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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21天 ...

  •   亚瑟在红与黑的世界里缓慢地行进着,面部模糊不清的人群在大喊大叫、跑来跑去,破碎的地面横着废墟和残骸,火焰喷发出腥臭的气息,远方轰隆隆雷鸣似的又倒了一座建筑物,天空宛如炼狱岩浆搅作混沌的一团。上一秒究竟又有多少人死去了?建筑师们知道自己的杰作变成了核.弹么?人类是否还有未来?……一个个问号冒出又湮灭,亚瑟不得不放空脑子全身心地走向两百米外的临时避难所,不然恐惧和担忧会逼疯他。然而就是这么点路程他也走了一个世纪,期间他被一道洪亮的哭声惊醒过,一个手臂血流不止的小孩在大人的怀里号啕大哭,亚瑟犹豫了一下,上前拦住他们,把双胞胎送给自己的领带解下来帮小孩包扎。

      “谢谢。”所有人眼中都有泪。每一个幸存者,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男女老少,都如同绝望的朝圣者携起手来涌向避难所,向上帝伸出污浊残缺的双手。灾难席卷了每片地区,此刻每个人都是纯粹一条柔弱而渺小的生命,世上不再有警察、消防员或医生——没有人能拯救他们。亚瑟亲吻了向别人借来的十字架、佛珠甚至犹太之星,尚健全的人群自发地环绕伤员开始高唱弥撒,避难所在地动山摇中宛如上古的诺亚方舟。

      “亚瑟!亚瑟·柯克兰!”一道夹在圣颂的声音穿越人山人海呼唤亚瑟,那道声音就是他的归宿。他猛然回头,一只手使劲把他从人群中扯出,然而他比对方更疯狂:“阿尔弗雷德和马修怎样了?!”他揪住弗朗西斯破损的衣领。弗朗西斯在浩大的歌声中咆哮:“他们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太好,你快跟我走!……”亚瑟无头苍蝇似的抛下弗朗西斯往外快走,弗朗西斯紧跟其后,劣质十字架散落的金粉的地面上留下一串红色的足迹。

      “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
      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
      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你在哪里死,我也在哪里死,也葬在哪里。”
      ——《圣经》

      亚瑟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发霉的天花板,它年久失修,但不会塌下来砸在他身上。他把手伸向床头柜的药瓶,干磕了两枚药,竟然没尝出苦味,像丧尸复活一样直挺挺坐起来,熹微的阳光宣告强制性的起床。他洗漱后直接去了工作间,爱德华通常会帮他带一包面包或者麦片,他就边吃边阅读文件。莱维斯缩在电脑屏幕前苦恼地咬手指,爱德华一如既往地、悠闲地转来转去,亚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喂。”

      “怎、怎么了?”莱维斯磕磕巴巴道,显然尚未摆脱对亚瑟的害怕。亚瑟手中活一直没停下:“之前没什么时间,所以现在正式地说一下——谢谢你们找到了阿尔弗雷德,以及这些天对不起了,我知道我态度很差。”莱维斯脸红了,爱德华笑了笑:“和你共事也让我受益匪浅,希望下一个任务也能圆满完成。”

      有人推门而入:“Bonjour——!那边那位粗眉先生,可以过来一下吗?”弗朗西斯靠在门框上抛了个媚眼,他昨晚夜不归宿,结果今晨就变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把前段时间的颓废一扫而空,又做回了衣冠禽.兽,亚瑟不爽地合上笔盖:“干什么?”

      “跟我来就是了。”亚瑟跟随他进入一间闲置的会议室,王耀正站在门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会议桌对面坐着坐立不安的……阿尔弗雷德。对于当初加入寄养家庭的双胞胎来说,亚瑟曾经既是他们的哥哥又是他们的父亲,有时他们犯了错,亚瑟就会和他们这样面对面坐下像成年人一样谈话。弗朗西斯推了亚瑟一把,他叹了口气,坐到阿尔弗雷德对面:“所以,你有什么话想说?”阿尔弗雷德如坐针毡:“就是……之前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我、我知道自己干了很多蠢事!所以……”他深呼吸,“亚瑟,对不起!”

