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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六点,下班和将要下班的这段时间里,往往是最凄凉的,切割了一个人往后十八个小时的人生。聂队自然是要鞠躬尽瘁,既然案子交接了,就要去其他地方发挥余热,人都跟着他走光了,偌大一个警局里就剩下罗小有陈潇潇两个人了,物证和法医,简直天生一对,地配的一双,仿佛生下来就该留在了这里等待被交接似的。类似的案子他们也做过许多了,每次,每次,都是他们,他们两个,跑不了,躲不开。

      宿命。

      陈潇潇在心里面暗念了一句。

      初秋,天还热着,那血淋淋的一点夕阳配着余光,被警局浅蓝色的玻璃映出了一种近乎恐怖的效果来,她坐着,揣在了白大褂里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用聂子和勺子夹了一下午的脑组织,仿佛初学用筷子的外国人骤然吃了一顿豪华大餐,无福消受,身心俱,四点多钟的时候,她终于是把所有的血液,□□,毛发,指纹,都提取了,仁至义尽,交给了检验科,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剩下的事情也就轮不着她管了。

      她热,又累,还饿的要死。

      对,她饿,饿死了,那些血,肉,肠,肺一点都没影响她旺盛的食欲,她天赋异禀,身体里非常巧妙的隔绝食物和尸体,连医学院的老师都说她是天生就要干这一行的。她拿出了手机,在那大众点评的页面上翻检各式各样的尸体,你看,多奇怪,同样是尸体,一些就让人吐出来,一些就让人吃下去。

      生而不平,无非如此了。

      点了一份豆腐脑,她刚要付钱,忽然,门一声响,那罗小有扭着秧歌就走进来了。

      把一堆资料往她桌上一堆,他先行了个大礼:“娘子啊……”

      突然被变成了已婚人士的陈潇潇勃然大怒:“什么鬼,老娘我才芳龄二八。”

      罗小有下意识的就接下去:“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陈潇潇简直气极败坏,胡说八道,削了头发怎么又当娘子,逻辑呢,物证科最基本的尊严呢:“你是不是瞎?”

      罗小有当然不瞎,只是有求于人,份外谄媚而已,一计不成,索性是把细瘦的一个身段扭成了糖股:“娘……”

      “快滚吧你……”陈潇潇实在是忍不了他了,不就是想和女朋友去看电影吗?

      为了溜号,无视事实,无视逻辑,无视物证,无视人证,简直毫无底限,一看就是个警中败类。扳倒我大中华的警方就靠你罗小有了。

      “得了吧……”罗小有被一连扣了十几顶大帽子,脸不红,心不跳,一句话就直击痛处,“你这是嫉妒,来,哥哥我给你算算,有三个月了吧,你连张电影票都没买过,更何况……”他屁股一扭,跳着秧歌又跑出去了,“是和我这种帅哥去看电影呢……”

      陈潇潇更累了,除了身体,还有心,尸体蹂躏她,领导蹂躏她,连同事都毫无人性的往她嘴里塞狗粮,走了好,走了清静,她这种人,就适合一个人待着。

      他们都是老员工了,并不怕聂队那个黑塔来抓现行,平时辛苦,偶尔溜个号,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再怎么忙,老婆总是要娶的,至于娶回家以后的事情,大约也就不是老婆能控制的了,罗小有临走之前,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该交待的事情说清楚了,听他说,那交接的部门叫什么“非典型研究院”,还让陈潇潇纳闷了半天呢。

      “什么鬼,那不是肺病吗?”

      “谁知道?”罗小有耸了耸肩,“也许是我听岔了,要不你问聂队?”

      “我才不问呢,我又不想死。”比起给聂队打电话,陈潇潇宁愿死守法医室,跟尸体做伴,也比和聂队说话强啊。

      人终于是走光了,她松了一口气,外卖也来了,她一面吃,一面去刷微博,网上已经到处都是今天商场里的怪事了,很多细节说得活灵活现,好像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趴在楼梯上亲眼看见的。

      各处猜测,什么情杀的,什么自杀的,什么抑郁症的,什么你爱他他不爱你你他爱他狗血大戏一应俱全,看得陈潇潇简直头晕目眩。

      人,真是厉害,想这么多,说这么多,吃这么多,占这么多,处处都多,多多益善,每个人都恨不能比别人多一些多,要这么多做什么呢?

