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南硕]笨拙的恋爱》文森鱼

82、第 82 章

　　第八十章祝福

　　当金硕珍来到病房的时候，房间里只有金南俊一个人。手上在打着点滴的他，正躺在床上安静地睡觉。可能是房内的暖气开的太足，被子被他踢开了，一角落在地上。
　　金硕珍把带来的水果篮轻轻地放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小心地给他盖上。睡梦中的金南俊似乎也感受到了动作，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皱的很紧，像是很不舒服。
　　金硕珍手上的动作不由变得更加小心，给他盖好被子，金硕珍从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金南俊熟睡的模样。
　　其实在生活上，金南俊的自我要求一直都挺高，很少有睡懒觉的时候。不过金硕珍喜静不喜动，有时候太累了，就会在周末的下午狠狠睡一觉。金南俊睡不着，就在一旁干自己的事。但是每次最后金硕珍醒过来的时候，金南俊却总又会出现在他的被窝里，身子暖乎乎的，头靠在他的颈窝里，把他抱得又紧又热。金硕珍推他，他就把身子贴的更紧，紧闭着眼睛小声念着“再睡会”，满满的依恋。金硕珍也就不忍再叫他，任他抱着，食指贴在他的脸上去摸他的眉骨，点他的鼻尖，金南俊都纹丝不动，睡梦中的脸庞越发显得孩子气。
　　不像现在，金硕珍看着金南俊苍白的唇，少了血色的脸也有些水肿，眉头一直紧锁着，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他也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大概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梦吧。南俊做的那个梦，和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不是同样地残酷？金硕珍难过的想。

　　床头上电子表的液晶显示屏一闪一闪地跳动，输液管里面的滴液一滴滴流逝，窗外是让人压抑的铅灰色天空。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密闭空间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异常缓慢地前进着。金硕珍看着金南俊一直都没有舒缓开来的眉头，慢慢站起身来，指尖轻轻地放在金南俊的眉心。
　　“哗啦——”
　　房间的门这时候突然被拉开，受到惊吓的金硕珍慌忙回头去看，看见一个小护士拿着两瓶点滴进来了。反应过来的金硕珍刚想要离开，自己的右手却被人轻轻握住。金硕珍转头看到金南俊已经醒了过来，那双熟悉的眼睛正平静地看着自己。

　　“麻烦让一下，我挂下药。”小护士对金硕珍说道。
　　“噢，不好意思。”金硕珍从旁边退开，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却被金南俊握得更紧。
　　一旁的小护士看到金硕珍的表情变得有些慌张，躺在床上的金南俊却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放，她自然也就察觉到了此刻氛围的异样。护士只好绕过金硕珍，迅速把药瓶给金南俊换上，然后取下空的药瓶，马上转身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给他们关好了门。