      亚瑟盯着阿尔弗雷德的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抱着双臂叠起双腿:“那你想我怎样反应?”阿尔弗雷德愣了愣,他便突然抬高声音,“你以为道个歉我就会拍着手原谅你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弗朗西斯与王耀对视一眼,相互无奈地耸耸肩。阿尔弗雷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被激怒了:“我又没有要你原谅我!我只是觉得应该对你这么说!”亚瑟故意阴阳怪气道:“‘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倒是说说看啊?你是个成年人了,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不是吗?”阿尔弗雷德的气势顿时矮下去了一截,他从来说不过亚瑟:“我是错了!我不该到处乱跑,不该冒险,不该……不该拿枪指着你!”

      “哦?那真是有意思,听你说完我更火大了,但是根本不是因为你拿枪对着我这种事。”亚瑟嘲讽的表情渐渐淡去,“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真的生气。”他明白阿尔弗雷德永远不会故意伤害自己。阿尔弗雷德一副疑惑不解的蠢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能不能说清楚?”

      亚瑟恨铁不成钢地磨磨牙:“我问你,阿尔弗雷德,这些天你被人抓走你有没有想过向我们求助?你被人救下来以后有没有想着要回来,或者说跟我们商量一下?你在涉险之前哪怕一瞬也好,有没有感到害怕想要回到我们身边、得到我们的保护?”阿尔弗雷德迟疑了一瞬:“……没有。”

      “你就是这样啊!什么都不想就冲出去,以为自己很勇敢,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我们就这么不可靠吗?!我们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你根本不信任我们!”亚瑟一针见血,“如果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我们该怎么办?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就算是抱怨也好、诉苦也好,就算我们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也必须跟我们说清楚!我们,我,一直……”他哽咽了,阿尔弗雷德“唰”地起立:“不是的!我不是……”

      “事实上你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弗朗西斯轻轻说,阿尔弗雷德的辩解瞬间堵在了喉咙里。王耀出面调解:“暂停——反正你们肯定能合好的,可是有句话还是不得不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以每个人都有自身的错,谁也没必要苛责谁——好了结束,请继续。”亚瑟狠狠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他的眼球慢慢变红了,他的声音隐隐发颤:“……阿尔弗雷德,我希望你记住:即便全世界都乱成一团了,只要你遇到了危险,我都会奔向你。”

      然后,不等阿尔弗雷德反应,亚瑟就起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王耀再回头去看阿尔弗雷德时,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了。弗朗西斯恍惚想到:从深层次来说,阿尔弗雷德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与其说是小孩子无知的那种自私,不如说是成年人油滑的我行我素,能够连同这些缺点毫无怨言一并接纳的人,也只有马修一个了。

      一只手把马修从深海中拽出,伴随着一道绵长的呼吸,他渐渐苏醒。又是熟悉的房间,史蒂夫已经不见了,他强迫自己爬起来查看新情况,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副画,画中是一名披着羊皮的长发女孩,马修怔怔地盯着它,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存在感从中油然而生,纸上的笔迹均匀宛如印刷效果,他意识到这是史蒂夫的作品,史蒂夫使用念动力分解碳粉撒在画纸上创作的,他真是个天才。除此之外史蒂夫应该还有想传达的话语,但是无处不在的音响又一次打破了宁静:“中午好。”如果可以,马修希望自己聋掉,什么都听不见:“如果你状态正常请让我们继续实验吧。”

      “我们为你准备了一间特别的房间,所以你也不要我们失望哦。”马修走进一条全新的通道,他的眼前闪过蝴蝶的影子,扑面而来的蝶群为他披好白纱,献上葬礼的裹尸布。一晃神回来,马修已经站在一处由镜子构成的空间了,四面八方包括头顶脚底,每一个回眸每一个转身都是无数个自己在打量自己。马修的心怦怦直跳,他已经在无声地呼唤史蒂夫了。

      “也许你并不了解你自己,所以我们会在你背后稍微推一把。你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吗?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这些事情都在我们的研究内容里,而我们已经研究了几百年了,某种意义上,我们比你更了解你自己。”马修像受惊的小动物望着音响,“你说你控制不了异能,很多异人都有这种情况,但那不是天生的。异能就相当于你们的器官之一,你们本来就拥有掌控它的力量,可是如果你们抗拒它,不去使用它,它就会退化,我相信,年轻的你比现在的你强大许多——所以我们所需做的,就是唤醒沉睡的你。”

