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旅行》董江英

64、第六十四章

　　在大家的等待中，远处的公路上，一条黑色飞龙缓缓游走，由远到近向张家大院直扑而来。
　　过来了，十辆黑色轿车分两队排列在张家大门外，立即，护院队员成了保镖，队长带领二十人，分别站在每辆车外，保护远道而来的客人。
　　停在最前面一辆车，也是最高级的，年轻英俊的队长跑过去，知道自己站在谁的车旁，一点也不敢马虎，大气也不敢出，恭恭敬敬打开车门，请里面的人出来。
　　有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从车里伸出，慢慢地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高跳的身材, 傲人的气质，面对许多人都朝着她看，不慌不忙把眼镜摘下放包里，把自己半弯曲的短发轻松抖一下，再看看衣服有没有整理好，才放心大胆地朝张国强站的方向走过去。
　　一个气度非凡的女人，穿戴时尚得体，一条蓝宝石项链，就把她显得高贵优雅，妩媚而不做作，在她眼里要寻找的是今天的几位主角，要面对他们是不容回避的，跟他们打交道也许不容易，为了躺在张家大院里的母亲，她会全力应付。
　　跟随来的车，见总裁已平安落地，所有人员才从车里出来，这是要显示主人的尊贵，其他人物才能下地，不然乱了主次。
　　从车里出来的除了总裁的儿子、孙子，还有几个女眷，更多的是她领导的精英阶层，一起来张家大院朝拜祖先，表示他们的忠诚。
　　从下车那一刻起，张香玉就看出了现场的紧张局势，警察对她如临大敌，个个严肃认真，没有一点笑容。她猜的没错，警察在这里是要对她兴师问罪，不过，她也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让大陆警察得到任何把柄。
　　警察围着一个干部模样的警官在说话，他也一定不简单，张香玉迎着他走过去笑着对他说：“你好，王局长。”
　　“你好，你是房主欧丽梅吗？”王志奇大感意外，这女人怎么先跟他打招呼，而且知道他是谁。
　　“是，我是欧丽梅，但我有一个张家人的名字，叫张香玉。”张香玉微笑着向他解释说。
　　“对，你应该叫张香玉，是张家人，我要向你说的是清福医院的事，这件事对我们的政府产生了恶劣影响，所以我们在这里等刘剑涛，他是清福医院的院长。”王志奇毫不客气地对她说。
　　“对不起，我对医院的事一无所知，也不归我管，有些事还不清楚，我们可以去张家大院慢慢谈好吗？”张香玉抬了抬头看了一下左右的人。
　　“可以，但是牵扯到张国强的绑架案，你应该对我们有个交代。”王局长也不放过敏感话题。
　　“王局长，你是说张国强和张玉琪的事，看来你是误会了，他们不是在这里吗？”张香玉轻声笑语对他说。
　　“不要狡辩，他们差点就被你们害死。”王局长厉声回怒。
　　“他们是我们的客人，也是我们的亲人，我怎么会害他们，对不起，有空再向你解释。”她跟郑队长轻轻打招呼：“你好，郑队长，对不起，在香港没有招待你们。”
　　郑队长说：“我们认识吗？你的好意，我们在香港已经领教，请你别在这里演戏，不要把人当傻瓜。”
　　张香玉仍笑着说：“好，谢谢你的提醒，你们都是聪明人，谁都骗不了谁，我们可以到张家大院去谈吗？”
　　“好，就跟你到大院里去谈。”郑队长不屑一顾地说。
　　“能等一下吗？我还要跟一个人打声招呼再进去。”张香玉口齿伶俐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有诚意，我们就可以谈判。”郑队长说，看着这个女人，面对大陆警察，依然落落大方，谈笑风生，在心里真有点佩服她，不愧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明知是个老妇人，外表就是看不出来，不知她想唱那一出。
　　张香玉走到张治和面前问着：“你是张治和吗？你是我哥哥的儿子？”
　　“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张治和把话怼了回去，口气不好听。
　　“我哥哥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太高兴了。”张香玉对一个年富力强的晚辈，真为哥哥感到高兴，他的晚年一定是幸福的。
　　“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一家全毁在你们手里，有什么好高兴的。”张治和声嘶力竭地大声对他说。
　　有护院队员走上去想拦截他说话，被张香玉挥手制止，让他退下去。她说：“也许我们之间有误会，你和我还是第一次见面，我很高兴认识你，我想见见你妹妹。”
　　张香玉转身看到身边的张桂恬，在香港，有人把张小姐的资料传给了她，所以一眼就认出，面对这个晚辈，张香玉有点手足无措，看上去她比自己年老许多，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半白头发捆扎在脑后，也许是从浙江风尘仆仆赶到这里，让她脸上有了疲惫，人还是清秀的，这位晚辈也是张家大小姐，不免有点同情她，所以她说：“你就是张桂恬吗？我哥哥的女儿，你真漂亮。”
　　“不，我老了，你看上去比我年轻，生活一定比我们过得幸福，你知道吗？爸爸在世时说，他是张家人，所以我们才知道这里有个张家大院，灾难也从此降临，我以为爸爸的孙子再也不会活着从香港回来，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张桂恬说话声音不大，话语却带着愤怒。
　　张香玉一时失语，场面有点尴尬，但她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慌，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对方没有大声骂她，也是看在张家人的面子上，她说：“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以后我会好好爱护你们。”
