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与反利用》司徒流筝

11、他身上的秘密（5）

　　亚度尼斯穿过狭窄的走道，来到了店铺的最里面，看见了一名穿着斗篷的男人。
　　那个男人脸上长满了灰白的络腮胡子，让人看不清楚他的下半张脸和脖子。他的眉毛很粗也很长，一直连到他的鬓角，然后又被他浓密的卷发给遮掩住了。在那褐色的眉毛之下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珠子，在看见亚度尼斯出现的时候那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然后这丝亮光迅速地从眼睛扩散开来，连接着他的眼角和面颊，扯出了笑来。
　　“嘿，内森尼尔家的小少爷，您可算是来了。您让我给您准备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可有不少主顾都问我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您可知道了，这东西是稀罕货，想买的人可多着了——”
　　“我知道了，哈威。”亚度尼斯打断了他的话，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币扔在了他黑黢黢布满灰尘且杂乱无章堆着东西的柜子上。
　　他的眼睛更亮了，伸手就要去拿。可在一伸手的时候就被亚度尼斯摁住了，然后哈威脸上那惯有的属于狡猾商人的笑容就凝滞了起来。
　　“我得先看货，”亚度尼斯说，“满意了，这才是你的。”
　　“当然，当然。”哈威讪讪地收回了手，大胡子底下的嘴巴蠕动了一下。随后他就在狭小的柜台后那不足两平方的空间里蹲下他过于庞大硕壮的身躯开始寻找亚度尼斯要的东西。
　　柜台下面传来了很大声的东西倒塌的声响，然后又有哈威的咒骂声。很显然他一定碰到了不少东西。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让亚度尼斯等太久，没过五分钟他那巨大的毛茸茸的脑袋就从柜子下面钻了出来。站直之后，他将怀里的一样总灰色油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亚度尼斯。
　　“瞧瞧吧，绝对让您满意，哪怕您是挑剔的国王也会被它惊艳的。”哈威对油布包里的东西信心十足，可如果忽视他那双一直盯着亚度尼斯脸上神情瞧的绿眼睛的话，这样的话过于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亚度尼斯打开油布包，里面赫然放着一把纯金制作的匕首。匕首的刀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野玫瑰，又像是百合，亚度尼斯一时半儿的也认不出来。在每一朵花的花蕊处都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一共嵌了五颗，而刀鞘的另一面也是如此。拔开匕首，一道清冷逼人的寒光让人禁不住眯起眼。这样的好刀，不需要式就足够知道它的厉害了。
　　“不错。”亚度尼斯收好匕首，塞进自己的怀里。
　　哈威这才重新挂上他那招牌式的笑，将那一袋金子全都收了起来，然后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这可是小人我专门为您从东陵国的货船上弄出来的，据说是一个大官的宝贝。也只有您了，亚度尼斯少爷一句话，我都会为您找到最称心的东西。”
　　亚度尼斯点了点头，又扔下了两个金币，没再说什么，带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杰夫离开了。
　　等出了杂货店，两人又重新骑上了马。这一次亚度尼斯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并没有像来时那样着急着赶回去。
　　路上依旧没什么人影，肆虐地寒风把人们都送进了温暖的屋子里。
　　杰夫骑着马，跟在亚度尼斯后面大约半匹马的距离。大腿内侧的疼痛比来的时候轻了很多，这让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像之前那么紧绷了。
　　“知道为什么要把你带来吗？”骑在前面的亚度尼斯突然开了口。
　　杰夫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亚度尼斯在和自己说话。自从他成为主人的奴隶之后，虽然他的主人对他很好，经常会给他一些赏赐，可是他的主人很少对他说话，也很少正眼看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留意过他的存在。但他并不在意这一切，因为自从他被主人救出了奴隶市场之后，让他不再成为可悲的牲畜之后，他的命就是主人的了。哪怕自己的主人真的没有正眼瞧过他，但是只要他能够站在主人身边就足够了。
　　而亚度尼斯似乎也没有打算等到杰夫来回答她的话，径自说：“以后你会经常和哈威接触。虽然他是一个贪婪的鬣狗，但是不得不说他真的能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弄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哪怕触犯法律的违禁物品。以后见他你只要告诉他你需要什么，不要和他多聊天。因为他不仅贪婪，而且狡猾。会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探听到很多东西，并且把这些消息卖给他的主顾。”
　　听亚度尼斯这么说，杰夫才反应过来原来哈威这个看上去只是有些狡诈的杂货铺老板居然是一个危险的人物。立即低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
　　交代完了这一句话之后，亚度尼斯倒也不再开口了。
　　两个人就这样行进了一段路之后，眼见着就快要到内森尼尔的宅子时，突然从另一条路上蹿出了两道黑影。如果不是亚度尼斯及时拉住缰绳，很有可能无情的马蹄就会落在他们的身上。不过为此亚度尼斯身下的马也受到了惊吓，若非亚度尼斯的技术不错有可能已经被掀下马背了。
　　“什么人？”亚度尼斯伸手安抚着身下的马，看着因为受到惊吓而倒在地上用厚实的方巾围着脸的妇女。在那名妇女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是那孩子似乎十分弱小，完完全全地被妇女的身形给遮挡住了，亚度尼斯也只能勉强看见那孩子的半个脑袋。
　　“对不起，贵人老爷，对不起……”那妇女哆嗦着身子跌坐在地上，像是怕极了像亚度尼斯这样的人，嘴巴里一直喃喃低语着。
　　亚度尼斯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金币递给了杰夫：“给他们。”
　　“是。”杰夫从亚度尼斯的手里接过钱，翻身下了马背。走到那名妇人的身边，然后将金币递给对方。
　　那名妇人像是被这两枚金币给吓到了，尖叫了一声连连后退，可没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金币是给她的。妇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币是什么模样，更别说这一下子有两枚金币就这样砸在她的脑子上，全然惶恐的抬起了头，结果就对上了马背上的一双紫色眼眸。
　　这一刻，亚度尼斯清晰的看见那名妇女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名曰惶恐的神色，但在这惶恐之中又带了敬畏。那布满皱纹的蜡黄色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然后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连尖叫声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遏制在了喉咙里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