彩斑斓的那种,而是融入背景板的枯叶蝶,无依无靠而脆弱易碎。相比之下阿尔弗雷德却是只幼虎,花色绚丽,横冲直撞,到哪都引人瞩目。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他们将这句话割成了两半。

      不论是什么品种,蝴蝶都很美,蝴蝶的美在于易碎。生物课上说,人的脑子里有一块蝶形骨,击碎它的话人就死了——当马修浑身湿漉漉地被关在厕所里发抖时,他是这么想的。阿尔弗雷德跟人踢球去了,亚瑟和弗朗西斯在学生会工作,没人会来救他的,马修把水桶叠起来,掂脚打开了通风窗,史蒂夫从外面向他伸出手。那是蝴蝶的触角,马修扇动翅膀,但是飞不出去,他的翅膀只是虚伪的装饰,他没有羽翼。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孩子们认识阿尔弗雷德并且喜爱他,孩子们认识马修并且不记得他。马修是个不可对话的异类,鬣狗们成群结队,忽然看见一个有意思的小东西,于是过去玩耍追逐一番,最后嘻嘻哈哈地扬长而去。马修问阿尔弗雷德:“学校好玩吗?”阿尔弗雷德说“当然啦”,他主动退出了马修的追逐游戏。

      亚瑟说:“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不,马修才不想看到亚瑟打人,而且他没有被人欺负,一切只是场游戏而已,游戏需要一个祭品。无所谓,看到孩子们笑得那么开心,马修就放弃无用的抗议了,他们没有恶意,也不是在针对马修,可惜马修无法加入他们欢乐的队伍,他能做的,仅仅是在被推倒之后,拍拍灰尘苦笑道:“快别闹了。”

      马修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承认自己的妥协是出于善良或懦弱,而是因为有一股火一般燃烧的爱的冲动,让他能够忍受生活的嘲弄,告诉自己他们只是什么都不懂罢了。如果不是爱,他心中的野兽早就闯出来将花园践踏殆尽了,他是野兽的主人,他的绳子紧紧地拴着那东西的脖子——比如说如果遭受这种待遇的人不是他而是阿尔弗雷德,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出拳头——就算有时把自己勒得过火了,史蒂夫也会像安全阀一样地来解救他。

      他不需要帮助,不希望得到帮助。大家都很忙,都有事要做,马修谅解他们,因而拒绝打扰他们。

      “我爱他们。”马修对着镜子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我爱他们。”这是事实,他爱他们甚至超过自己,史蒂夫却嘲笑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和史蒂夫一同放学回家,怪物以病假为由帮他请了一学期份的早退,就是为了让他多干点活,害得他没法跟其他人在一块。巴士永远是空荡荡的,在黄昏下沿着老路转了一圈又一圈,马修趴在窗户前,用手指在玻璃上画画,雨滴滑落,马修的指尖冰凉,他将脸颊贴上去,严冬的寒霜伸出带刺的舌头黏住他。

      史蒂夫说我们跟别人不一样,但是我们要隐藏好。就算被人无视,也不能被人歧视。马修晚上用手电筒看彩图神话书,每次翻到魔女火刑那一页,他都忍不住捂着嘴哭泣。他会变得透明,变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衣橱深处,可是他长大了,衣橱也藏不下他了,他连面对阿尔弗雷德都感到惧怕。愈长大,他的能力愈强大,简直要将他吞噬,他还不能向神明祈祷,因为他是被归类到魔物那一边的。他快裂成两半了。

      每一个礼拜日,他躺在窗台上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新婚的麻雀在树枝间筑巢,准备迎接它们亲爱的骨肉降生,白色的窗纱盖在马修身上,他却无法将这么美丽的事物想象成裹尸布。白雪公主是在水晶棺中举行葬礼和婚礼的,白纱比起裹尸布更像是婚纱,马修睡去复醒来,他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他眼中的现实和梦境正在混淆边界,史蒂夫有时还扇他巴掌让他清醒一点。到了晚餐时间,他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正常,跟阿尔弗雷德他们有说有笑。

      问题会得到解决的,不然马修也不可能继续长大十一岁。九岁那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马修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渐渐脱离童年期,从那时开始,他的力量忽然减弱了下去,退居在角落里,仅仅受恐惧和厌恶的召唤,马修得以喘息。更重要的是史蒂夫的存在,史蒂夫替他分担了很多重担,他什么都能跟史蒂夫说。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直跟史蒂夫在一起。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阿尔弗雷德睡得昏天暗地,直到他不慎滚下沙发:“我的船!”他大喊。他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没掉海里,而是跟个傻.子似的趴在地板上,幸好大家都忙去了,客厅里空无一人。马修在后院喂鸡,简单地撒一把秕谷就好了,黄绒绒的小鸡仔跟在母鸡屁股后边,很怕生地挤作一团,马修前进一步,它们“啾啾啾”后退十步,一见到谷子却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一抢而空,母鸡守在它们前面,不满地朝马修扑棱翅膀。

      阿尔弗雷德冲上去把马修扑了个满怀:“兄弟早安!今天要做什么好呢?”马修被压得喘不过气:“你先去刷牙,隔夜酒的味道很糟糕的……”

