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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妙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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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洛阳白马寺。
彼时,师傅就告诉我,此人天生佛骨,但怕是难得善终。
我向来不喜欢老和尚妄下断言,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我在寺庙里同他相处五年,这般轻易的断言至少听过十次。
我轻哼一声,但是并不反驳。
就像五年前,清河崔氏将幼子交付与他时,他说我日后必会挂冠而去一般,我不知道如何反驳,所以在父亲的责问落下之前,我说:“我喜欢做官。”
于是,我被送到了寺院中,与他参修佛法。
说是参佛,其实我和老和尚都明白,一个将来要做官的人眼中怎么可能容得下一心向善。在这场撕杀中,别人不死,我就会死,我决不可手软。
所以老和尚只教我棍棒,可是我也不喜欢棍棒。我喜欢作画,喜欢写诗,喜欢乘着画舫夜游,享尽笛音纯澈琴弦沐风。我更像是寺院中的纨绔香客——若非父亲隔些时候便来检查,我必然一棍也不挥。
我一直坚信着,我的手不是用来舞刀弄棍的。
老和尚说他天生佛骨,我满心不屑。
他是和尚,可我觉得他不该是和尚,就凭初见时他在大雄宝殿上当着本师释迦牟尼佛金身的面大快朵颐。
酒肉和尚,有什么佛骨。
和尚他自言法号妙彻,透彻佛理,却不喜欢佛法,就连师父布置道场开坛讲经他也不曾来听,后来我与他谈及此事,妙彻也只是笑道:佛在心间,何须旁人来讲。
我照例没有反驳,只是又轻哼一声。当时时值四月,牡丹开得正盛,后世刘禹锡有诗赞: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我想说:“你的佛骨便如这牡丹,开过十日便要谢掉。”可妙彻已经用半只刚熏好的鸡大腿堵上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