      总归不过是一床一被一人一屋而已,陈潇潇理解不了,无论是那些说的,还是那些做的,她都觉得她和她们隔开了一层,还是尸体好,尸体不会想,也不会闹,更不会嘻嘻哈哈的趴在了电脑前研究别的尸体生前是什么样子的。下意识的,她把手放在了解剖用的刀上,冰凉,透过了手指,她热过了的脑袋也便有些凉了。

      真好,她想着,忽然门嘎吱一声响,她吓了一跳,职业病发作,没等回过头,捏在了手里的刀骤然就扔出去了。

      刀光如雪,划过了一条闪电,她啊的叫了一声,这下,可要闯出大祸来了。

      便在这时候,那刀光突然一下子就顿住了。

      仿佛是被阉割了的闪电,连那森森的寒光都被淹没了,取而代之是另外一种光芒四射,照得人眼都疼了。陈潇潇完全是顺着那光线的方向看过去,那一瞬间,她怔了一下,简直以为是自己的解剖刀出神入化修成了精,就站在她面前冷冷注视她。

      那人就站在门口,一手夹着那把刀,脸色苍白,眉是一种雪山初融的冷,眼角上挑,冷冷的透了一种艳,仿佛他屈尊降贵,看你一眼,都是你三生有幸,前世修来的福份了。

      “这是乱丢的东西么?”他手一松,刀便掉在了陈潇潇面前。

      叮的一声,她全身一震,那刀近到了眼前,错乱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了,说不清是她幻觉出了他,还是他给了她幻觉,就算她伸出了手,想碰碰他,都觉得手指轻薄,只要一探出去就会被那锋利的刀芒给杀伤了。

      这时候,那人身后突然探出了一张脸来,笑嘻嘻的:“小姑娘,你可别怕他,他就是装的凶,其实可好说话呢,来,哥哥给你压压惊。”他说着,又笑,圆圆的一张脸上,眼睛大又亮,那死气沉沉的屋子忽然就在他的笑容里活过来了,活色生香,欢欣雀跃。

      “你们是……非典研究院的?”陈潇潇问着心里有点虚,说话像是嘴巴里含了个枣,她忽然有点后悔没有找聂队问个清楚,这含含糊糊的,搞的她工作不敬业似的。

      “是啊。”没想到那圆脸大眼睛的小帅哥就这么应了。

      陈潇潇一愣,瞪大了眼睛,“你们真是研究非典的?死者得过非典?”说着话,她脸色一白,忽然想把防护面罩带上。虽然没有亲历过,但是关于那场可怕疾病的描写一直存在于祖辈的描述以及教科书中。

      “想什么呢?非典研究院是个简称。”那小帅哥笑了,露出一个小酒窝,掏出一个小本本递给陈潇潇。上面写着,非典型性死亡研究院,研究调查员,叶上。随后他又指了指身边那冷若冰霜的男人,“这是我们顾队。”

      “对不起,我领导没说清楚。而且……我也没听说过这个部门。”陈潇潇闹了笑话,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脸一红,她也取出自己的实习法医证给对方晃了晃,一边推锅给了聂队,哦,这个锅本来就是聂队的。

      那位叫叶上的十分善解人意,“我们部门之前算是一个科研机构,后来才扩大了职权和你们交接,没听说过挺正常的。”

      “你好,我叫顾晏生,我们尽快进行交接吧。”还是那位顾队把话题拉回正轨,开口的声音语气一如他的人,也是冷冰冰的,不带丝毫的感情。他走了几步来到解剖台前看着尸体,在无影灯的映照下,他的皮肤泛起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几乎看不到毛孔和血管,这种白陈潇潇万分熟悉,她觉得他像是一具失血过多刚刚死去的尸体,有种精致而病态的美。

      陈潇潇看愣了几秒,才取出了资料,“所有的登记表,证人证词,监控录像,指纹单据,粗验报告都在这里。”

      “叶上,你去填下单子,核对下资料,我先看下卷宗。”说着话,那顾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眼镜盒,带上一副金边眼镜,低头看了起来,表情严肃而认真。

      陈潇潇坐回自己的桌前,“你们先看着哈。”然后她就用小勺子搅合起了豆花。她知道当着第一面见到的帅哥这么做不太好,但谁让她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了。

      陈潇潇这点小心思顾晏生一看便知,抬起头道:“没事,你先吃吧,耽误你晚饭了,是我们不好意思。”

      陈潇潇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这顾队情商看起来可比他们聂队好多了。既然人家开了口,她也就毫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那叫做叶上的,一边填着表,一边不忘撩妹,探头问了句,“你在吃什么?”

