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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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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到处都是洛隐的人,一路找到面具人现身的地方,院子不大,洛隐翻墙到屋顶,至高点,覆盖面积最大,两边都是一样的房屋,拿出背后的玉笛,噬人心魂的曲律缓缓而出。
漆黑的夜瞬间灯火通明,房屋涌出很多人,院外的隐士翻身而入时,院内的人已有几人吐血倒地而亡。
这些隐士,要么便是聋人,要么便是功力深厚,才不被魔音影响。房屋内不断有人涌出,双方交战在魔音下,隐士杀起人来更为容易。
处于劣势,庄桁从洛隐脚下的房屋而出,飞身持剑而上,来势汹汹,洛隐收音,玉笛转为武器。
洛隐借风之力,笛音出射向庄桁,剑挡魔音,两个人战了几十个回合。
最后一击,庄桁落地,隐士缠住他,洛隐脱身立即前往屋中。屋中并无特别之处,但洛隐知道,这个院中定有密室,拿出玉笛,暴破之音出,弹指间,屋内陈列震碎,墙壁崩然倒塌。
洛隐收音,进到墙内,然而密室内空无一人,他不相信楚溪不在这里,急切中又透出淡定,吹奏玉笛,根据回声果然找到了石门。
走下石阶,便看到满身伤痕的楚溪,两只手腕被锁链拉起吊在空中,头发散落低垂,看不到面目,身上皮开肉绽,赤脚踩在尖刀上,凝固的血液内,又不断有鲜血流淌出来。
飞到楚溪面前抱起,用掌力斩断尖刀和锁链,没有支撑力,洛隐只感觉怀中的人绵软无力,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院中,景铄和景念赶来,见洛隐抱着楚溪出来,一起向南飞出院外,马车停在路上,等两个人坐稳,策马扬鞭,院中隐士快速离开,保护马车。
洛隐紧紧抱着楚溪,满眼尽是疼惜。一只手一次又一次的将功力传给她,一只手一次次的在她手中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当日楚溪喂给了她的血,之后便被带走,而她只要流血,就会听不到,一定会触怒陆元揭。
这是第一次,他感到无能为力。
他记得,
她说,最不喜欢待在黑暗里,那里不知道有多可怕,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听不到安慰自己的话;
她说,很多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只希望以后能够不再发生。
他低头,深情的看着她,
“阿楚,那里黑暗,你就醒来,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阿楚,那天我不该说过份的话,我只是生气,气你为了别人伤害自己;
“阿楚,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阿楚,我想起你说过喜欢安静,那我不吵你,你快些醒来。”
多日的担忧和紧张,终于让洛隐释放出来,尽管知道她不会理他,尽管知道做这些没有用。
丰祈平州,紧靠明都城边境,风栖梧正看着传过去的信,读着读着,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然后将信一点点点燃,转身看着一旁的严凛道:
“你说,从楚溪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毒死了老鼠?”
“是,不仅能毒死老鼠,毒死一个人也不费吹灰之力,她的血极有可能是七灵诀。”
“她的血是否是七灵诀,与我无任何关系,我要是只是结论,”话落,风栖梧坐下提笔,写了两封信。
前辈稍安勿躁,待一切风平浪静,定将七灵诀奉上。
信已经收到,静等消息,不可冒然行动。
风栖梧将两封信交给严凛,道:“一封信带给陆元揭,一封信送到云苍。”
“知道了,”严凛将信收好,问道:“如今楚溪被洛隐保护着,要想得到七灵诀可不容易,陆元揭最重承诺,公主若无十分把握,切不可多说。”
“洛隐将楚溪保护在洛城,我们是无可奈何,不过可以引她出来,”风栖梧面露得意之色,“楚溪炼制七灵诀是为了解蛊毒,而中蛊毒的人,一个是赫连寻綦,一个是赫连寻煜,只要我们使一些计策,必然能让她走出洛城。”
“纵使云苍有我们的人,经过上次的刺杀,赫连寻綦要有防范,再进去恐怕很难。”
“还有赫连寻煜,刚刚云苍送来的信中,写的就是关于他的消息,他离我们不远。”
“不远?”严凛深思,道:“难道是他?”
风栖梧点点头,只有是他,发生的一切才合理,只有是他,才会让楚溪义无反顾。
‘风满楼’属洛城境内,隐于洛城城外,背靠商陆山脉西侧,只有一个入口,且有幻术掩护,极少有人发现。
风满楼是个三层的楼阁,顶层西阁中,几日来,洛隐不休不眠的在那照顾楚溪,出现脚步声,片刻后出现一女子。
“公子,去休息一会儿吧,楚姑娘醒来,我通知你,”女子将托盘放在桌子上。
“我没事,景尘回来,让他直接来见我。”
“是。”
女子离开,洛隐拿着一碗水坐在床榻边,用勺子慢慢的给楚溪喂水,发现楚溪动了一下,急忙在她手中写着字。
“我是洛隐。”
楚溪坐起来,眼神空洞,不过她能感觉到,黑夜变成了白天,冰冷的地变成了温暖的床。
“我知道,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气,”她在洛隐的手中写字,“你怎么样?”