      “你是指……?”马修心生不祥。音响说:“你的异能是我所见过最有潜力的一种,无中生有,用想象力影响现实,比起画画,你不会不知道它的真正用途是什么。你有很多时间,直到真正的你苏醒过来。在那之前你必须待在这里,如果你仍然拒绝,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不!”马修绝望地叫出声。即便是史蒂夫也做不到无中生有,那个医生疯了吗?!但是若他无所作为,梅格就会受苦!音响的电源断了,马修渐渐意识到那群人是认真的,不管他怎么大喊大叫都没有人理他了,他用拳头狠狠砸在镜面上,镜子纹丝不动,他察觉这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由合金制成的光滑墙面,人力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他究竟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他还能见到阿尔弗吗?马修瘫坐在地,回望这个空荡荡的狭小空间,只能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他贴紧镜子,把手心与史蒂夫的相合,史蒂夫注视着他,他也凝视着史蒂夫。

      “我们被世界流放了。”他说。

      阿尔弗雷德在心中默念着“对不起”然后一鼓作气从背包里掏出马修的记事本翻开阅读,看着M·W与S·W的署名转换,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唯一触动他的是S·W留下来的一句话:“尽管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你也可能对一个人一无所知。”是啊,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对大家撒过的谎了,但是唯独这家伙没资格指责他。阿尔弗雷德注意到这句话的日期是两个星期前,他们在洛杉矶待的最后一晚,他跟马修在浴室有一点争执,结果被那个讨厌的家伙趁虚而入。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能救马修的人,似乎只有史蒂夫了。

      “你在看什么?”一道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阿尔弗雷德一跳,他做贼心虚地猛地合上本子,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王耀走进他们的宿舍,用探究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那是马修的日记。”毋庸置疑。阿尔弗雷德无所适从地试图转移注意力:“我们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阿尔弗雷德·福尔摩斯?”阿尔弗雷德低下头去,倏忽与王耀对视:“你是能保守秘密的人吧?”王耀抱胸:“视情况而定——至少我肯定是有用的人。怎样,要谈一谈?”阿尔弗雷德坚定地点点头。

      阿尔弗雷德唯二两次与史蒂夫面对面交流是两个星期前和五年前。马修或许以为他们隐藏得很好,可他们瞒不过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从十二岁起就发现马修有时会在星期天晚上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和马修很像,但他们始终是两个人,阿尔弗雷德一度为那个人的存在感到恐惧,害怕那个人有一天会抢走马修,不过后来他渐渐理解到那个人——史蒂夫,是只为马修而活的一个影子而已。

      阿尔弗雷德知道马修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拥有难以理解的力量和负担,明明有阿尔弗雷德在身边,他却始终克服不了与生俱来的死亡欲。忍耐了两年之后,他们磕磕绊绊迎来了十四岁的生日,那时亚瑟刚好从高中毕业,被心仪的大学录取,所以他们和弗朗西斯一起在阁楼办了一场庆祝聚会,双胞胎攒钱送了亚瑟一条Gucci的领带,亚瑟都忍不住去卫生间哭了一会。

      那一夜的景色还在阿尔弗雷德的记忆里栩栩如生,狭窄的阁楼里装饰着他们手制的LED灯泡,关上灯,年轻人在闪闪发光的黑夜里喝酒、狂欢,马修脸上糊满生日蛋糕五颜六色的奶油,双胞胎从脸颊两边各亲了亚瑟一口,弗朗西斯边起哄边拍下所有可能成为黑历史的视频,其中包括醉酒的亚瑟脱光上衣要从窗户跳出去的地狱情景。窗外的芝加哥华灯初上,一派繁荣景象,谁能料到这一切不久就将化为灰烬呢?

      马修中途去了趟卫生间,等他回来以后阿尔弗雷德就发觉了异常,马修变成史蒂夫了。从马修的角度出发,他一定是想让史蒂夫也加入他们欢乐的行列。史蒂夫努力了,他装成马修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惜演技烂得阿尔弗雷德看不下去,接下来的派对气氛都被他毁了。派对结束,收拾好残局,弗朗西斯把亚瑟扛到床上后离去,地板上只余狼藉的碎屑,阿尔弗雷德叫住要换回马修的史蒂夫:“喂。”

      “怎么了,阿尔弗?”史蒂夫的笑容里没有马修的温度。阿尔弗雷德与这个入侵者在漆黑的阁楼对峙:“你……你叫什么名字?”他选择单刀直入。史蒂夫做出惊讶的样子:“你喝醉了吗?”

