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黑瓶]盛京往事》止谈风月

10、第六章 分歧

　　两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通道深处走。

　　黑暗裹挟着他们，在他们前方退避几步，又在他们身后如影随形地合拢，长长的通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若说是地宫外围，这个通道又和他们之前来沈阳进过地方的全然不同。那是个石洞一样的空间，更像是天然形成又被人利用起来的，他们通过那些错综复杂的分叉口，走入了另一个古墓的地宫。可是这条通道完全是人工修筑而成，四周的石壁上什么都没有，看不出年代和建造的目的，只有一直向深处延伸的漆黑走廊，长得有些诡异。谁会建这样一条通道？又是为什么要建这样的通道？

　　突然，有什么东西涉水过来的声音响起，回声通过长长的通道一重重地传来，接着，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嘀嗒——嘀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却完全听不见脚步声。

　　张起灵停住脚步，刚要抬手向身后照，就被黑瞎子握住了他拿手电的那只手。黑瞎子离他很近，整个人面向后方，摆出戒备的姿态。他手心附上张起灵的手背，在黑暗中摸索着用拇指压住他的拇指，按下，将手电关掉。

　　“手电照不了那么远的，有时光明不如黑暗看得清楚。”黑瞎子摘下墨镜，“让我来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避开黑瞎子的手，把手电筒插进兜里。随即，紧贴黑瞎子手臂的那只胳膊迅速缠住他的手臂，翻转、反扭，在黑瞎子完全不防备的时候制住了他。张起灵把黑瞎子狠狠抵在墙上，奇长的两指扣住对方的咽喉，让他不敢动弹半分，紧抿的薄唇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我倒是也想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黑瞎子完全措手不及，被紧紧压制在墙壁上，睁大了眼：“哑巴？”

　　“我说过，不要带那个孩子回这里，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

　　“你之前来沈阳……是有人雇佣了你。”张起灵斩钉截铁，他一直以为黑瞎子当初来沈阳是为了来找他，现在想来，黑瞎子出马从来都不会是没有目的的。

　　“……”黑瞎子沉默，却在瞥见通道深处时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哑巴，你先放开我。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过来了。”

　　“不用再装，让他停下来。”张起灵没有松动一分。他知道黑瞎子既然能不动声色得把阿铜带来，三人在水路里游走那么久都能避开他的视线，说明他一定有什么方法能控制那个孩子。

　　现在想来，刚刚跟他交手的也一定是阿铜，只是黑瞎子为什么要让阿铜攻击他？

　　“我已经控制不了他了！”黑瞎子这句几乎是喊出来的，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杀意裹挟着阴冷的风向他们袭来。黑瞎子赌张起灵不会真的对他下狠手，拼命向后挣脱，带得张起灵半个身子跟着他一起向旁边偏了一些。

　　“嘭——”他们刚刚靠着的墙壁被突如其来的大力砸中。

　　张起灵借着身上一点点夜视灯微弱的光去看，认出这果然是阿铜！只是他已完全不是家中见到的模样，两只瞳仁漆黑无光，看不到一点眼白，白皙的皮肤此时呈现出森冷的青白色，他看向他们，喉咙中发出无意义的声响，而刚刚他砸到的墙壁，此时已有砖石碎裂成粉“簌簌”地掉落下来。

　　张起灵放开黑瞎子，两人左右配合一齐去抓阿铜，谁知阿铜的速度奇快，两人合力一击竟未得手。

　　张起灵未再打开任何照明设备，他知道黑瞎子在黑暗中反而更方便出手。而他只需找准时间配合他。

　　于是，刚刚还扭打在一起互不信任的两个人，此刻又成了配合无间的队友。张起灵身形灵活奇诡，在墙壁上攀岩游走，闪避自如。黑瞎子听音辨位，出手极快。几下交手之后，只听黑瞎子喊到：“哑巴，左上，墙壁，别让他跑了！”张起灵凌空劈去一脚，正中阿铜颈侧，阿铜身形一顿，黑瞎子趁机带着金属链子将他扑倒，捆好。危机解除。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并肩靠在墙壁上，张起灵声音冰冷：“我说过不可以带他来，你这是把他变成了真正的鬼童？”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的，他已经没救了。”

　　“我之前说过，他很可能是这附近的孩子，误入地宫，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黑瞎子接着讲，“但那时我还没有发现他被咬了，是蟒蛇一类的东西，还是比那更大的东西我不清楚。总之他通过某种蛇类信息素的传递，有了鬼童的记忆。而他自身的意识，已经被蛇的毒素所蚕食，现在他只想跟这地宫共存亡，杀死你我这样的外来者。攻击力太强了，放在外面，这样的孩子是极其危险的存在。”他顿了顿，“而且，他既有鬼童的记忆，我猜想他是否可以带我们找到真正的入口呢？之前在水下我带你上来的入口就是阿铜摸到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越接近地宫越疯狂。”

　　“总会有办法救他，而不是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在地下。”张起灵冷冷地瞥黑瞎子一眼，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谈更多。

　　“呵呵。”黑瞎子冷笑，“哑巴，你有你的责任，你总想救所有人，即使这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但我不是，如果这个人没救了，不如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发挥最大价值。我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想找答案便奔着目标去，不会因恻隐之心而旁生枝节。”

　　过了半晌，黑瞎子说：“哑巴，你记住，我不会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