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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回:认义妹捕头防后事 送店铺贫家获新生 ...

  •   午后时分,阳光格外地亲和,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几朵白云静静地浮在头顶,如同刚刚采撷的棉花晾晒在天空里。
      张景天离开县衙,向家中走去,一脸的悲戚,心里却在盘算后面的事怎么一步步去处理。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出人意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哪件事不是让人惊心动魄的。现在首要解决的事就是要先将李为贵这个助手拿下,然后,才能将死者安葬。在文三虎的葬礼上,文家所有店铺、商行的掌柜都会回来,在此时也是表明接收的最佳时机。如果拿不下李为贵,王县令就会知道自己所得到家业的详情,将来定会被他勒索得喘不过气来。
      一边走一边想,回到家中,张景天急忙将掠回来的地契、房契、商铺契约等全部拿出来查阅一遍。粗略一算,文家大院共有房屋八十余间;鱼塘一处,占地约十亩;田地约二百多亩,都佃给了他人耕种;商用房屋三十余间,其中:自营铺面近十个,分别在各县城;出租铺面七、八家,分别在各县城;商号近五、六家,各县都有。大概理清了文家的家产,张景天心中有了数。
      翌日,张景天早早来到李为贵每天上差的路口,在旁边的鱼店买了两条大鲤鱼等着。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见李为贵急忙忙向这边走来,一看便知是去县衙上差。
      “兄弟,在这儿哩。”张景天从旁边喊了声。
      “嗬,张捕头,你咋在这儿?我正要去衙里找你哩。”
      “你不是这几天跟我吗?我又不去上差,你去衙里找得见我?”
      “我知道,但总要给王大人汇报吧?”
      “我的天!你不累吗?屁事没有,你去烦大人,不碰鼻子才怪。”
      “呵呵,也是也是,那你说我该咋做?”
      “大人让你跟了我,那你就跟我走,听我吩咐就行,我保你太平无事,若有事,我给你兜着,你怕个啥?”
      张景天边说边把鱼往李为贵面前一举:“给,送你的。”
      “啊?捕头,这,这怎么好意思嘛。”
      “拿着!你跟我干,我还会亏待你不成?”张景天装着既生气又大方、豪爽的样子。
      “好好,那我就拿着,这么大的鱼啊,谢谢捕头了。”
      “你家离这儿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捕头若是不怕脏,可去小坐一儿。”
      “唉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能在一起共事,就是好兄弟。走吧,去你家看看。”
      拐了两个弯,进了一个小巷子,来到一处矮墙边,李为贵向矮墙内的两间茅屋喊道:“开门。”
      “兄弟,你住这里呀?”张景天问。
      “捕头没笑话,没办法啊。”
      一妇人从茅屋出来开了小院门,正是李为贵的妻子。
      张景天一打量,见这妇人长得倒也不差,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就是穿得太过陈旧、简朴。
      “这是张捕头。”李为贵向妇人介绍道。
      那妇人向张景天一福身,张景天急忙回礼。
      进了屋,李为贵把两条鱼递给媳妇。
      “天呀!你咋买鱼了?”李为贵的妻子不顾生人在场喊了起来。
      “不不,这是捕头送的,”李为贵边说边给张景天介绍道:“捕头,别见笑,这是贱内张氏。”
      “噢,是个贤惠之人。”
      “捕头,贱内的厨艺还不错,要不让她把这鱼做了,咱兄弟俩喝上两盅?”李为贵说。
      “这样,我出些银子,让弟妹去买些好酒,切三斤牛肉,再弄些别的菜来,咱哥儿俩也好好拉拉家常。”
      张景天随手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放。
      “捕头,这咋好意思,本是我要招待才是……”
      “嗨,你推让个啥?谁跟我张景天做兄弟,我从来都不会慢待他,去吧。”
      那张氏拿了银子出门去了,却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从外面跑了过来。
      “这是你的儿子?”
