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的我们》北牧令

14、他们已经走了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当你期待它慢一点，它就一定过得很快。大四，就是这样的一段时间。牟佳申请的学校有回复了，伦敦商学院，通知了爸妈和学校，所有人都为她高兴。学院希望她可以做一期演讲，把经验传授给学弟学妹们。一定要积极，并鼓励大家学习，王老师交待。
　　课程都结束了，陈旭河多出来许多时间。他选择去照相馆打发时间，照相馆老板说：“最近结婚的太多了，排不开了，你去跟婚礼。”于是他每天早晨起立就去新郎家，新娘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一鞠躬！”
　　“咔嚓。”
　　“二拜父母之恩情，今生今生不忘怀；二鞠躬！”
　　“咔嚓。”
　　更多的时候，陈旭河像一台会摄影的机器，在操控下准确的运转，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按下快门，记录美好的瞬间。但他似乎总是婚礼现场，表情最为平淡的一个，或者说，是最正常的，其他的人都好像开心，开心的过了头。
　　学院汇报厅里座无虚席。“老师们好，大家好，应学院的要求，我在这里，给大家分享一些我个人关于学习的心得体会。……当我收到伦敦商学院的入学批准时候，或许就意味着成功了，那么什么是成功，这其中又需要注意什么呢？……所以请大家记住，这里是大学，你可以用努力实现更好的自己，用汗水成全更好的明天，让自己拥有无悔的青春。”台下掌声雷鸣，学院老师们也非常满意，接下来学弟学妹们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疑问。
　　在食堂偶遇白妍妍的林亚明说：“考研很累吧，你好像瘦了。”大实话而已。白妍妍似乎却非常开心。
　　“考研不累，是我减肥有成效了。”白妍妍说。
　　“好像有一阵子没看到你了。”两人边吃边聊。
　　白妍妍说：“是啊，我一直是宿舍，自习室，还要上考研班。自己都忘了是今夕何年了。”
　　林亚明说：“好像快了吧，还有几天考完，不就解放了。”
　　白妍妍似乎想到了什么：“唉，结束了就该准备毕业论文了吧。哪有休息时间，衔尾蛇一般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要是蛇，就肯定有头，不然就是无头蛇。”林亚明说道。
　　“就像陈旭河对不对。”白妍妍好奇起来，这段时间陈旭河到底在做什么。
　　林亚明说道：“无头苍蝇么？哈哈哈一天天比谁都忙，早晨起的比考研的人都早，去照相馆拍照，应该是没少赚钱。”
　　“三拜夫妻之携手，风雨同舟共患难；三鞠躬！”
　　“咔嚓。”
　　陈旭河组织MUJ滑板社一起去公园玩了一天，并把社长的位置传给了大三的学弟。经过几年的发展，社团已经有了快二十人。而最初的四个人，也只剩三个人了。
　　范鹏提议，三个人聚聚，吃顿饭。
　　“你毕业回日本吗？”范鹏问田中元。
　　田中元拿起一个毛豆吃了一口，说：“是的，毕业就回去了，父亲工作结束，已经先一步回日本了，我也没什么牵挂。”
　　陈旭河说：“你还有兄弟啊。我们都是你在中国的羁绊。”
　　“对，兄弟，干一杯。”田中元现在的中文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说出来，基本不会发现是个外国人。
　　“我说田中君，你就留下好了，我带你回汕头吃潮汕火锅，比你家的日式好吃。”范鹏对田中元请他们吃过的日式牛肉火锅记忆犹新。
　　“得了吧，你说啥都好吃，上次带我们吃的粉肠，结果我们吃完了才知道吃的是肠粉，你这个伪汕头人。”陈旭河揭老底功夫了得。
　　“啊，当时口误，表示对不住了，来喝酒。”范鹏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们干嘛叫的那么像。”田中元也是非常好奇。
　　陈旭河端起酒杯说：“管他呢，羊肉串和牛肉串也只差一个字而已，喝酒。”
　　田中元问范鹏说：“你毕业去哪？”
　　“我这专业，除去考研的，基本都是研究中心，护肤品的，药厂的之类。”范鹏说。
　　陈旭河说：“所以你选哪个呢？”
　　“还用问么，当然是护肤品公司的研究中心，懂化妆品，好讨老婆，你们说对不对。”
　　哈哈哈哈，一阵默契的笑声。
　　“你呢？”范鹏问陈旭河。
　　“开个店吧，自己当老板，怎么样，这个不错吧，滑板店或者别的，具体没想好。”陈旭河想了想说。
　　“开个寿司店吧，我帮你请大厨，我认识一级棒的寿司厨师。”田中元认真的说。
　　范鹏不屑一顾的说：“我最讨厌那东西，太他妈难吃了，我说，你就开一家烧烤店，到时候我们来找你，就啤酒烤串，对谈人生，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寿司怎么就难吃了，你说没吃到好的，下次我带你去，你要会吃……”田中元开始和范鹏两个人争论不休。
　　陈旭河一个人在一旁看热闹，吃烤串，这生活就像那入站了的火车，从来不会等你。不管你准备好没有，毕业的时间是固定的，如果你还没有把论文写好，火车到点发车了，你会带着未完成的论文，追着发动的车，说一句：“师傅，等等我。”然而这不是二路公交。
　　参加完毕业答辩，陈旭河来到图书馆前，看着学弟学妹们练习滑板。回荡在周围的阵阵欢笑，使他回想起最初教章凯，凯瑟琳的情景，一晃已经四年过去了。这时候有个小伙子没有停稳，眼看着要摔倒，陈旭河一个箭步，保护住了这个滑板新手，但是自己的腿筋好像有牵拉感。心中感慨，大了几岁，腿脚都不灵活了。小伙子起来连忙说：“谢谢陈哥。”这是他以前给大家说的，不要叫学长，社长，听着太生分，叫哥就行。
　　之后的几天，就觉得始终不是非常舒服，还是去了医院看看。从医院回来，林亚明问他，医生怎么说。陈旭河答到：“跟腱拉伤，这几个月让我别做剧烈运动。”
　　“除了滑板，你平时也没什么剧烈运动。”林亚明说。
　　“哎，我本想参加维和部队的，真是太可惜了。”陈旭河做出一幅非常失望的表情。
　　……
　　欢聚总是酣畅，离别都太匆忙。同学们陆陆续续搬离了学校，这一天轮到了牟佳。在出宿舍区大门的时候，她回望了一眼，不是自己的宿舍，而是男生宿舍。看到这一幕的白妍妍也有些惋惜，说道：“别看了，他们已经走了。”
　　牟佳问：“他们？”
　　白妍妍说：“对，林亚明给我发的短信，两天前，陈旭河和他就走了。”两个人默默前行，毕业分别的话，总是在没有毕业的时候，说的非常多，透彻心绯，笑过，哭过，真的到了彼此送别的时刻，却总是说不出话来，将要面对不同的事，走不通的路了，在火车发动的时候，白妍妍忍住不哭说：“回国记得去广州看我。”牟佳也难以抑制流出了泪水，住在同一个宿舍的闺蜜，伙伴。没有吵架，和好的大戏，只有一起度过的平淡时光。青春永不散场，友谊亘古绵长，四年的相伴，四年的苦辣辛酸，而人生又能有几段这样的时光。
　　回到家，秋天出国的牟佳终于一段时间，让自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马不停蹄奔跑了太多年，突然闲先来，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一天，牟佳来到离家不远处的菜市场买菜，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
　　“是牟佳吗？快，你爸晕倒了，在市医院急诊部。”那边的话语仓促而又尖锐，牟佳的菜篮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