　　“放手。”金硕珍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无奈金南俊握得太紧。当金硕珍看到输液管的底部开始回血，他又立刻卸了力气。
　　“你怎么来了？”金南俊问金硕珍。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还有一点哑。金南俊的声带不好，稍微一发烧就会变得嘶哑。
　　“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金硕珍转开眼睛，看向白色的被罩。
　　“所以，不会走了，对吗？”金南俊又问。
　　金硕珍低着头没有回答。
　　“不要走。”金南俊疲倦地说道，里面带了几分哀求。
　　金硕珍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金南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金硕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金南俊。
　　金南俊静静看着金硕珍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接，于是金硕珍只好把卡放到床边上。
　　“之前我妈做手术的钱，我一直没能全部还你。这里面是40万，密码是你生日。谢谢你当初为我妈支付的手术费用，这下，我们两清了。”金硕珍冷静地说完，像是普通聊天的语气，中间一个犹豫的停顿都没有。
　　接下来漫长的沉默如同一场对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正在慢慢凝固，金硕珍看到金南俊眼底渐渐涌上来的绝望和悲伤，没有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悄悄用力地握成了拳，才没有让自己的心软露出一丝破绽。只是当金南俊的眼睛里再次折射出泪光，金硕珍还是不忍心地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金南俊的声音很小，好像他也不想问出来的，流出来的眼泪划过他的太阳穴，落在枕头上，渗湿一片。
　　“金南俊，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而且我也马上就要结婚了。”明知道这会是致命一击，金硕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垂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低沉而又冷漠，“如果你真的那么爱我的话，就祝福我跟静雯吧。”
　　金南俊不敢相信地看着金硕珍，他握紧金硕珍的手，终于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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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硕珍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走到楼下看到有个熟悉的影子鬼鬼祟祟的，穿着一身黑衣，连帽衫的帽子和黑色口罩把他捂得严严实实，左看看，右瞅瞅，因为楼下入口装着防盗门，他显然是进不去，所以只好守株待兔，看有没有人进去，也好把他带进去。
　　“泰亨？！”金硕珍也不确定，半信半疑地朝他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金泰亨转过头来，看到金硕珍后惊讶地长大了眼睛，立马蹿到他面前，一把拉下自己的黑色口罩，“硕珍哥！真的是你！太好了，我等了你好长时间，打你电话你没接，站在这里快冻死我了。”
　　“哦，我可能没听见。”金硕珍一进医院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忘了看。现在看到金泰亨说话都哆哆嗦嗦的，立刻按下密码打开了门，“外面太冷了，先上去暖和暖和吧。”
　　金泰亨吸溜了一下鼻子，点点头，跟金硕珍上了楼。
　　金硕珍领着金泰亨进了房间，给他拿出一双拖鞋换上。金泰亨看到鞋柜里摆着好几双女人的鞋子，又看到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两个女人用的挎包，显然他们现在已经是住一起了。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郑静雯听见客厅里关门的动静，拿着菜勺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你回来了！我在炖排骨汤。”
　　当她看到金硕珍身后的金泰亨的时候，又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一个朋友，金泰亨。泰亨，这是静雯。”
　　“你好。”郑静雯笑着跟他打招呼。
　　金泰亨勉强地对郑静雯笑笑，微微点下头当做回应，没有作声。郑静雯见金泰亨对自己有几分抵触，尴尬地说了一句“汤还在煲”，便又避开他进了厨房。
　　“泰亨，你先坐下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金硕珍招呼金泰亨去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拿了一个陶瓷杯子进了厨房。
　　金泰亨没有动，他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这个温馨干净的房间，这里给他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熟悉，就像是曾经的那个房子一样。
　　自从金硕珍走了之后，那个房子的样子几乎没变过。就算是里面的东西坏了，南俊哥也会去店里再买一模一样的回来。如果买不到，金南俊就会再修修将就用着，就好像他在很努力地要留住什么东西一样。金泰亨想起有一次金南俊修柜子的时候不小心被上面掉下来的钉锤砸破了脑袋，当场血流不止，还是他急忙开车带着南俊哥去医院缝的针。
　　可是现在，金硕珍的温柔却在另一个房间里这样铺垫开来，金泰亨突然为金南俊感受到了一种背叛。
　　“泰亨，怎么不坐下？”金硕珍端着茶出来的时候看到金泰亨还愣在原地，疑惑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抛弃南俊哥？”金泰亨愤怒地皱着眉，压低了声音质问他，“你走的时候，南俊哥疯了一样的找你，等了四年，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了，你却跟别人在一起！”
　　“泰亨，我跟南俊已经分手了。”金硕珍平淡地说道，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
　　“那就再和好啊！南俊哥为了你做了这么多，几乎要把一切全都给你，这还留不住你吗？为了你，买下你喜欢的餐厅，守着原来的那个房子。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你跟家里闹得多天翻地覆。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呢？”
　　金硕珍眼底有某种情绪隐隐涌动，却又被他生生忍住。他沉默了一下，抬起眼来看着金泰亨，慢慢开口，“对不起，泰亨。我想要的那种安定，南俊是没有办法给我的。我跟他已经彻底结束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可能了。”