      “正是,”李为贵转身对小孩道:“快叫伯伯。”
      “伯伯。”小孩儿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好好,这孩儿很懂事呀。”
      张景天又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来,伯伯给个见面礼。”
      “不不不,捕头,这使不得,使不得。”李为贵急忙拦着。
      “瞎扯,咋使不得了?你和我见外不是?”张景天将银子递给了小孩。
      小孩儿接了银子,转手交与李为贵,李为贵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捕头,你真是个仗义之人呀。”
      “唉,你没与我打过交道,不知我的为人。我也不知你住在这儿,否则,我三天两头来找你喝酒哩。”
      “那是那是,若捕头你看得起,不嫌我家破烂,欢迎常来,欢迎常来。”
      “看你说得什么话?我这不来了吗?”
      张景天与李为贵东拉西扯的说着话,见张氏已经买了酒肉回来。先将熟牛肉切了,再将酒烫上,便急忙忙将剩余的银子从怀中摸来放在桌上道:“所剩钱两,捕头收去。”
      张景天一瞧,还有一两多:“嗨,给我干吗?弟妹拿去添置个头饰什么的岂不更好?收起来吧。”
      “不好,不好,捕头收了去。”李为贵推辞着。
      “你咋老犯这毛病?跟我见外的很吗?”张景天把脸一沉。
      李为贵笑了笑,收了银子再递与张氏,又拿出小孩那一两银子说道:“捕头真是仁义,刚刚还给孩儿打发了银子,还不谢过?”
      张氏收起银子,向张景天福身谢过,开心的做菜去了。
      酒过三巡,张景天觉着时机成熟了,便与李为贵说起了要接手文家家产的事来。李为贵更是羡慕不已。
      “捕头,你接手文家家业是再合理不过了。”
      “唉,有什么好?我夫人他们一个个惨遭杀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嫂夫人没了还可以再续,你有了那么大的家业,过得可是人上人的生活。哪像我,在县衙干一年也才挣得不到二十两年奉,这你是知道的。若不是有些规费,那每天薪水在两文左右,也就一顿饭钱,实在是没办法维持生计的。”李为贵叫苦连连。
      “即使有规费也不多呀?唉,我还真不知你的处境。”
      张景天想,在县衙当差的,哪个我不清楚?许多吃不上饭的闲人、无赖,往往去当衙役。况且衙役根本不靠薪水生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一般州、县也默认,衙役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只是不准借机勒索敲诈。由于发案不规律,没有案件时就没有额外收入。所以,陋规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这样以来,小地方的捕役,缺乏规费来源而生活得像乞丐。而大城市的捕役,则规费花样繁多,生活得十分滋润。
      “捕头啊,你倒是有你大舅哥资助,生活得富裕、快活,咱们其他兄弟可没人敢与你比哟。”李为贵说道。
      “你不是县大人的心腹吗?应该不会这么拮据吧?”张景天故意刺探了一下。
      “唉,心腹个屁!不瞒你说,就是每年多给我二两银子!活没少干,骂没少挨,有啥意思?还得罪不少人!”
      李为贵说着有些激愤。
      “那大人就有点不够意思了,我要是有这么个人,那我还不好好待他?二两银子能干个啥?这不是明明在利用你吗?他哪里把你当自己人了?”
      张景天火上浇油般地说,表现出抱打不平的样子。
      “你看看,我早说让你别去当他的枪棒使,你就是不听,别人都看明白了,你还要为那二两银子去得罪人。”旁边的张氏插了话。
      “你妇道人家知道个啥?不为银子,你们吃啥?穿啥?你已为我想啊?县大人吩咐的事我能不干?”李为贵有些怨中带怒。
      “好了好了,我看弟妹也是一片好意,你为他去得罪弟兄们确实不值。在哪不弄几两银子?还稀罕他给你那二两没义气的银子?”张景天顺风使舵。
      “……”李为贵无言地点点头。
      “这样吧!不知你与弟妹愿不愿意去做买卖?”张景天问。
      “做买卖?”李为贵摇了摇头:“我们哪有这本钱嘛,不然我还去衙门混个鸟?”
      “兄弟,你要是想做,我可以资助你,你日后也不必在衙门混了,今后你们有了自己的买卖,日子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好吧?看看你们现在住的这房子,看看弟妹这么俊的人你给人家穿的是啥?我看了就心酸。”张景天说道。
      “唉呀捕头,不不,我叫你大哥,大哥啊,若真如你说的能资助我李为贵做成买卖,过好日子,那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李为贵急忙提酒壶给张景天斟上一杯。
      “啥再生父母?你我是兄弟!你都叫我大哥了还嘴里乱称呼?”
