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逆光等我归》半杯烈酒

10、第10章

　　有些事吧，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见面还算自然。可一旦捅破了，连对视都像偷情一样刺激。
　　张衍不经意跟她撞过几眼，每次撞上都伴有心跳加速加心律不齐。
　　这不科学。

　　周雯吃相很好，咀嚼的动作不大，一手扶着头发，一手用筷子。
　　张衍看她吃得怪费劲，把筷子放下，回手从他收银台上拿来夹画纸的铁夹子，拢住周雯的头发，拿夹子从发根处一夹。
　　齐活！
　　周雯：“……”

　　她缓缓转头，“我谢谢你啊。”
　　张衍说：“不用谢。”
　　周雯把头发上的铁夹子拿下，还顺带拽下几根头发丝，头皮针扎得疼。

　　“你有女朋友没？”
　　突然的问题，张衍微愣，“没，你想做？”
　　周雯把夹子放桌上，“没有是有道理的。”
　　“敢不敢把话说明白。”
　　周雯从兜里拿出发圈，用手指顺头发，发圈缠绕几圈束好。
　　“自己领会吧同学。”你个钢铁直男！
　　张衍乐了，“大家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何你这么优秀。”
　　周雯不咸不淡的说：“可能我比你好看。”
　　张衍笑得肩膀都在颤。

　　这顿午饭张衍吃的挺愉快，他还发现个小秘密，周雯不喜欢吃胡萝卜。
　　餐盒盖上全是她挑捡出来的胡萝卜配菜。
　　五行欠打脾气不好但长相漂亮又能让他心跳加速的姑娘——不爱吃胡萝卜。
　　记下了。

　　周雯拉开画架旁的椅子坐下，顺手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某个微信对话框。
　　张衍站在边上，周雯刚要输入，昂起头，俩人对上眼。
　　“……”你还不走？
　　“……”你还怕看？
　　僵持两秒，张衍又心律不齐了。
　　“……”不行，跳的厉害。
　　他转身走了。

　　周雯给陈一发去信息，告知画已售卖出去，明天给他转账。
　　陈一没有立刻回复。

　　张衍坐在沙发上，想着刚才售出的那幅画。二十万的画作，居然在这个小店卖出去了，不简单。
　　张衍不禁问：“你和陈一什么关系？”
　　周雯捏着笔一顿，又继续画。
　　“能让你代卖二十万的画，关系不浅。”
　　周雯还是没有回应。
　　“这个陈一是哪的？”
　　周雯停下笔，头也没回的说：“书画界三位泰斗你都认识，不知道陈一？”
　　张衍一噎。
　　做人这么认真呢，谁年轻时没说过几句胡言乱语。

　　张衍看出来了，从她那是得不到答案，拿出手机。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点开搜索引擎，输入‘陈一’，瞬间跳出陈一的作品和百科。
　　看来陈一还是个名人。

　　陈一，1965年出生于阳城，毕业于沈阳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现任鲁迅美术学院名誉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
　　扫了眼他的简历，又往下翻，看来业界对他评价颇高。
　　陈一画风清奇，是国内少有的几位当代超写实主义画派画家，曾凭借《母亲》、《奶奶的微笑》等超写实主义作品获得第十届全国美展金奖。
　　超写实主义？
　　可刚才卖出去的那幅，抽象的都让他怀疑人生了，该不会是陈一失眠的时候画的吧。

　　张衍打算退出搜索时，看到有条小字八卦新闻，他点进去。
　　陈一独子陈帜于2015年12月25日与同学写生期间溺亡……
　　张衍直接关掉网页。

　　傍晚将至，暮色四合。
　　1905里渐渐聚集甜蜜的情侣、三五好友，这里有别致的咖啡店，私房菜馆，唯美温馨的书屋、糖果屋，格调不凡的酒吧、设计工作室，品味独特的女孩衣橱、饰品文玩等。
　　总之，你需要的，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张衍看着从门口经过的一对对小情侣，又转眸看还在画架前专注绘画的周雯。

　　“周雯，”
　　“嗯？”
　　张衍听得出，她回答完全是条件反射的回应。
　　“你有男朋友没？”
　　“……”
　　这回是听见了，但不回答了。
　　不回答就是没有。

