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抓小鸡儿》夏子煦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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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约的是下午两点，但周日中午刚过12点，岑罂就跑过来了。上午的课是11点半结束的，吉封果然还没走，他独自一人正坐在窗边画画，一缕阳光落在他干净的白衬衣和修长的手指上，春末夏初的风撩起他的发丝，他的神情是那么宁静又温柔，像一幅画。
　　岑罂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脚步，靠在院门口远远地看着如在画中的吉封，他想起第一次见吉封那天，也是这样。那时候岑罂带人来这个小区找一个赌徒，那家伙借了很多高利贷全砸进了地下赌场，之后就老鼠一般四处乱窜不见人影。岑罂逮了他几个月好不容易找着他这个租住的落脚点，进屋才发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他老婆抱着刚满月的孩子怯生生缩在角落里。
　　然后那赌徒就指着自己的老婆说，你们看她能卖多少钱？然后又指着那孩子说，是个男孩，应该也能卖个大几万吧？
　　那个年轻的姑娘抱着小孩顿时哭得撕心裂肺，岑罂上去一脚就把那赌徒踹倒了，几个人围上去一顿狠揍，那姑娘还爬过来替他挡拳头。末了岑罂对那女孩说，姑娘，别把一辈子耗在这种人渣身上。
　　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岑罂觉得胸口很闷，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总有一些人活得连畜生都不如。在□□混迹了这么久，见过那么多的生死杀伐，他依然不习惯看这些泯灭人性的勾当。
　　恰在这时他们路过一个单元门口，一阵非常清脆的风铃声荡过来，岑罂一回头就看到吉封坐在院子里正对着画架写生，他面前的院墙上爬满了随风飘摇的紫藤花。阳光中吉封的皮肤散发着白瓷一般的光泽，他垂着眼帘画画的样子是那样美好而动人心魄。
　　岑罂低头看了看自己两手沾染的血迹，又抬头看了看纤尘不染的吉封。就在那个瞬间，代表着所有阳光和美好事物的吉封撞进了岑罂心里，几乎是立刻就让他沦陷了。
　　事后岑罂也反省过，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心，为什么性取向突然就改变了？但他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在那样一个时刻，在那样的心境里，碰到一个吉封这样的人，喜欢上他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从那一天开始，岑罂成了这个小区的常客，他迅速摸清了吉封的生活轨迹和资料背景，就像他看到的那样，吉封的履历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清白，没有不良嗜好，未婚，独居，平时的日常就是看书画画，也没什么朋友的样子。
　　不过，越是简单的人越是难啃的骨头，因为欲望太少就难以找到弱点下手。一个多月来，岑罂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办法用尽，吉封也没给过他一次好脸色。这可太不寻常了，要知道，以前岑罂追姑娘伢，不管多难搞的角色，不出一个礼拜也都乖乖软倒在岑罂怀里。毕竟岑罂长得帅，又舍得花钱，身上还带着一股匪气，在姑娘们那里很是吃得开。
　　但是这些到了吉封这里好像都不管用了。吉封不爱钱不爱包，不逛街不泡吧，玫瑰不收约会不去，不打王者不吃“鸡”，他甚至连肉都不吃，他吃素！越是走近吉封，岑罂就越是觉得，这个人的生活实在太无趣了，这根本不是要掰弯一个直男的难题，这是要掰弯一个和尚的终极任务啊！
　　开始岑罂一心想着给吉封留个好印象，生怕他嫌弃自己混□□，一身匪气收敛了不少，小心翼翼尽想着怎么讨吉封欢心，可是结果吉封正眼也没瞧过他一眼，终于是耗尽了岑罂的耐心。正的不行就来歪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岑罂不是一个喜欢说放弃的人，他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弄到手。就算吉封讨厌自己恨上自己，也好过在他面前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
　　岑罂这边正想着，那边吉封终于发现了院门口的不速之客，他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那种温柔的神情从脸上褪去：“你看够了没有？”
　　“哪能够啊！”岑罂收起潮湿的心情，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我还能再看一百年！”
　　吉封的表情愈发冷淡，他转开头不再看岑罂，开始收拾画具。
　　“去吃饭吧，我都饿了。你想吃什么？”岑罂往画室里走。
　　“我不饿。”吉封不看他。
　　“你不用吃饭啊？”
　　“我不和无赖一起吃饭。”
　　“大佬，能不能有一次我说话的时候你说一句好啊？”
　　“不能！”吉封想都不想就答道。
　　“好吧，那就别怪我了。”岑罂说着走上前去，半蹲下身子，二话不说抱住吉封的大腿把他拦腰扛上肩。
　　吉封正举着一盒颜料要往架子上放，一下没防备被岑罂扛起来，颜料哗啦啦滚了一地。
　　“你他妈放我下来！！”吉封在岑罂背上狠狠锤了一拳。
　　这一拳是真重，没想到吉封看着个子不大力气倒是不小，锤得岑罂脚下一抖，但岑罂是整日里拳脚底下讨生活的人，这点痛他还不放在眼里，只继续调笑道：“你叫一句老公我就放你下来啊。”
　　“我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吉封反手掐住岑罂的后颈。
　　“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岑罂脚下不停扛着吉封往外疾走，还不忘随手带上画室的院门。
　　因为吉封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甩在岑罂背后，所以他没有看到，身后的吉封脸上现出一种非常古怪的神情，而他原本黑色的瞳仁竟然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浅灰色。他放在岑罂后颈上的那只手正在逐渐收紧……
　　就在这时，只听岑罂说了一句：“好了。”吉封就感觉自己一下被放了下来坐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
　　吉封赶紧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瞳仁又恢复了一般人常见的黑色，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辆摩托车上，岑罂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头盔。
　　吉封看了一眼手里的头盔，又抬头看了一眼岑罂。
　　岑罂说：“戴上呀！你不是不喜欢汽车吗？总不至于连摩托也不坐吧？咱们要去的那家素菜馆有点远，靠走的是不行的了。”
　　吉封抱着头盔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