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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中毒(1) ...


  •   我听了乐姐的故事心里一抽一抽得难受。

      后来乐姐还絮絮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很低,吴侬软语般的碎且细。我听不清了,只能看着她却插不上言。

      十一点的时候严归走过来,他低头看着趴在吧台上睡着的乐姐,用鼻子深深呼了一口气。

      “可敬又可怜。”他收了桌上的玻璃杯:“小宋,把林百乐送回去吧。”

      “好嘞。”小宋放下手里的调酒器,跑到吧台外头架着乐姐出去了。

      “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对这故事起了兴趣,虽然心里知道这不大合适,却还是出口问了:“乐姐的那个‘明月’,是不是好看得不得了?”

      严归正将一片柠檬插在调好的鸡尾酒上,他抿了抿嘴角,神情很有些悲悯的味道:“‘情人眼里出西施’。”

      十二点后唱歌的姑娘离开了,严归在店里放歌——我总觉得酒吧总是充满了爆裂的摇滚或者烂大街的激情电子音乐,然而我却听到了 sigur rós 的《hoppípolla》。

      曲子很干净,我处在缓缓摇晃的白的、天蓝的射灯里,觉得时间忽然很缓慢,脑子里琢磨着乐姐的话——突然涌出一种矫情的伤感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而总是有人求而不得。作为旁观者,我无法感同身受,无法出口安慰,我甚至只是个陌生人,连提出建议,说一句“还是放弃”的资格都没有。那种哽住喉头的感觉简直要命。

      “别想太多。”送乐姐的小宋已经回来,严归坐在高脚凳上休息:“总之都是别人的故事,你难过也没用。”

      我点点头:“是啊……每个人都是有点故事的,我们也就能听听。”

      而后谁都没有说话。

      “不早了,困不困。这边还要忙到很晚。”严归看了看表,凌晨将近。

      跑了一天的我确实开始犯困,再加上听了这哀伤的故事,脑子里一团团浆糊似的塞住。瞌睡得发昏却难以合眼,听了严归的话只是摇摇晃晃甩了甩脑袋。

      “你这是累狠了。”我隐约听他讲:“睡觉去吧,我送你上楼。”

      “嗯……没事严哥,我能自己上去……”我觉着自己声音嘟嘟囔囔的。

      “这一片比较乱,现在太晚了,楼道里也没什么人。”他站起身来:“最重要的是,你没有钥匙。

      “走吧。”

      不好再推辞,我跟着他踏上台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来,光线昏黄。酒吧里的音乐声隐约朦胧,像是看不见的雾气腾腾弥散。

      在机场身陷幻梦的感觉又跑出来,我恍恍惚惚的,只觉得心慌。每一脚仿佛都踏在棉花上,绵软得站不稳足跟。

      三层楼不高,严归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噼里啪啦把我惊得一愣。

      “这样不行,你稍微坚持一下。”严归示意我先坐到沙发上去。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钻进了厨房。接着就听见了拿出玻璃杯到什么东西的声音,微波炉发出“滴”的一声。严归走出来,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喝了洗漱一下再睡。”他说。

      “好,谢谢。真是太麻烦严哥了……”我觉着顶不好意思,又相当感谢——大哥的朋友对我好得都快超过我大哥了。

      “我看着你喝完好放心下去。”

      人家都这样了真诚了,我更不好说些什么,赶紧抱着杯子往嘴里塞——其实我一直不大喜欢纯牛奶,总觉得那玩意儿寡淡还有点不讨喜的味道。然而今天却不同,口里的牛奶混着点清甜,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跟普通的牛奶不大一样哎,不过味道真好。”我由衷赞叹着。

      他整了整衬衣扣子:“放了点调酒用的东西提味。”