      “我不是在问马修而是在问你。你是谁?”史蒂夫瞬间收敛了笑容,整张脸阴沉下来,不可思议地从马修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你想干什么?”阿尔弗雷德有些恼火,这明明是他的台词:“提问的人是我。”史蒂夫焦躁不安了一会儿,仿佛受到某种禁制而踌躇,不过他还是开口了:“他给我取的名字是‘史蒂夫’。”阿尔弗雷德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占了上风,于是趁热打铁:“你为什么缠着马修?你是不是有所图谋?”稚气未脱的少年尽力装出严厉的模样。史蒂夫看上去更焦虑了:“我永远不会害他!他需要我。”

      “别在那胡说八道!我们一直在他身边!”史蒂夫就要伸手攻击阿尔弗雷德了,他拼命忍住:“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阿尔弗雷德的第一反应是诧异的,这太荒谬了:“我们从出生前就是在一起的!”史蒂夫痛苦地发抖:“既然如此我就不应该存在了,因为你才是倾诉者!是你不履行你的使命我才不得不代替你的,我不是工具,你别想用完了就赶走我!”

      “你在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完全没听懂史蒂夫的话,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史蒂夫就冲进了卫生间。阿尔弗雷德勉强克制住自己,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是马修。他不敢让马修察觉端倪,而恍若被突然抛出的、手足无措的马修看见他,惊慌地说了句“睡觉吧”便若无其事地走进卧室——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阿尔弗雷德更加确认马修和史蒂夫的区别了,而且史蒂夫不会把今晚的事情告诉马修。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秘密。

      总而言之,要赶走那家伙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适应。阿尔弗雷德假装不知道史蒂夫的存在,每个星期天晚上都早早地上床睡觉或者干脆不回家,只为回避那个多余的人,这种奇异的行为被亚瑟称为“礼拜现象”。阿尔弗雷德常常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除了他没有一个人察觉马修的异状?由于“审判日”留下了太多烂摊子,接下来的五年他都保持着缄默,可是马修的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直至今日也束手无策。

      “你知道我现在想到了什么吗?”王耀毫无征兆地打断了阿尔弗雷德,他抬起头来望着王耀,“你又在撒谎了。”阿尔弗雷德耸耸肩,保持沉默,王耀于是自顾自说下去:“我不会理解你的苦衷的,我的当务之急是从你嘴里了解到马修的下落。我脑海浮现了几个推测,接下来我不会叫弗朗西斯过来测谎,但我会紧紧盯着你。”他在纸上写下几个词,便开始凝视阿尔弗雷德,那种清明直率的眼神确实令人无所遁形:

      “第一,你知道史蒂夫是异能的产物。”阿尔弗雷德眨了下眼皮,脸上浮现出危险的意味,尽管这只是个开头。王耀面不改色地继续:“第二,你有一份隐藏的异能,或者你知道马修有。第三,与年轻时相比,马修的异能已经大大衰弱,而这正是你所希望的。我猜是以某起事件为分界线,马修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改变,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九岁……”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九岁时他的一个朋友出事故死了。”

      “他提都没提过。”“因为他不愿意回想。”阿尔弗雷德的态度略显暴躁。王耀想了想还是选择继续:“第四,阿尔弗雷德·F·琼斯在替马修保守秘密,他欺骗了包括马修在内的所有人……第五,他试图控制他的人生。”阿尔弗雷德的瞳孔缩了一下,王耀顺手把那张写有单词的纸呈给他看:“‘史蒂夫’和‘倾诉者’,其实你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当事人马修还被蒙在鼓里,因为你以‘保护’的名义蒙蔽了他。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却选择了安全的笼子……”他顿了顿,“最后一个猜测:你就是史蒂夫的创造者以及主人。”

      有那么几秒钟,房间陷入了可怕的死寂,然后阿尔弗雷德干脆利落地答道:“对于以上质问,我的答案全部是——yes.”王耀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己输了,无奈地笑了:“我到底逼出了一只什么样的狡兽呢?”

      回答得这么爽快,所以这既是实话又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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