      “好好,我叫你大哥,大哥。”李为贵兴奋不已。
      “这样吧,等我安葬了亡妻他们,收了我大舅哥的家业,给你们一处铺面,由你们夫妇二人去经营,就算是你叫我一声大哥,我给你们的回报吧。”张景天慷慨地说。
      “天呀,此话当真?”李为贵不敢相信,惊得眼睛直瞪。
      “那还有假?你李为贵难道不知我的为人?既然是兄弟了,那我就真心待你们了。跟着我做兄弟,总比你为那二两没义气的银子强百倍吧?”
      “是是是,我李为贵今生就认你为大哥了。媳妇,快给大哥磕头。”
      说着,李为贵拉了张氏给张景天磕了三个头,又将儿子按着也磕了三个头。
      张氏高兴得心里乐开了花,急忙为张景天斟上酒,又用自家男人的杯子斟了酒,双手端了起来:“大哥,奴家本不会饮酒,今天为感谢您的大恩大徳,奴家以酒表表敬意,大哥莫见怪。”
      “好啊,我喝!”张景天端起酒杯,一扬脖子喝了,看看李为贵,将酒杯往桌上一蹾道:“兄弟,弟妹姓张,我也姓张,本是一家,如若不怪,我就认她为义妹了。”
      “大哥,再好不过,我岂有怪罪之理。”
      “大哥,您认奴家为妹,是奴家三生修来的福,奴家早无爹娘,也不曾有兄弟姊妹,”张氏急忙上前跪了:“大哥在上,受妹妹一拜。”
      “好!好!好!”张景天扶起张氏,心里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哈哈,这下我们可成一家人了,李为贵,你可是我的妹夫了,哈哈……”
      “是是是,大哥,来来来,咱们喝酒,喝酒,我太高兴了。”李为贵乐得语无论次。
      张氏忙把小孩叫来给张景天磕了头,改口叫了舅舅。
      “我说为贵呀,今天我来得仓促,没有准备,明日我给外甥和义妹买些绸缎衣料,你好好给他做几身新衣才是正理。”
      “行行,大哥,你太客气了。”
      “我看你是太见外了,哈……”
      张景天一边喝着酒一边在想,自己今后接手了那么大的家业,没有几个自己人是不行的。认那张氏为义妹,也是见她做事还算知分寸。李为贵人品不坏,自己是了解的,培养成自己人何尚不可?一来能封了县大人的眼睛,二来自己多了帮手,两全其美。那么多店铺若要自己来打理还真有些力不从心,给他们一个铺面让其经营也算是好事一桩。
      酒罢,张景天与李为贵打马来到文家大院,安排人先通知家属将家丁、佣人们的尸体认领了,每家打发了少许银两。对通知不到家属的,安排人抬去掩埋。命人请了木匠,用文三虎院里的木料打造七付棺材。同时安排人将文家大院布置成灵堂。
      安排完毕,张景天大松一口气,正要歇息,只听院外鞭炮声声,盆碗齐鸣。
      李为贵急匆匆跑来说门外全是老百姓,放鞭炮、敲盆碗,不知为何。
      张景天随李为贵出得院来问道:“大家静一静!你们这所为何事?”
      “我们在庆祝!”
      “我们高兴,老天帮我们除了一害!”
      “我们在送瘟神!”
      “……”
      张景天听后默不作声的退回院来。
      “大哥,制止他们吗?”李为贵问道。
      “不用,可见这文家没少做恶呀!”张景天摇了摇头,转身对李为贵说道:“今后,咱们决不可做丧天理的事,懂吗?”