      “杯子放桌上就行,我先下去了。关上门好好休息吧。”看着我喝完严归便关门离开。

      虽然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把杯子洗干净后才刷牙洗脸躺到床上。

      到底是酒吧街,虽然已经深夜,五光十色的霓虹依旧透过窗帘打出一片迷幻的色彩;低哑的民谣合着疯狂的摇滚从隔音墙的缝隙中钻进浅浅的一点。西南二月的夜晚凉意习习,身上的被子温暖又软和。大概是牛奶起了作用,我的大脑一点点安静下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只静悄悄的一片空白。

      合眼入睡,梦里放佛听见什么人在叹息——然而又放佛是错觉,身子觉得绵软,像云一样漂浮懒散,又如同是吸了水一样沉甸甸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赶紧从床上蹦起来,洗漱完之后匆忙冲出卧室——这才发现客厅的窗帘还拉着,严归的卧室还关着门。

      我这才想起来已经不用担心上午有课,我现在在琼州,寄住在一位酒吧老板家里,酒吧老板这种职业听起来似乎就是黑白颠倒人群的代表。

      忽然有点局促。

      我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正当我手脚都不知放到哪里好,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熬个粥又觉得不大妥当的时候,“嘎嘣”一声,严归卧室的门开了。

      男人表情严肃,看起来依然一丝不苟,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带暗纹的衬衫,袖扣解开把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结实的小臂来。看上去很有力量又奇妙的有点禁欲美。

      “收拾好了?”严归表现得很自然,他从电视柜上拿起一把钥匙:“这是家门钥匙,收好了咱们去一层吃饭。”

      “好的。”我连忙仔细别在钱包里跟着严归下了楼。

      “这几天刚过了年,店里有些人还没回来,所以我会忙一些,早上起不来你就自己到一楼跟着小宋吃饭——实在吃不惯可以直接在家里开灶也可以到对面林百乐那里吃,让她直接记在我的账上。等元宵节一过我这边就轻松很多了,到时候我们就在家里吃。”

      “这样啊……”

      我听了严归的解释心里多少有了底,以后可以捎带做一顿饭,也算是报答了在严归这儿吃住带来的麻烦。

      上午十点的酒吧几乎没什么人,空落落的前厅里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有些昏暗。我们从小后门走出吧台,穿着格子衬衫和毛背心的小宋已经把晚上齐整抹到脑后的头发有梳到额前。昨晚他大概带了隐形眼镜,今天却是一副无架圆片镜。看模样清秀文静,瞬间成了乖巧的大学生。

      “老板、朔北起来了啊?”小宋在吧台上摆着鸡蛋米粥,违和得要命但是又说不出来的温馨舒服。

      匆匆吃了早饭,严归说他有事出去,叫小宋一会儿交接班的时候让一个叫阿淮的人照顾我。

      “等忙完这两天我开车带你出去,”严归微微皱眉,语气颇有些歉意的样子:“这边不太安宁,别自己到处走。实在无聊就到对面林百乐那里转转。”

      既然到了人家这里,添了这么多麻烦。我自然不好意思我行我素,故而真诚的答应了。

      严归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很快就出门去。

      我帮着小宋收拾了盘碗,他看了眼挂钟说自己中午还有约,必须尽快出发。

      “阿淮是个顶好相处的妹子,半个钟头以后就是她的班儿。店门我给你关上,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小宋又叮嘱了一番其他要注意的事,锁门走了。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摆弄手机。酒吧因为没有人网速极快,回了几条大哥的消息又挨个把微博微信 □□ 贴吧刷一遍,大半个小时一晃儿就过去了。

      “严归跟宋邵阳这是都不在?”正考虑着要不要回三楼去,大门口忽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卷闸门被“哗啦”一声掀起来,走廊里传来皮鞋走过的清脆响声。

      我一时有点懵。

      阿淮是个妹子啊?可这人的声音脚步,怎么听都是个男人!

      心砰砰迸血,我只觉得脑袋顶儿发热,手忙脚乱调出严归的号码毫不思量就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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