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苍梧埋骨

15、塰

　　天气预报已经开始预警即将到来的梅雨季，过了清早天气还是阴沉的。

　　闵玧其推开练习室的门看到还睡着的两个人，果不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田柾国又把穿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了。闵玧其捡起被丢在一边的上衣拍了拍田柾国的脸，拍了好几下田柾国才好不容易睁开眼。

　　“嘘。”

　　闵玧其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把衣服丢给田柾国让他穿上。田柾国套上衣服顺了顺杂乱的头发，本来就没睡够站起来又打了一个哈切才跟着闵玧其出去。

　　闵玧其一路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关上门才扭头去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田柾国。他扔了一包湿巾给他，下巴一扬示意他坐下。

　　没窗子的屋子只有开了灯才能亮堂起来，田柾国用湿巾擦了一把脸才精神起来，他看着闵玧其脸上不痛不痒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哥，你叫我来干什么？”

　　闵玧其坐在转椅上轻轻晃着腿，完全不理会田柾国有点不悦的口吻。

　　“以后再晚也给我回宿舍睡，听见没？”

　　尽管闵玧其的语气像是兴师问罪田柾国却没有立即应承。

　　“哥，你什么意思？”田柾国敏感地察觉到闵玧其话里所指。

　　“意思就是让你离朴智旻远一点，懂了吗？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闵玧其从桌子上拿过打火机点了根烟，两片薄唇夹着烟蒂，烟雾随着呼吸漫延至整个屋子。他看着田柾国，狭长的眼睛里全然是呼之欲出的警告。田柾国迎着闵玧其的目光，左边嘴角微微上挑。

　　“哥是威胁我么？”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组合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让你为所欲为。”

　　闵玧其苍白的指节夹着烟，烟草和薄荷味的空气清新剂混合出一种另田柾国无比不适的味道。

　　“所以哥想赶我走？”

　　闵玧其皱起眉头。
　　“田柾国，更难听的话我不想说了，你别过分。”

　　田柾国倒是不以为然，他笑了笑。
　　“我只是想知道哥的底线在哪里而已，因为朴智旻，我不会撒手。”

　　闵玧其突然笑了，他掐掉烟。

　　“田柾国，你怎么天真的这么搞笑呢？你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哪怕对你只有一点点感觉，他就不会让你一个人煎熬这么长时间。”

　　“所以，他不喜欢你，一点都不。”

　　…

　　回归以后田柾国不再和朋友出去了。

　　他习惯带两个手机在身边，一个联系人，另一个很少开机。他不喜欢自拍，也不喜欢聊天，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玩玩游戏听听歌了。那个不常用的手机偶尔被朴智旻看到过，里面没有任何游戏。

　　一个空的手机，带着它有什么意义呢？

　　夏天的尾巴和初春的大风一样难熬，迟迟不肯结束。

　　行程却丝毫没有因为暑热而减少分毫，偏偏这次回归的衣服是长袖的衬衣。化妆的过程中朴智旻的汗已经沾湿了一整片纸巾。他看着镜子里红发的自己觉得心里更燥了，从镜子里看到已经化好妆的田柾国，他闭着眼睛仰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他本该合上扣子的警官服大概是热得难受解开了几颗扣子，耳返挂在耳朵上额头挂着汗，手里抱着的风扇已经歪到了另一边。朴智旻刚想提醒身边的助理，闵玧其扔给他一包纸。

　　“汗滴下来了。”

　　朴智旻接住纸巾抽出一张沾了沾鬓角的汗。

　　年中特辑来录制的团很多，待机时间还不知道要多久，朴智旻苦恼了一下要睡一会还是刷刷推特。待机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金有谦的脑袋探了进来，朴智旻招招手让他进来。

　　金有谦和别人打招呼的当间，朴智旻过去推了推田柾国。胳膊上传来刺痛让田柾国一下就惊醒了，他看着朴智旻。

　　“有谦来了。”

　　田柾国扭头看了一眼金有谦直起身子站起来，他靠着沙发挠挠有些发热的脖子。

　　“找我干嘛？”