      阿尔弗雷德选择性无视马修的话,开始东张西望:“那些家伙呢?亚瑟回来了吗?”“亚瑟和弗朗西斯昨晚是回来了,今早又出门了。费里西安诺他们好像住在路德维希他父母家里。基尔伯特现在在温室检查,本田应该是在屋顶修漏洞……”阿尔弗雷德行了个军礼:“了解!”随即拔腿就跑,估计是去找活干了,连早饭也不吃。不过现在也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

      阿尔弗雷德顺着梯子爬上屋顶,果然看见本田菊跪坐在那里举着把锤子卖力地敲钉子,试图把补丁用的木板钉上去。烈日当头,本田菊一脸要晕厥的样子,阿尔弗雷德中气十足地打了招呼:“本田早安!让我来帮你吧!”也许是真的累坏了,本田菊居然没有推脱,把工具交给阿尔弗雷德自己瘫坐在旁边休息了:“感觉我变得越来越像个老爷子了,还是在车里坐太久了吗……回家以后必须地狱式训练了呢。”

      阿尔弗雷德力气大,三两下就把木板钉好了,扭头问:“还有吗?”本田菊摇头:“谢谢您,这里太晒了,还是先下去吧。”

      阿尔弗雷德现在精力充沛,并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刚下屋顶他又跑到温室区找基尔伯特。温室区一条直径走过去,两边整整齐齐地矗立着十几座覆盖着白膜的温室,每扇室门上都挂着门牌,写着“番茄”、“黄瓜”等,室内传来可怕的广播音乐,歌手正是基尔伯特。基尔伯特的曲风……很摇滚嘛!

      基尔伯特推着小推车走过来,一条瘦骨嶙峋的杂毛小狗可怜巴巴地跟在他身后,他无奈地往地上丢了一块卖相不好的马铃薯,小狗才叼着它一溜烟跑没影了。基尔伯特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前面围着印满黄色小鸡的工作围裙,裸露出他的整条胳膊,阿尔弗雷德注意到他右上臂有块很显眼的刺青,图案似乎是普.鲁.士国徽的黑鹰,基尔伯特察觉到他的视线便解释说:“我喜欢腓特烈大帝。”阿尔弗雷德想,原来一个年轻健壮的准空军同时喜欢腓特烈大帝和黄毛雏鸡是不冲突的。

      “你在哪纹的?挺酷嘛。”“是熟人帮我弄的,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她’?她是女的?”“别把她当普通女人对待,会被揍扁的。”基尔伯特煞有介事地摆摆手,“她以前是国防生。原先她学会了刺青,现在就用这个赚外快,那家伙彪悍得很,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她是男的。”

      阿尔弗雷德愣了愣,脑海中浮出一副混世女魔王的模样,连忙点头。阿尔弗雷德认识的女人有很多,但是他从来不了解女性这种生物,中学的时候没少被女孩扇巴掌。他了解最深的女人,大概是亚瑟的阿姨,可那个人不完全算是人,它是怪兽啊。

      怪兽豢养小精灵干活,王国反而贴补它,阿尔弗雷德想出去玩,马修总是说:“没关系,我来吧。”阿尔弗雷德意识到自己所获得的宠爱太多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绕着他转,后来被鉴定出拥有幸运能力时,他是离奇愤怒的,他默不作声地计算别人对他的关注有多少是来自运气,愈想愈觉得自己的东西被神抢走了,连亚瑟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种命运的摆布。唯一让阿尔弗雷德感到疑惑的是马修,马修看起来是纯粹的,然而假如阿尔弗雷德不是他的弟弟只是一个陌生人,他还会让阿尔弗雷德住进他的灵魂吗?

      抱着疑问,阿尔弗雷德下午去找了基尔伯特的那位熟人。

      王耀将线条优美的小提琴架在肩膀上,琴弓亲吻着琴弦,亚瑟的手指流畅地敲击着钢琴的琴键,弗朗西斯站在黑板前挥舞指挥棒,衣着整洁的孩子们站得整整齐齐,声音柔和,开口齐唱:“看看你经过的路上,孩子们迷了路,向他们伸出手,拉他们一把,步向往后的日子,黑暗之方向,希望之光,生命之热忱,荣耀之巷……”伊万坐在教室后面,用梦幻的淡水彩描绘下此刻教室中唯美的景象。墙上贴着的五颜六色的便利贴里写满了孩子们的心愿,大多数都是希望再见到爸爸妈妈。

      亚瑟和弗朗西斯出门的原因是福利院的孩子们要练习合唱,他们去帮忙伴奏和指挥。孩子们将在广场上表演,可惜的是不知道亚瑟他们能不能留到那时,最开始提议要学唱歌的人还是王耀,歌声是能拯救人的,他说唱歌能让孩子们保持活跃,更少陷于过去的痛苦回忆,孩子们的歌声也能鼓舞大人,一箭双雕。他是个好老师,两年来一直做噩梦的孩子都在他的陪伴下能够安心入睡。