　　“怎么可能？！你之前明明跟南俊哥那么好……”金泰亨的话还没有说完，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金硕珍也愣了一下。他走过去，竟然在显示屏上看到的是闵玧其一脸烦躁的脸，他疑惑地按下接听键。
　　“闵玧其。”
　　“嗯，金硕珍，是我，泰亨在你这吗？” 闵玧其的声调没有往常那么平，听上去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嗯，在，上来吧。”金硕珍给他开了楼下的门。
　　金泰亨一听是玧其哥，吓得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慌忙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嘴里念着“完蛋了，完蛋了”，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从里面掏出两个厚厚的黑皮笔记本，想要塞给金硕珍。
　　“这是南俊哥的日记，我偷出来的，你一定要好好看，南俊哥因为你有多痛苦。”金泰亨递给金硕珍，又想起来闵玧其等会上来肯定能看见，于是又把笔记本从金硕珍的手里夺下来，快步走到沙发边上，掀开厚厚的沙发垫子，把笔记本慌张地塞了进去，然后又把沙发垫子用力压了两下，整理成原来的样子。
　　金硕珍看着金泰亨紧张地把这一切做完，闵玧其也就已经上来敲门了。
　　金硕珍打开门，闵玧其略一点头跟他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就往房间里搜寻金泰亨的身影。
　　金泰亨站在沙发边上，畏畏缩缩地对闵玧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强笑。“玧其哥，你怎么来了？”
　　“金泰亨，你胆子可真大了，敢挂我电话了？”
　　金泰亨咽了咽口水，没敢接茬。
　　朴智旻是个心细的孩子，金泰亨跟他要了金硕珍的联系方式后他就通知了闵玧其。闵玧其知道金泰亨的小心思，提早给他打了预防针让他不准来找金硕珍。金泰亨本来想瞒着闵玧其偷偷来找的，可是又不敢对他撒谎，三番两次挂掉闵玧其电话后，闵玧其也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只好跟朴智旻要了地址，亲自过来提人。
　　“先进来吧。”金硕珍感受到闵玧其的低气压，好心帮金泰亨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闵玧其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不用了，也没什么事。”然后他冲房间里的金泰亨严肃地说道，“泰亨，跟我回去！”
　　金泰亨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哥，你到底站在哪边？南俊哥都这样了，你一点都不关心。”
　　闵玧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吓得金泰亨也不敢抱怨了，乖乖从房间里出来。闵玧其把车钥匙给他，“你先去车上等着。”
　　金泰亨有些疑惑地看了闵玧其一眼，但还是拿了钥匙下楼去了。临走前还对金硕珍偷偷使了个眼色，无声地用口型说着“日记”二字。
　　等看到金泰亨进了电梯，闵玧其才转头问站在面前的金硕珍，“听郑号锡说，你打算结婚了？”
　　“嗯，这个夏天就差不多了。”金硕珍冲他淡淡笑笑，“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呵，算了，我到时候可能还有事，不去了。”闵玧其客气地推辞掉，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我们三个，就都算了吧。泰亨我会看着，这家伙神经大条，什么事都敢做。”
　　金硕珍明白闵玧其的意思，垂下眼去，没有说话。
　　“南俊那边，你真的决定断了？”闵玧其又问他，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还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他又不像金泰亨一样天真，可是他就是还想再问一遍，像是确定一件绝对的事情，可是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怀疑。
　　郑静雯不知何时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在背后静静地看着金硕珍的背影，等待着金硕珍的答案。
　　金硕珍短短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闵玧其满足地笑了笑，“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挺好。而且我之前，也一直都想要这种生活的。”
　　“嗯，”闵玧其开玩笑地对金硕珍说道，“挺俗的，不过跟你也挺配的。”
　　虽然闵玧其的话里还带着一点揶揄的意思，但是金硕珍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冒犯，他笑了一下，闵玧其却从里面看出了一丝苦涩。
　　闵玧其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南俊的话，我会劝劝他的。”
　　闵玧其的后半句像是一个偷偷的安慰，金硕珍像是被他看穿了心事，有些不自在地躲开了他的视线，有些湿润的眼角又把一滴眼泪咽了回去。
　　“你先等我一下。”金硕珍有些慌张地对闵玧其说了一句，然后进了房间，从沙发垫子下面拿出那两本日记，抬头时候却刚好看见郑静雯正站在厨房门口。
　　郑静雯脸上有些惊讶，她刚才躲在厨房里看看到这两本日记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以后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对这段过去装作若无其事，但她却没有想到，金硕珍会真的打算把关于金南俊的一切都彻底抹除。
　　金硕珍看到郑静雯讶异地看着自己，冲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像是安抚她让她放心。郑静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欣慰，含泪对他点点头。
　　金硕珍走到门口，把那两本日记本交还到闵玧其手里，“泰亨带过来的。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
　　闵玧其疑惑地接了过去，看到是金南俊的日记后，旋即轻笑了一下，说话间又带上了他惯有的嘲讽语气，“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金硕珍抿了抿唇，“这样，对我们都好。”
　　“我们”，是你和金南俊，还是你跟郑静雯呢？闵玧其看着封面有些脱线的日记本，替金南俊感到有些心疼，“我想，南俊他早晚也会明白的吧。”
　　金硕珍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握了握拳，忍住了。
　　“不过，金硕珍。” 闵玧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就算你跟南俊走不到一起，我也祝你幸福。真心的。”
　　“谢谢。”金硕珍微笑着说。
　　闵玧其也笑了笑，长舒了一口气，“我想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金硕珍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那祝你一切顺利。”
　　闵玧其没有再多说什么，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