“我很好,你放心,”洛隐道。
“我梦到了景尘杀了你,”楚溪写着。
“那些都是噩梦,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是安全的,我再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当中,”洛隐心疼的抱住楚溪。
楚溪心颤抖了一下,却也没有推开,他是担心自己才会这样吧,感觉到耳边有风吹进,他说话了吧,她心里想,过了一会儿,洛隐松开,写着,
“饿了吧?”
楚溪点点头,洛隐从托盘中端来食物,一勺一勺的喂着。
看不见东西,楚溪胡乱的抓到洛隐的手,认真诊脉,那日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脉象虚沉,应该是没有休息好。
“我已经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楚溪写字。
“我就在隔壁的屋中,有事敲打木头,我便能听到,”洛隐了解楚溪的性格,也不推脱。
楚溪微微点头,给洛隐一记微笑。
“景念,阿楚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先不要打扰她,”洛隐走到两阁之间的楼梯口,朝下说道。
“是,公子,”楼下传来声音。
不到两个时辰,洛隐便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到西阁看望楚溪,那里,窗户打开,楚溪站在旁边,
此时,夕阳西下,已近黄昏。
楼阁之高,太阳下山的时间早了些许。丝丝微风将吹起楚溪鬓角的碎发,光线渐渐变暗,她好像融进了美景之中。
洛隐静静的看着楚溪,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想起她的脚上有伤,又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立即走上前去。
抱起楚溪走出楼阁,将她放在矮椅上坐下,他坐在她的身旁,面前摆着桌案,案上放着古琴,已有很深的印迹,背后的桑树挡住夕阳射来的余光。
洛隐握着楚溪的手放在琴弦上,没动几次,他收手,她便能自己弹奏,不愧是以前学过音律的。
熟悉之后,一曲《夕阳萧鼓》暖暖而出。
楚溪不知道身处什么样的地方,心里却能感受到,夕阳,桑树,庭院,回廊,花香,还有她的手下弹奏的古琴的香味,
好像是‘独幽’琴。
远远看到有人走来,洛隐轻轻起身,很怕惊扰到身边的人,打破这美好的景象。
“我问过师父,他是听说过‘七灵诀’一事,但不知道解药是什么,是否存在,我再去询问师祖一辈的人,已经打听到身居何处,我这就出发前往,”话落,景尘递过来一个盒子。
洛隐接过盒子道:“要找,也不差这一天,明天再走,景铄他们也该想你了。”
这时,曲终,洛隐走回去,景尘慢慢走在他的后面,一副观景的表情,倚靠着桑树,看着他在楚溪手上写字。
“她看不到?”景尘疑惑问道。
“说不了,听不到,不过都只是暂时的,”洛隐回答,“但是她闻得到你的存在。”
“这样看来,我忽然就明白了,怪不得你说不能让他们知道七灵诀是何物。”
洛隐点头。
“楚姑娘该换药了,”景念提醒道。
洛隐抱起楚溪,走回楼阁,景念跟在后面,不忘瞪景尘一眼。
堂前燕,飞过楼阁,烟雨蒙蒙,如珠帘落地。
楼阁一层,只是宽阔的空间,自东向西,长长的桌案摆在中央,其上,大盘小盘错落有致,盘前摆放着凸字的牌子。
楚溪坐在木椅上,景念在后面握着推手,自东起,洛隐从盘子中舀起一勺喂给楚溪,每喂完一口,他便将牌子递到她的手中。
这些日子,楚溪的味觉恢复,洛隐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以前吃过的东西都被药材浸泡过,所以,洛隐将世间的美味全部做出来让楚溪品尝,知她不便,就将名字刻在木板上。
景念推着楚溪到最后一道菜,洛隐依旧喂给她,吃到口中,她眉头一皱,好像要说什么,他伸出手到她的手边。
“这个味道似乎和之前的不一样,”楚溪写着。
“是我做的,想让你记住我的味道,不管以后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能知道是我,”洛隐写着。
洛隐扶起楚溪,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她走出楼阁,今日有雨,只好在廊下信步,雨中的景物虽低垂了些,仍有清爽的感觉,
牵着她走到离楼阁的最远处,他放手,任她自由。
楚溪伸出双手,手掌浸在雨中,尽情的呼吸,感受泥土的芬芳馥郁,她听到,远处上流水落到低处的拍打之声,那是瀑布;潺潺流水涌过石头,那是河流;近处屋檐上的雨滴滴落到地上,溅起水花触碰到她的脚踝;仔细听着,还有雨滴在叶子上划过的细微声音,似乎也将竹香激了出来。
谁说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刻的‘风满楼’,是楚溪在真正的山雨没来时,最安逸的地方,好像,山雨欲来的狂燥永远也不会存在。
偶尔阵风袭来,吹落几片竹叶,洛隐掌风飞去,竹叶改变方向,悠悠荡荡的在楚溪身旁落下,落入水中,成了蚂蚁越过水河的工具。
楚溪收回右手,手腕向左旋转,掌心的水倾尽而出,到达洛隐身上分散开来,他没想到,她这样调皮,楚溪在原地笑着,觉得清香将近,也忘记看不到路,向廊外躲去。
见状,洛隐立刻加速,晚了一步,楚溪绊到了石头,倒在草地上,她也不管不顾,就势仰天躺下,任由雨滴落到她的脸上。
看到楚溪满脸的放松,洛隐躺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享受这份安宁。
扶桑花落,草地华衣上,如星般点缀;高山流水,楼阁廊亭下,现唯美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