　　画时间长，手腕酸，周雯揉着手腕看翅膀上羽毛的细节。
　　“累不累？”张衍递给她一杯咖啡，周雯接过，垂着眼问：“听实话吗？”
　　张衍呵一声，“没白喝我咖啡，都不好意思骗我了。”
　　周雯眼睛都要翻上天了，“……”
　　你怎么不烦死。

　　“正常情况，你一幅画要多久？”
　　张衍觉得这个问题自己问得还挺专业的，刚要牛逼哄哄的翘起他的眉毛，周雯一记鄙视眼风扫过。
　　得，没问对。

　　“我又不是学油画的，问点不着调的问题，不挺正常吗。”张衍的态度是相当理直气壮，我不是专业，我怕谁。
　　“要不你看在咖啡的份上，做我女朋友，给我解释解释。”

　　周雯：“……”
　　这什么逻辑，非得做你女朋友给你解释解释，我不做你女朋友照样能给你解释解释。

　　“张衍，”
　　“嗯？”
　　周雯语重心长的说：“明天别给我带咖啡了，我喝不起。”
　　张衍嘴角一翘，笑得狂狷痞坏，“喝不起我请你。”
　　“……”你快有多远给我死多远去。
　　周雯把咖啡一放，拿起笔继续开工。

　　“你怎么不用颜料画？”张衍问。
　　周雯觉得他问题有点多，“纹身是黑色的，油画表现不出纹身的质感。”
　　质感？他又没摸过。
　　要不你让我摸摸，我对比下？
　　张衍脑子里飘过去几朵不健康的云。

　　不行，不行，限制级了，张衍心跳又快了。
　　他捂着心脏笃定，再跟周雯呆几天，他这条小命能交代给她。

　　张衍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又回到上一个问题。
　　“你创作一幅画要多久？”
　　周雯觉得口干，拿起咖啡喝口，说：
　　“创作的话，时间不定，灵感这种东西，就像偷|情，时机很重要。”
　　这比喻，就问你服不服！服不服！
　　不扶墙也扶你周雯呐！

　　张衍嘴角抽了抽，“不该跟另一半在不在家有关吗？”
　　周雯淡瞥他眼，“庸俗！”
　　“……”艾玛，气死他了。
　　你偷|情不庸俗！

　　周雯在用碳笔rendering，它质地柔软，颜色深，大面积铺色没有任何痕迹，这也是周雯喜欢用碳笔的原因。
　　她抽空说：“像你跟我订的这种画，已经有图样，我就是一临摹，一两天就搞定。”
　　“……”
　　所以，最迟明天他逮住付知行那个小混蛋，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来追姑娘了？
　　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其实，”张衍看着画，“我这个人吧，不太注重质感，我比较喜欢彩色的，要不你这样，画完再把它涂个色？”
　　周雯脸色瞬间冷下来，他以为这是儿童简笔画，想涂什么颜色就涂什么颜色。
　　“涂色？”
　　“嗯。”张衍真诚无比的点头。
　　那虔诚的表情，周雯差点以为他是个热爱绘画的业余爱好者。
　　她下巴点着画板，“涂黄色？”
　　张衍：“……”
　　周雯白他眼，“这是碳笔画大哥，涂毛线颜色！”

　　唉！
　　张衍碰了一鼻子灰。
　　他忽然很想念侯小峰了。
　　退回沙发时转了转腕子，浑身痒痒想打人。

　　彼时，张黎刚完成一份计划书，拿出手机看有没有他哥的消息，里面空空如也。
　　点开通讯录，付知行的电话备注在第一个，下面还一个号码，也加了特殊标记，只是那个号码她没主动打过。
　　手指在号码上无意识的摸索，结果点到第二个人的号码拨出去了，最可恨的是对方秒接。
　　“……”呃，这就尴尬了。
　　张黎慌乱，刚要按断，想起来她上周才换了新号码，心里一喜，故作镇定的捏着鼻子，特别公关的口吻说：
　　“先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静了半秒，听筒里传来对方愉悦无比的爽朗大笑。
　　继而问她：“没我，你现在混到这份上了？”
　　张黎脸都绿了，冲着电话低吼：“疯猴子，你姥姥的！”
　　侯小峰狂笑不止，“别激动前女友，我现在挺想了解的，哈哈哈哈……”
　　了解尼玛了解！
　　张黎气急败坏的把电话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