      亚瑟很多年没弹钢琴了,他从前学钢琴还仅仅是被学生会逼着学的,但只要他全神贯注就断不会出错。弗朗西斯就更不用说了,美声部出身,做个指挥绰绰有余。只是他们没想到王耀还会拉小提琴,这个人好像除了生小孩什么都会。投入音乐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连伊万的心情都出奇的平和下来。

      一曲结束,王耀宣布休息,被夸赞的孩子们欢呼雀跃。有的孩子抱着王耀的脖子亲吻他,他摸摸对方的头:“我的荣幸。”亚瑟回头望了他一眼,本来想说正事的,可看到孩子这么开心,只能作罢。昨晚那个叫威廉的男孩跟他混熟了,拉着他的袖子求他教弹琴。

      “昨天睡得还好吗?”弗朗西斯站在伊万身旁问。伊万放下画板,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很罕见地梦见了好事。”弗朗西斯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没有继续问下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边是被小孩包围的王耀。大概伊万也是那群小孩之一。他笑了笑,指着伊万搭在脖子上的围巾说:“围巾不错。”

      “谢谢。”

      “打扰了!”阿尔弗雷德摇了摇门铃。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上坡路旁边的水泥房,窗台上摆满了一排雪绒花,大门仅仅是一扇玻璃门,这么疏于防备可能是因为它的女主人是个不得了的角色。不一会儿,里面闪出一道人影,将玻璃门推开,悦耳的女声响起:“您好,您是来委托的客人吗?”

      阿尔弗雷德愣住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位长卷发身穿开襟衫长裙的淑女,面容姣好,笑容得体,双手交叉等着阿尔弗雷德的回复。阿尔弗雷德迟疑地问:“请问,伊丽莎白女士在吗?”女子笑着说:“我就是伊丽莎白,请问您有什么委托呢?”

      混世女魔王?!阿尔弗雷德怀疑自己遭到了基尔伯特的欺骗。毕竟面前这位女士,看起来端庄贤淑,到底哪里恐怖了?伊丽莎白见阿尔弗雷德表情古怪地呆滞了半天,不由得捂住嘴问:“难道……您是基尔伯特介绍来的?”阿尔弗雷德疯狂点头,伊丽莎白了然地笑笑,“怪不得呢,那家伙肯定又说我坏话了。既然是客人就请往里面坐,委托的事情我会好好听取的。”

      基尔伯特的青梅竹马伊丽莎白是个自由职业者,对于上门委托的各种合法工作都能施以帮助,上至寻人问事,下至家政按摩,对此,伊丽莎白是这么解释的:“我小时候没有专精于哪门学业,结果现在一事无成,只好做起万事屋呀。”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阿尔弗雷德的委托,作为费用,阿尔弗雷德会帮她抽一次福利彩票,交易成功。

      伊丽莎白给他展示各种刺青图案时,问他:“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能问您为什么想要刺青吗?我认为每个需要刺青的客人都有他的故事。”当基尔伯特得知自己再也无法在空中翱翔时,他去找伊丽莎白纹了那只桀骜不驯的黑鹰。阿尔弗雷德挠挠后脑勺:“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刺青是一种象征。”

      “象征?”

      “象征着轨迹。”阿尔弗雷德对一副图案伸出手。

      傍晚,听到阿尔弗雷德说他去纹了身,马修差点打碎盘子。那会儿屋子里只有马修在剥花生壳,其他人都不在,不然阿尔弗雷德这个调皮鬼会引起更大的波澜。马修推了推眼镜:“为什么……突然去纹身?”

      “就是一时兴起,而且很帅啊。”“纹哪了?我能看看吗?”阿尔弗雷德脱下上衣,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后背展示给马修。年轻的背部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突起的肩胛骨那片皮肤都是红肿的,马修又推了推眼镜,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尔弗雷德背上还不甚清晰的刺青——那是一双简洁的黑色羽翼,从脊梁骨跨越肩胛骨延伸至胳膊,当阿尔弗雷德抬手时,仿佛他是要起飞了,很美,真的很美。马修惊叹:“天哪……”

      “可以碰一下吗?”“可以啊。”阿尔弗雷德当然心无芥蒂,但马修的指尖刚落在他的羽毛上,他就疼得倒吸冷气,马修连忙把手收回:“抱歉,你没事吧?”

      “没事,就一点点疼啦。”阿尔弗雷德挤眉弄眼地用拇指比了一下,尽管他今晚不得不趴着睡。马修还在惊叹不已,反而把阿尔弗雷德闹了个脸红:“你那么喜欢的话可以自己也弄一个啊,忍一忍就不痛了。”马修却摇头,宽大地说:“不,这是你的东西了,我得到它没有意义。”

      “意义是什么意义……”阿尔弗雷德嘟囔着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衣服,“我说啊,我问你个问题。”

      “问题?”“就是,如果我们不是兄弟,你会怎样?”马修失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你在不安吗?我想想啊……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觉得我们还会成为朋友,我还会爱你,但是我也会非常非常的寂寞。”听到这个答案,阿尔弗雷德沉思片刻,随即张开双手。

      “抱一下。”马修心有灵犀地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个轻柔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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