      “晚饭。”

      “豆腐脑?”说着话,叶上做了个有点意味深长的表情。目光落在一旁还没拉袋口的被害者。
      陈潇潇一愣,“总不会脑子。”随后白了一眼,“你美剧看多了吧。”

      叶上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做法医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陈潇潇看向一旁的尸体,“死亡也好,尸体也好,是我们看得见的。比较起来,我更怕那些看不到的罪恶。”

      顾晏生正好看完了最后一页法医报告,抬头问陈潇潇,“这份法医报告是你做的吗?”

      陈潇潇一愣,怕是自己出了纰漏没做好,“原来的老法医请假了,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法医报告,最好你们回去再检验一下。”

      “没有,已经挺好了,很多细节都注意到了。”

      “还没有做解剖,颈骨后面有骨折,但是骨折点我不太确定。”

      “死者的头盖骨有做复原吗?”

      “还没有,因为家属还没找到。”陈潇潇吃的差不多了,还是一下一下地划啦着勺子,把剩下的豆腐脑搅合成粥样,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专门研究这类奇怪死亡的案件?”

      “算是吧,”顾晏生说着话摘下了眼镜。

      陈潇潇点点头,她时常觉得,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同样,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死亡,死者的年龄、性别,死亡的原因,死亡的时间各式各样。死神在进行着数百亿次的试验,其中总有一些离奇的,无法用常理所解释的。有个专门的机构去研究其中非常规性的死亡事件也是应该的事。

      转头看看叶上那边的表格还没有写好,陈潇潇起身去给两人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温水,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握在两手之间,习惯性地用手指搓着杯体,“说真的,我一直以为,法医的职业就已经很临近死亡了,而你们的职业,似乎是更为特殊。”

      “大部分人对我们的工作,都会有点误解,”叶上停下了笔冲着她笑了,“我给你讲个恐怖故事吧。”

      “你说,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胆子特别大。”陈潇潇眨巴着眼睛,万分期待。其实与其说是胆子大,倒不如说是她的反射弧比较长,无论是什么事,她的反应都比正常人慢那么一拍。

      “每个人都会死。”叶上说完这句话,就开始气定神闲地喝水。

      陈潇潇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听到了这话以为是个开头,还等下文呢,没想到叶上的故事就此打住,她稍微有点失望,“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算什么恐怖故事。”

      “那我换个说法,地球上有多少的活人,就会有多少的死人。”叶上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说说出了这句话。

      陈潇潇低头细细品味,有点细思极恐。

      然后叶上又给她解释道:“有的人对死亡不够足够敬畏,是因为他自以为离得太远,而其实死亡离得很近。我们每天吃着动物的尸体,用五花八门的调料,掩盖那种叫做尸臭的腥气。我们会死,父母会死,子女会死,我们的初恋会死,喜欢的偶像会死,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领导会死,在微博上看到的富二代也会死,我们敬爱的师长会死,怒视的仇敌也会死。你也会死,唯有这件事,我们平等。”

      说着话的时候,叶上依然是笑咪咪的表情,整个人都温柔得像是春天的泉水,夏天的日光,明亮,干净。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陈潇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在死亡的面前,一切的恩怨,似乎都会灰飞湮灭。若是现在的那些偶像、富豪以及大人物都一个一个死了,那该是怎样轰动性的新闻?而这则是将来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陈潇潇顿时觉得生活着的地球,遍地死人,像是个大型屠宰场。

      “那么……你们以前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案件?”陈潇潇望向了尸体,虽然只是个新人法医,她也可以看出,这死亡太过诡异,“我的意思是,像是这个女孩这样死的。”

      “你听说过下沉气球吗?”一直没有吭声的顾晏生忽然问道。

      陈潇潇摇摇头。

      “之前有一个案子,有一位独居的老妇人,儿子和老公都死了,有一年的春节,家家户户都买东西来装饰。这位老妇人也不例外,邻居说,那老妇人买了很多的气球,准备布置家里。到了晚上,楼下的邻居听到嘭嘭嘭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气球充了很重的东西,不断地往地上掉。第二天就发现那老妇人死在家里,那尸体,就和这一具有点类似。”顾晏生说着话,婆娑着手背,“那嘭嘭嘭的声音,实际上就是那老妇人挣扎着要起来,头磕在地上的声音。”

      话题正进行到这里,陈潇潇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有黑塔两个字。

      陈潇潇急忙按了接听,汇报这边的进度,“头,我这应该交接快完了。”