　　金有谦看看朴智旻看看田柾国，两个人一脸坦然的样子让金有谦在肚子里默默骂了句娘。朴智旻见金有谦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于是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走到一边。朴智旻找不到什么事做，干脆端起牙刷缸去卫生间刷牙。

　　金有谦看朴智旻出去了就把田柾国拉到墙角。田柾国看金有谦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把袖子抻了抻系上扣子。

　　“得了，收起你那副八卦脸…”

　　…

　　凉度沁人的水打着朴智旻的手，他捧着水洗掉嘴角的泡沫顺便把凉水撩到脖子上，水滴打湿领口他感觉凉快了很多。推开门往回走，金有谦正好从他们的待机室出来。金有谦先开口打了招呼。

　　“智旻哥…”

　　朴智旻点点头，错身过去他又重新叫住了金有谦。

　　“有谦呐。”
　　“麻烦你多陪陪柾国吧，总觉得他太孤单了。如果，你不忙的话。”

　　金有谦没有说话，在他视线中的朴智旻有着完全无法捉摸的神情。他还没有回答朴智旻却想拉开门进去了，毕竟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并不妥当。可金有谦拉住了朴智旻。

　　“为什么是我呢？智旻哥和他天天都在一起，为什么不多花些时间陪陪他？”

　　朴智旻并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却无法直白地与他辩白。

　　“我觉得柾国很喜欢你啊，你们一样大，他应该很喜欢你在一起。”

　　金有谦高出朴智旻不少，他垂着眼睛打量着朴智旻，细细白白的皮肤，张扬的红发，温软的声音…从来没觉得田柾国喜欢的会是这样温吞的人。他笑了笑，决定帮田柾国一把。

　　“他才不喜欢我啊…哥是太迟钝才不知道他喜欢谁吧。”

　　金有谦回到了自己的待机室，朴智旻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经纪人开门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朴智旻，问了他一句为什么不进去，他居然迟疑了，吞吞吐吐地推说因为太热这才回到待机室。

　　与其说田柾国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不如说他自己其实并没有花什么心思去触碰田柾国心底的东西。他总是在自己猜测的想当然里就画上句号，性格委婉的他从来没有求证过其中任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避开，明明田柾国是他最宠的弟弟。似乎他一直以来的放任，让田柾国变得更为孤独。

　　预录顺序终于到了他们，田柾国挂上耳返，浑然不觉身后的眼睛在漆黑的后台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化妆师看到了朴智旻嘴唇上有些斑驳的唇膏于是走过来帮他补妆，视线被挡住，他收回视线。
　　“哥，你鞋带开了。”

　　朴智旻配合着化妆师的动作嘴唇没法动弹只好嗯了一声。随即他感觉到他的鞋带被重新系了起来，化妆师让开后他看到田柾国蹲在他的脚边帮他整理好鞋带。他下意识收了一下脚，含含混混说了句谢谢。

　　田柾国却伸手抓住他的另一只脚碗把他的脚往前挪了挪拆开了有些松散的鞋带。

　　“这边也松了。”

　　朴智旻看不到他系鞋带的动作，只能看着他染黑的头发，发间额头露出的部分有一颗痣，隐约想起似乎在同一个位置自己也有一颗同样的。

　　田柾国站起来笑了笑，示意朴智旻上台。

　　台下的粉丝已经入场完毕，整齐地拿着应援灯。鞠躬的时候朴智旻又一次看了自己的鞋带，整齐利落，和他自己弄得似乎完全是两个风格。

　　站好队形，监视器的红灯亮起来，导演示意导播准备音响。

　　灯光亮了起来，他看向右边。

　　田柾国几乎是在同时看向了朴智旻，他笑着看向自己，晶亮的眼睛，弯弯的眼睛，毛茸茸的头发…

　　曾经不分昼夜的时间，熬过漫长的雨季，一幕一幕经过他的脑海，重逢于他的心间。

　　朴智旻，我想，我还是要爱你。

　　我想要你炙热的吻，飞扬的眉，要和你缠绵的拥抱，要拼命的厮守。我心里所有撕心裂肺的眼泪和缠绵缱倦的情话都愿为你奉上。

　　总归人都是会分开死的，我们还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