      “大哥,你放心,我李为贵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决非是为非作歹的小人。”
      “好,你听我的,我一定会让你们过好日子。”
      “大哥,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我不听你的,我媳妇桂花她也不会答应的。”
      张景天点点头:“明天你随我去几个地方看看。”
      “行,大哥你吩咐就是。”
      “好吧,我们先回去,这儿让工匠们干着。”
      二人安排一番,打马回城了。
      李为贵回到家,妻子张桂花急忙奉了茶,开心地问了一番。说到张景天,张氏更是赞不绝口。
      “我觉得大哥这人真是待你不错,出手又大方,你今后跟了他干,我一百个放心。”
      “唉,这么些年我就没和人家有啥来往,想不到他真是讲义气的人。这下好了,他认了你做义妹,也算是咱们的福分。”
      “我说,你今后可不准给我大哥告黑状,你看看你原来做的那些事,那王县令可没把你当自己人,你尽给他当枪使了,每年多给你二两银子,还不如大哥今天给咱的。人家刚刚来家里坐坐,又是买鱼买菜,又是给孩儿见面礼,一会儿功夫就花了几两银子,这还不上算,看咱过这日子苦,就答应给咱铺面让咱做买卖,我看,就是你亲哥也没这么帮咱的。”
      “我知道,我就是没弄明白他为啥突然对我这么好?”
      “他这是突然吗?你们共事这些年,你一心围着县老爷转,你和他交往过吗?你了解他的为人吗?你听见大哥手下的人说他坏话吗?你好好想想。”
      “嗯……我这些年的确没听见他手下的人说他坏话,都说他为人不错。”
      “这不就结了?说明我大哥为人仗义。你没弄明白他对你好,难道他还图咱们个啥?我大哥还是捕头,就你那点出息,能靠你给他办多大的事?今后你别跟县老爷再学那些小肚鸡肠的坏毛病,还是跟大哥学学如何做人才是正经。今后有了铺面,我们好好做生意,像大哥说的,把日子过好,不让人笑话才是正理。多亏我姓张,否则人家还不一定认我这个妹妹哩。”
      “这倒也是,反正跟他已经是亲戚了,他对咱有恩,我不能去害他就是。他现在有那么大的家业,咱们能帮就帮他做点事,今后还能沾沾他的光哩。”
      次日早饭后,张景天查阅了各个商铺的地址,并一一记下,从运回来的几个木箱中挑出两匹锦缎,再拿了几样首饰,打马来到李为贵家。
      “大哥,你来了。”
      张桂花在小院里晾衣服,见了张景天急忙迎了上去。李为贵闻声也迎了出来。
      张景天牵马进了院,将马递与李为贵:“把东西解下来。”
      李为贵将马在边上拴了,解下两匹锦缎过来。
      “这是给我妹子和孩子的衣料,你抽空去给她做几身衣服。”
      “好好,哎呀!这也太贵重了,这么好的锦缎,她哪里配得上穿哟。”李为贵笑得合不拢嘴。
      “怎么不配?她是我妹妹,难道要跟你受一辈子苦不成?”张景天白了李为贵一眼。
      “是是是,大哥责怪的对,嘿嘿……”
      “大哥,这也太贵重了……”张氏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认你做妹子,就不能让你活得不如人!”张景天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递与她:“给你的,打开看看。”
      张氏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傻傻地盯着手里的首饰,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为贵凑近一看:“天呀!这是金钗,翡翠耳坠,这是玉镯,这是玛瑙项链,大哥,你这……你这……”
      “别你这你这的,快收起来。”
      “大哥……”
      张氏福身谢过,鼻子一酸,这辈子嫁了李为贵,能吃上几顿好饭,过个宽余的日子就算不错了,从来没敢奢望过能穿锦缎,戴翡翠,佩金、玉。这种生活此生也只会在梦里过过,眼前的东西叫人有些恍惚得不真实,可又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难道老天爷睁眼了?让我张桂花有了一个大哥,是要让我后半生换个活法,不再受穷了?
      “嗬,看把你高兴的,眼睛都湿了。还不赶紧去给大哥做饭去。”李为贵笑道。
      “不用了,我吃过了。”
      “大哥,你今后来家里就别在外面吃了,想吃啥妹妹给你做就是了。”张氏说着,心里又是一酸,家里穷得叮当响,即使大哥他想吃啥,可我拿什么去做呀?
      “行。为贵,今天你跟我去街上看看,给你一个铺面,日后你们俩也好做做买卖。”
      “大哥,真给呀?”李为贵惊道:“原以为是说说而已。”
      “你这不废话吗?”
      二人刚要出门,张氏忙喊住他们。
      “哥,忙完了回来吃饭,我去给你们打酒,别在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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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回:认义妹捕头防后事 送店铺贫家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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