      “你去告诉他们不转了。”电话那头却传来了这样的指示。

      “什么?不转了!?”陈潇潇一惊,直接叫了出来,随后略抱歉地回转身去,小声道:“可是他们人都来了……我……我这里手续都……”

      “别管什么手续,尸体和资料不能带走。死者被人肉出来了!是富商梁大仁的女儿梁晓青,具体的我等下来细说。”

      “梁大仁的女儿?”陈潇潇被这案子的迅速转变弄懵了。她也未曾想到,在这不到半个小时的交接时间里,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可是……”

      “不用可是了,别的事情我不管,尸体要是没了,你明天也就不用来了。”

      “哦哦好……”陈潇潇有些为难地回望了顾晏生和叶上一眼。聂队这大嗓门,估计听不到都难。

      “还有罗小有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哦,他……上厕所去了。”陈潇潇还想着为队友打个马虎眼。

      “那你去厕所门口叫他接电话。”

      “……怎么好意思让领导等他,等下叫他给您打过去吧。”

      “呵,”手机那端传来了一声冷笑,“我挂了他的电话打的你的。都是满嘴胡话!3000字检查,明天交!还有今晚加班。”

      陈潇潇挂了电话,继而转过头踌躇满志地想着怎么和顾晏生解释。

      叶上倒是爽快,“既然你领导发话,也不为难你,那我们就先走了。”一旁的顾晏生也一副准备收拾走人的样子。

      “真是非常对不起……让你们就这么白跑一趟。”陈潇潇满是歉意。

      叶上倒是笑了,“别这么说啊,我们这就回去睡觉去了,倒是要祝你们加班愉快。”

      “啊哈哈……谢谢啊。”陈潇潇强颜欢笑着。

      “如果你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顾晏生说着,在便签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好吗。递给陈潇潇。

      陈潇潇接了过来,放在了口袋里,“时候不早,我送你们出去。”

      出了门,顾晏生去停车场开车去了,反而是叶上大咧咧地插着口袋站在门口,等顾晏生转了弯儿过去,叶上掏出了手机,吐槽了一句,“什么年代了,还递电话条,来来来,扫个微信,随时联系。”

      陈潇潇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加了叶上,他的微信名叫做夜之上,倒是不会认错。

      陈潇潇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刚才顾晏生说的话,开口问道:“你领导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还是编来骗人的?”

      “你说呢?”叶上反问道。

      “我……”陈潇潇想说自己相信科学,但是经历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下午,她实在是开不了口。

      等两人上了车,顾晏生把车发动了起来。叶上笑道:“果然和你猜的差不多,只是这反应速度比我们估计的慢啊。”

      “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顾晏生有点无奈道,“梁晓青的爹那么有钱,出了这样的事,为了不影响股价,自然要想办法把案子困在市局。只可惜这是非常规的案件,市局根本无法常规处理。对了,你把资料复制好了吧?”

      “都在这里呢,”叶上有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回去抓紧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每天惦记着那些死人还不够,还要算计这些魑魅魍魉。不过我觉得,等烂摊子大了,他们自然会求过来。”叶上说着话,取出一台笔记本,把刚才拷贝的资料导入,开始看监控录像。这些视频都已经做了剪辑整理,基本上都是受害者梁晓青所在画面。
      顾晏生开着车,叶上看着监控,一时两人无语。等顾晏生开过了两个街口,叶上忽然道:“头,你看一下,这个人有点奇怪。”

      顾晏生把车停在路边,接过叶上的笔记本,那是梁晓青进入商场的一段视频,时间是案发前十五分钟左右,画面中,一位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女孩,与梁晓青擦肩而过的时候,梁晓青手里的包掉了。那女孩把手包捡起来,递给了梁晓青,两个人各自分开。可随后,那女孩又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放在了衣服口袋里。

      “叶上你把这一段影像做个技术恢复。”顾晏生吩咐道。叶上马上噼里啪啦地操作起来。过了大约几分钟,就有一段影像返还了过来,清晰度果然高了不少。

      顾晏生打开视频截了个图,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回头的瞬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女孩的目光,似乎正是看向这一处摄像头。

      从这段视频还可以看出,死者进入大型商场的时候,手里有个提包,正在打着电话,而当她死亡时,身边并没有发现这些物品,她的身份证和手机,是被谁拿走了?

      而这个神秘的女孩,又是否和梁晓青的死有关系?梁晓青来到这个商场,又是做什么的?是为了买东西,还是约了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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