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46、完美的落幕

　　第二天，两个人退了房间，报了旅行团，一清早就登上了旅游大巴，将可能有的追兵甩在后面。车子是开往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的，考虑到坐火车目标太大，坐汽车要保险一点。
　　车上大部分人是来自一个单位的，也有不少的散客，大巴上不时放着藏族歌曲，导游小姐一边介绍旅游行程，一边间接插进几个笑话，不知谁提议组织唱歌，安妮开心地道：“柯亦洛，你唱的那么好，你领个头吧。”
　　柯亦洛撇了撇嘴，懒懒地道：“我才不干呢，你看我像个卖艺的吗！”
　　安妮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怪得很，难得做人还有低调的时候。
　　坐在他们前排的是一个六岁和八岁的小姑娘，姐姐不时拿着DV机摄像，一边拍，一边吃零食。剃了个锅盖头的小妹妹从椅子上跪起来，两手趴在椅背上，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朝后看，然后她把手伸到柯亦洛面前，看样子，像是打算把手里捏了半天的牦牛干分他一块尝尝。柯亦洛没理她，小姑娘并不觉得受挫，反而大着嗓门道：“姐姐，姐姐！这个哥哥好漂亮，拍这个，带回家。”
　　姐姐也跪了起来，DV对准了柯亦洛，这两个小家伙嗓门跟动作都很大，一边拍，一边煞有介事地道：“漂亮哥哥，你笑一下，好不好？”搞得一车人都扭头朝后看，目光集中在柯亦洛脸上，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柯亦洛脸色难看得像番茄，这叫什么事，这么小就知道来调、戏他了？
　　安妮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这家伙可真是老少通吃。
　　两个小姑娘拍完了，心满意足坐回去吃零食去了。
　　柯亦洛没好气地道：“你笑什么？长得帅，不是我的错，没人爱，那才真叫失败呢！”
　　安妮还是脸埋在膝盖上，笑得肩膀微颤。
　　柯亦洛敛着双目，突然低声来了一句：“你说，这导游小姐穿的是不是D罩杯的？”
　　安妮顿时抬起头，照着柯亦洛脸上直接拍了一巴掌，劲道不大，但是干脆利落。她这一打不要紧，周边的人却无不侧目观望。
　　安妮脸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路上都坐立不安，也难怪别人看她的眼光怪异，没准人家以为她在跟六岁的小女孩吃醋，或者是拐带良家少男？归根结底都是这家伙惹得祸，这个混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吗！

　　车先到了住宿的地方，类似旅游区当地人开的农家乐，分配床铺时，居然女人一间房，男人一间房，情侣夫妻都得分开住，据旅馆主人说，这是为了方便管理，不容易出事。
　　游客们先是表示了一通不满，最后谈判未果，也就只能配合。几个女游客大概是看出安妮比较好欺负，硬是将靠在门口的床铺换给了她，人家摆出的理由也不容她拒绝，说这里你最年轻，比较扛冻，应该发扬一下尊老爱幼的精神。
　　安妮自认倒霉，不就是睡个觉吗，再差的床铺她也睡过。
　　住的地方落实后，大家便随车前往拉卜楞寺，颠簸的路上，安妮高兴地看着窗外，不时地摇着柯亦洛道：“柯亦洛，你看，是藏獒！柯亦洛，快看，绵羊！柯亦洛，是牦牛耶！”
　　柯亦洛正在喝矿泉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大呼小叫，我是牦牛？”
　　安妮不好意思地笑笑，贫嘴道：“你不是牦牛，你比较像我养的藏獒。”

　　车子停好以后，安妮跟柯亦洛没有随导游走，而是自己到处乱逛。天空因此时此地的澄静，显得格外的蓝，抬起头，甚至可以看见白色的塔尖上方，远远的盘旋着几只苍鹰。不愧是世界最长的转经筒长廊，气势震撼得令人兴叹，镏金的佛塔在阳光下金光灿灿，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纯净。当然，如果没有喇嘛们晒在外面一大片、一大片的靴子就更美妙了。
　　天下无贼里面出现过的大经殿，两人也逛了，山佛南坡也爬了，看着虔诚的藏民们低着头，念着六字箴言，手摇转经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真能体会到一种久违的心旷神怡。
　　天色渐晚，车子将一群人载了回去，柯亦洛跟安妮为了省钱就没在旅馆吃饭，跑到大排档边，柯亦洛给自己要了一碗牛肉面和羊肉串，安妮要了一碗酿皮。安妮看着老板端来的热气腾腾的面，强烈要求跟柯亦洛换过来。
　　柯亦洛当然不会轻易让她，看见过帅哥端着一个面碗跑的吗？他就是一个。
　　安妮抢不过他，只好悻悻作罢。看她一脸的不甘心，柯亦洛重新坐下来，慢悠悠地道：“谁叫你那么笨，不跟着我走！”
　　安妮冷哼一声，“我就是想尝尝不同的口味，你以为酿皮不比牛肉面好吃吗？”
　　柯亦洛取笑道：“光吃酿皮，能饱肚子吗？”
　　安妮没理他，闷闷不乐，这要是搁饥荒年代，家里两口子，先饿死的那位一定是她。
　　柯亦洛逗够了，才将面碗推到她跟前，“给你吃吧，我吃羊肉串好了。”安妮抱着柯亦洛推过来的面碗，心里暖意融融。吃完饭，两人溜达了一会才回旅馆。