　　“太迟了，我们不用你关心，你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张桂恬警告她说。
　　“好，我会的。”张香玉说着把头转向了罗兰，她的资料显示她是个有知性的女强人，各方面都不比丈夫差，估计今天说话也好听不了那里去，她说：“你好，罗兰，认识你很高兴”
　　罗兰一直在观察这个姑妈，让她吃惊的是，姑妈如此年轻漂亮，那里会是个老年人？跟丈夫一家像的地方太多，难怪差点要了儿子的命，她不客气地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害他们还不够惨吗？”
　　“对不起，罗兰，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这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所以，我想回家看看。”张香玉轻声对她说。
　　“看了又怎么样？你已经背叛了它，张家没有你这个女儿。”罗兰张口就怒她，让她出丑，表示这里没人欢迎她。
　　“我来这里不是跟人吵架的，我只想回家看看我的妈妈，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罗兰说完转向张国强，看着这个瘦弱的男孩，也难怪他母亲要骂自己，不过她不计较，她对张国强说：“你好，国强，姑婆向你赔罪，我们先到张家祠堂去，再带我们到你太奶奶住的地方，好吗？”
　　张国强知道，今天姑婆是为太奶奶的后事而来，这是一件全家都在关心的事，僵持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他说：“好吧，为了爷爷想念的这个家，我会暂时保持这个局面。”
　　“好，谢谢你，我们进去。”张香玉带头朝张家大门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家大门徐徐打开，神秘的张家大院在几十年后，第一次正式打开大门，庭院的地面已被修整过，只是少了一些杂草而已，恢弘大气的张家在一片灰色之中，让人叹气。
　　张香玉首先邀请张治和，让他陪同自己一起走进张家大门。随同张姓人家和家属跟在后面，他们也是想目睹一下张家的风采，香港来的客人，更是敬佩张家祖先，大家恭敬地跟主人到张家大院的祠堂。
　　高大气派的祠堂里，早已烟雾弥漫，大桌上有一尊观音菩萨，代表祖先，桌上摆放着各种祭拜贡品与贡果，虽没有祖先牌位，祠堂里的香烛早就点上，香炉四周落满香灰，纸钱烧了一大堆，祠堂增加了人气，也开始显得热闹，
　　进入祠堂，很快，每人的手上就接到了三柱点过火的香，站在祠堂里，姑妈说：“张治和，你是张家的子孙，这个家本应该有家谱，有拜开族宗祠祭文，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这个家是空的，我们只有点上三柱香，来纪念我的祖先。”说完，对着观世音菩萨，恭恭敬敬叩拜了三下，然后把它插进了香炉，大家都跟着拜了祖宗三下，算是完成了任务。
　　张治和本想在祠堂里谴责姑妈，为什么要绑架他儿子？为什么要迫害他们一家？但是传统思想让他克制了，这里是张家祠堂，是家族议事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敬仰先祖，而且都那么认真，他也不能打破这个局面，只能暂时忍让。
　　从没有见过在张家祠堂里拜祖宗的张国强，也敬畏祖先的存在，虽然没有见过他们，但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古祠堂里装饰的木雕石刻，就是祖先们的极作，在今天，第一次祭拜祖宗，他也不想搞得大家都没面子，让子孙破坏了这样的严肃氛围。本想一见到姑婆，就把她的真面目揭穿，把她们一家的罪恶公诸于众。仔细想想，先把怒火压下去再说，今天要办的大事，就是先把太奶奶的遗体安排好再说，对付姑婆一家有的是时间。
　　在这里对祖宗三祭拜，转过身，有四个人抬进一口透黑发亮的棺材，放在祠堂的正中间，这是一口上好的棺木，一看就知道这是新打造的，香樟木散发在空中的香味，大家都闻到了，人人心里都感到了张家做事的气派。
　　张香玉对张国强说：“国强，我知道你今天想说什么，看在你太奶奶的面上，我们先把事办了，好吗？”
　　“好，我知道你是丽仁康复中心的总裁，在这里我也没有指控你的证据，但是，在张家大院，你最好把你的良心放在这里，不要带走。”张国强知道，在国内，没有任何证据指控他们，提起起诉也只能是一句空话。
　　张香玉显然犹豫了一下，她说：“好，我会把良心放在这里，还会让你看到。你知道太奶奶在那里？我们去把她请出来，好吗？”
　　“好，在进入之前，我想告诉你，太奶奶房里的东西，谁都不能动，也不能被别人带走。”张国强在暗示什么。
　　姑婆一听就懂，她说：“你知道你的意思，太奶奶房里的东西我见过，我也一直没有去动，在走之前我会有个交代。”
　　原来姑婆一直知道地下室有黄金，也从来没去找过，看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可能早就把黄金处理了，他说：“只要你心里有张家，你所欠下的债，必须还回来。”
　　“不用担心，我会还给你，请你跟我一起去见太奶奶。”张香玉请身后的张治和跟她一起走。
　　在张香玉和张国强你来我往的对话中，很多人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
　　这时有人说：“大家安静，为了不打搅老太太，到老太太的房里就让最亲的人过去，大家就在这里等。”
　　张国强对姑婆说：“姑婆，对不起，我想带俩个人进去。”
　　“谁？有必要那么急吗？张香玉说。
　　“是郑队长和王局长，为了安全，也为了让他们做个见证，张家大院有个老太太，她就是我们的祖辈。”张国强说。
　　“行，一起去吧。”张香玉知道张国强的用意，就是为了那批黄金，他们早就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