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的少年（现代女尊）》江遥客

12、第十二章 端倪

　　傍晚。

　　天色渐暗，风夹着一丝冷意，吹进窗台，微微沁凉。

　　姜夏下午四点多就被科研办主任叫走了，还未回来。

　　邵宛正在精心准备着晚饭，一个电话打断了他。

　　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他没有直接接听。随手脱了围裙，带上收拾好的厨余垃圾，像往常一样出门扔垃圾。等电梯启动，下了一层楼之后，才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怎么样了？”邵宛问道，他鸦羽色的睫毛盖住了大半幽黑的眼瞳，神情有些倦倦的，电梯昏黄的顶灯亮度不足，镜面电梯壁里映着的他的面容隐隐有些模糊。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邵宛简单的回了句：“发到那个邮箱。”就挂了电话。

　　他下楼扔垃圾，一如寻常。但上楼的时候按了别的楼层号码。

　　走出电梯，穿过走廊，在倒数的第三间房前站立。指纹解锁，顺利地打开了门。

　　傍晚的光线不足以穿透厚厚的遮光窗帘，屋子里一片昏暗。邵宛娴熟地摸到了墙边的大灯开关，室内陡然亮了起来，光线刺目。

　　——诡异。

　　这是每一个看到这间屋子时的人第一印象。室内的墙面按一定秩序贴满了照片，整整齐齐的，没有丝毫凌乱。背景几乎都是同一张人脸，或在阳光下，或掩映在花草树木缝隙中，背景有校园球场，也有教室内，有远有近。有莞尔微笑的、表情平静的，也有微蹙眉头、淡淡思索什么的，还有冷清漠然的。

　　表情幅度都不大。非要说相似点，那就是姿态永远都是一致的闲淡怡然、波澜不兴。

　　姜夏性子淡漠，但是……

　　邵宛快速把门关上，站在满墙照片前。

　　但是……邵宛握紧拳头。

　　当那样一个人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表情，眉眼间染上彰显他存在的色彩，用力的那样对他、掌控他的时候，用一种不可名状的魔力在诱惑他、折磨他的时候，让他从第一眼看到她，就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痴迷，颤栗，被她带着，反复在深邃的海洋里沉浮。

　　平复良久，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去。

　　邵宛默默垂下睫毛，掩去眼底的光芒。

　　他背着手，默默地用一分多钟的时间将照片挨个清点，像遵循什么神圣的仪式一样。确认一切妥当，才从全屋子唯一的桌子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打开，登录邮箱，点开新的邮件，下载附件。

　　一个几十兆的压缩包被他下载了下来，他开始浏览文件。

　　压缩包里面只有几份文档。

　　他眉心一皱，似乎在沉思。重复地看了几遍，记下有用的信息，给那边回了电话。

　　稍后，邵宛没有直接离开，他先把笔记本放好，又将桌子椅子使用痕迹擦得干干净净，还犹有一丝闲情，把自己走过的地方认认真真的清理了个遍。

　　最后，又将照片挨个数了一遍，还补上了两张姜夏近期的照片，认认真真的在照片墙末尾挂整齐，满意的点点头。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了衣服，这才打开门走出去。

　　……

　　姜夏花了十分钟从公寓赶到实验室，还没进门，主任就把他叫到办公室。

　　科研办主任姓张，叫张克年，五十岁出头，为人有些老派，常常穿着格子衫，配着一双大皮鞋。也是本校毕业的。做学问做得很严谨，实验室仪器设备常更新，办公室的桌椅却几十年没换过。

　　办公室有一张小会议桌，现在它的四周坐了一圈人，看着像是开什么座谈会。人姜夏认不全，但是有几张脸她眼熟。每次学院领导讲话的时候都能看到。张主任坐在靠后的位置，她的导师也在场。

　　姜夏一进来，导师和张主任就看到了她，张主任冲着她点点头，导师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放轻步子，尽量不影响开会众人，朝着导师的方向靠近。

　　不期然间，正好与站在张主任身后的小堂弟姜弘文目光相对。

　　姜弘文明显一怔，长眼微眯，旋即浅笑开来，用口型道：“小堂姐，好久不见。”

　　姜夏神色不变，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在导师身后站定。

　　座谈会进行到了一半，姜夏听了，大致了解了说什么。

　　院里有一个“细胞可塑性”相关项目，属于优先发展领域清单范围，去年申请重点研发项目库，被列入了计划名单，获得央妈财政经费支持。

　　名单一公布，不到半小时，主要领导马上召集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开了工作布置会。接着学院又马不停蹄地开了此次紧急座谈会。

　　按理来说，本项目与姜夏扯不上什么关系。她没有参与一丁点的前期工作，怎么会突然被叫来开会了。这还得从这两年生命科学院两方人马的恩恩怨怨说起。

　　经费之争，自古以来便是不见血的交锋。A做研究水平一般，但胜在年龄大，成材概率再低，也带出了一帮优秀的徒子徒孙，本是生科院这汪浅池的霸者，即使是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也处处逢源，他的经费一直不缺，倒也没出大乱。但两年前大佬B空降，AB两者相逢，干材烈火，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方必然压倒另一方。奈何人家水平高，项目好，老板买账，领导喜欢。随着资源倾斜，A虽然还没有坐冷板凳，可也不比从前。因此一遇机会，就紧抓不放。扯起大旗拉出一溜的徒子徒孙，该出人的出人，该出实验室的出实验室。务必用人脉给堆出高配项目组。

　　姜夏就是被扒拉出来的劳动力之一，放在豪华名单上都够不了小组组长的那种。她无所谓，给导师打工也是打工，换了人也还是打工。但后面进来的人一看到初步拟定的名单就开始小声嘀咕。大部分人对署名有追求，因为名字的顺序吵一星期一点也不夸张。本次项目的论文即使是共同署名，那也是大神吃肉她们喝汤。

　　嘀嘀咕咕没用。

　　一个半小时后，项目介绍ppt播放完毕，散会。

　　姜夏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对之后事情有个总体了解。她被安排到了第三项目小组，负责的工作不外乎是给人打下手。

　　和小组成员约好下次见面时间，姜夏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一辆马自达滑过来，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打开，露出姜弘文的脸。

　　“小堂姐，一起吃个饭吗？”姜弘文眯眼一笑。

　　“下次吧。”姜夏拒绝。

　　他闻言，不高兴地鼓了鼓腮帮子，圆圆的脸颊显得有几分可爱：“那下次不许拒绝。”

　　姜夏像察觉什么，再次委婉拒绝。“再说吧。”

　　姜弘文一愣，眼睁睁看着姜夏走远。回过神来气的一锤方向盘，旋即捂着手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