　　半夜，安妮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到四月份藏区还这么冷，她的床铺靠在门口，凉气直往里灌，一床薄被根本抵御不了寒意，胃一受凉就不舒服，安妮爬起来，现在跑去问老板娘借被子？人家会怎么说？这一屋子女人都不冷，就你一人搞特殊？踱到门边，月色倒还不错，安妮朝南屋一看，真不愧是男人宿舍，门只掩着，锁都没锁，还借什么被子，干脆卷铺盖跟柯亦洛挤一床得了。安妮将被子一摞，悄没声息潜进那间屋，拐到柯亦洛床边，“喂，我能不能睡这？”
　　柯亦洛被安妮摇醒，看见她抱着被子站在床头，顿时来了精神，“嗯，欢迎！欢迎！”
　　安妮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喂！我就是冻得受不了，你可别想歪了！”
　　柯亦洛一本正经的道：“我想歪了？你别想着占我的便宜就不错了！”
　　安妮挨上床，跟预想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一纯天然火炕，难怪吃那么多，还长这么瘦，纯粹是热量消耗快。
　　柯亦洛才不管那么多呢，安妮一挨上来，他理所当然将人圈进怀里，眼睛默默盯着她，漆黑的眼眸有点在夜间格外亮，像只猫一样，情态却极是撩、人。安妮给他盯得心猿意马，这小子八成上辈子是狐狸精，看谁，谁都受不了。他那手放的地方也颇有水平，一只绕过她的腰，搭在她臀、上，一只稳稳的搁在她身上的重点，说是在摸，好像不是，说是不在摸，好像又有那么点意思。随着一深一浅的呼吸，温度是有了，安妮觉得快要烧着了，她最受不了他这种耍赖皮的个性，非等你先举旗投降，他才会有进一步表示。两人在一块，每次搞得她像个流、氓，好在习惯成自然，一个混蛋很容易带出另一个混蛋。
　　安妮道：“喂，你再过来点，我手凉得很，借你的暖一下！”
　　柯亦洛唇角上扬，缓缓一笑，仿佛早有所料，“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还是这副腔调，安妮不知怎么又想扁他，她非把他这个调调给摸没了不可，一双手故意在他身上缓缓移动，摸得格外仔细缓慢，像几只蚂蚁爬来爬去，
　　柯亦洛眉心果然有点抖，在她耳边建议道：“再向下摸一点，哦，向上摸一点也行，热量会更多。”
　　“我呸！”安妮轻啐一口，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还以为他能撑到几时，她小声道：“你不看看环境，这是出、轨的地方吗？”
　　“都睡着了，没事，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柯亦洛突然掀起被子，将两人盖了起来，一边亲她，一边挤了过来，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刺激过了头，这实在不是办坏事的地方啊！安妮下意识往后一退，手不小心挥向床头的柜子，上面搁着的玻璃杯应声落地。
　　顿时有人给惊醒了，柯亦洛连忙拉起被子，将安妮整个人按了进去。
　　临床的人起身看了看，又躺下了，喃喃道：“原来是杯子掉地上了，没事！”
　　旁别有人道：“怎么门没关？”于是有人起身去关门。就这几分钟，安妮差点被闷死，急切想要呼吸一点空气。柯亦洛给她搞得差点没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蹦起来，可仇恨归仇恨，他还没想把自家老婆给闷死在被子里，在别人起身关门的一刻，他堵、住她的嘴巴，分享了一点空气给她。
　　等屋子里的人安静下来，重新进入梦乡时，安妮冒出头来，抢了点新鲜空气之余，小声道：“原来真挺刺激的。”
　　柯亦洛忍得一头是汗，氤氲的眼睛睨着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你不是故意把杯子撂地上，借机折腾我吧？”
　　安妮闷在他身旁，笑得无声无息，他的思路果然非同常人。柯亦洛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薄利的唇覆向她，一次一次亲、吻她。安妮突然不笑了，心脏开始轻颤，她发觉柯亦洛的情绪不太正常，好像过于热烈，执着了，就像末日快要来临，把自个跟他搞的像一对亡命鸳鸯。
　　安妮推开他，吸了口气，忽然沉寂下来，浑身都因不安轻轻发抖，一个声音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不要一头掉进去，不要陷进去出不来了。
　　柯亦洛望着她，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对，柯亦洛像是不太肯定，又像是急切需要被肯定，“安安，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了？”
　　“嗯。”安妮虚应了一声。
　　柯亦洛看着她，突然动手解开一直挂在身上的项链，挂到她的脖子上。
　　安妮挑眉，“这不是你妈不准你弄丢的项链吗？”
　　柯亦洛淡淡地道：“这是我爸当年送给她的。”
　　“是柯叔叔吗？”
　　“不是，是死去的那个，飞机出了事故，项链上的戒指是他临走前给她的，弹壳也是。他死后，跟在她屁股后面的男人不少，但她好像一直都忘不了他。”
　　安妮难以消化他嘴里说的这段家事，总觉得陆亦薇强势到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她以为柯亦洛提到死去的父亲，一定会很伤心，岂料他脸上没半点难过的表情，反而怏怏不快地道：“她忘不了他，我就倒了霉，她没事就来折腾我，老想把我培养得跟他一样，我六岁她就逼着我学一大堆东西，现在还有谁去学书法、俄语、手风琴这么老土的东西，我没被她折腾傻了，就算意志坚强了。她想叫我去B市上学，我偏不如她的愿，我不想离开L市。”他看着她，似乎期望她能懂些什么，“不过，她是我妈，以后我总归要回到她身边，你会跟我一起是吗？”
　　“嗯，会的。”安妮觉得心脏剧烈疼痛起来，她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承诺都不想给，原来他一直都很清楚，只是这可能吗？她知道结果会有什么，有时候期望不能太高，可此刻如此美好，理应有个完美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