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键八度》腮腮

8、第 8 章

　　这里，似乎已经有段时间没下过雨了。

　　雨水滴落到地面，还混杂着灰尘气。

　　这场大雨说来就来，路过的计程车上都载满了乘客。

　　车站旁的商贩抓紧商机，正在兜售雨伞。

　　有的人顶起外套在雨中狂奔，有的站在安有雨棚的商铺面前擦着头发，有的则像林姝和宋禾一样，撑着雨伞，穿梭在雨里。

　　雨水滑过伞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林姝的肩膀上。

　　宋禾见她的肩膀打湿了，把视线投向右侧的便利店，像是不注意般，将雨伞更多地向她倾斜过去。

　　路过一斑马线时，人行道对面闪烁着绿灯。

　　“现在怎么走？”宋禾问道。

　　林姝四处张望了会，确认着路线。

　　“嗯…直走吧。”

　　又一直向前走了100米左右，林姝拽着伞柄，停在了一棵银杏树下。

　　她迅速地侧了下身，面对着宋禾，将雨伞迅速地推给了他。

　　“我到了，这把伞，你拿着吧。”

　　接着，宋禾看着一个举着手包的女人冲进了雨里。

　　他重新握了握手中的雨伞，刚才林姝抓过的部分还留有一些热温。

　　到家后，林姝直接冲了个热水澡，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时，收到了宋禾的短信。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算是道谢。”

　　刚好明天也没有安排，她也就答应了。

　　“好的。”

　　他们约的是晚饭，林姝吃过午饭后便开始钢琴练习。

　　她坐到了琴椅上，揭开了琴盖，先跑了个二十四个大小调的音阶与琶音以及颤音和三度，又抽了几首练习曲作为技巧训练。

　　她的手指在黑键与白键中交叉穿梭着，当弹到乐曲部分，原本快速欢快的节奏一下变得舒缓起来。

　　她将自己沉醉在自己的音乐里，感受着每个音符传递出来的快与慢。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随意收拾了下自己，出了门。

　　宋禾给的地址是家重庆火锅连锁店，她认得这里，宋禾曾站在这门口发过呆。

　　“吃火锅哇，美女。”

　　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操着一口川普招呼着她。

　　她看了看店铺里面，一眼看见坐在里面的“黑外套”正坐在窗边。

　　宋禾感觉门口有双眼睛看着他，对上了林姝的视线，冲她挥了挥手。

　　“我们定有位置了，谢谢了。”

　　她冲着服务员微笑示意，便冲着窗边的位置走了过去。

　　林姝坐下了之后，调整了下座椅，向对面的人询问着：

　　“等多久了？”

　　宋禾低着头看着菜单，听见林姝的话，抬头看着她。

　　“我也刚到，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过来了。嗯…我们吃红锅可以吧？”

　　林姝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宋禾把菜单递给了旁边的服务员。

　　“你常来这里吗？”

　　林姝双手交叉枕在下巴下。

　　“也不是…”宋禾抿了抿嘴唇。

　　林姝用食指挠着脑袋。

　　“那上次你干嘛站在门口看那么久。”

　　“额…因为好吃啊……”

　　这个时候有个男人敲了敲他们旁边的玻璃窗。

　　“咚咚咚”。

　　林姝看见一个体型微胖的人站在玻璃窗外冲着他们招手，可明显，她并不认识他。

　　再看看外面的男人，已经没了身影。

　　“我就说我没看错嘛。”一分钟后，刚才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面前。

　　“嗨，何扬！”宋禾举起手，向他打着招呼。

　　“这位是？”何扬笑意满满的向宋禾示意林姝。

　　“哦，是我朋友。”

　　宋禾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何扬。

　　“林姝，这我朋友，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林姝也起了身，伸出手。

　　“你好，我是林姝。”

　　“你好，何扬。”

　　两人握手后，何扬又说道：

　　“待会我给他们说一声，这一顿就我请了。”

　　“别别别，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何扬摸了摸啤酒肚，思考了会。

　　“那，我还要去这附近办事，先走了。咱们改天聚，林小姐也一起啊。”

　　林姝礼貌地点着头，宋禾也比了个“OK”的手势。

　　又寒暄了几句，何扬才满意地摸着自己的啤酒肚离开了。

　　“你们……”

　　林姝正想询问什么就被宋禾打断了。

　　“我们以前一个乐队的，他也是吉他手。”

　　宋禾边说着，边帮着林姝调着蘸料。

　　“对了，你要葱吗？”

　　“要。”林姝又想着宋禾的上一句话，“你说你们一个乐队的？”

　　宋禾又往碗里加了点醋和耗油，把调好的蘸料送到了林姝面前。

　　“对，我和他是很好的高中同学，虫牙是我们大家大学时候做起，他是那个组建人。我、周弋、李润、张冉，都是通过他的关系认识的。不过后来，他要结婚了，所以离开了。这家火锅店是他婚后开的，你还别说，他开火锅店的水平可比他那破吉他的水平高多了，你看这生意火的。”

　　林姝环顾了下四周，从大厅的散座，再到包间，的确是客似云来。

　　她顺手从红锅里捞了一个虾饺进到碗里。

　　对面的宋禾又自顾自地说：

　　“其实当初他说他要退出，我真的特生气。就他最先开始，把我们都拉了进去，结果他说他要最早离开。我当初气不过，还和他干了一架。结果最后两个人累得不行，找了个小摊，喝了一宿的酒。他说，让我把乐队坚持下去。他等得起音乐，可人家姑娘却等不起他了。当看见一个一米八几的老爷们眼泛泪光，我好像能理解他了。再后来，等这开业，他送了乐队每人一叠优惠券，到现在我都还没用完。”

　　宋禾又喝了口杯里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着：

　　“所以，每当我们乐队有特别不好或者特别好的事情时，我就爱来他们火锅店。我总觉得来到这，我就能感受到我是肩负着两个人的梦，我才更有坚持的决心。所以不管这次结果怎么样，林姝，我真心感谢你能帮我们乐队一把。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宋禾举起茶水，却见林姝红了眼眶，被吓了一跳。

　　“我讲的故事有这么精彩吗？”

　　林姝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哽咽着回答：

　　“宋禾…其实我不怎么能吃辣…”

　　“……”

　　宋禾叫服务员给林姝上了碗稀饭。

　　“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五分钟后，宋禾气喘吁吁地回到刚才的位置，把手中的酸奶放到林姝面前。

　　“这个给你，喝了这个护胃。不过我刚才问了，得至少在饭后半小时后才能喝。”

　　宋禾举起茶壶又往林姝的茶杯里倒了点水。

　　“多喝点水，幸好我今天点菜点得少。”

　　后半段时间，就是林姝一小口小口喝着稀饭，而宋禾一个人解决了一锅的菜。

　　结账后，两人一同走在街道旁。

　　宋禾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对着旁边人说着：

　　“我刚才说点红锅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对啊？我要天天这样吃下去，这肚子怕是和何扬差不多了。”

　　林姝嘟囔着：

　　“不辣的火锅吃起来多没味啊…”

　　一个冷风吹来，宋禾打了个冷颤，把手揣进了衣兜里。

　　“不过我给你说啊，以前何扬可不像现在这样。高中的时候瘦瘦高高的，还是校篮球队的。现在，简直和一中年油腻男没差！”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姝的回应，他转过身，一家玩具店的门口正喷着人造雪，林姝正站在一圣诞树前发着神。

　　喷出的雪刚好落在两人的间隙间，有几片雪花正好落到林姝的头顶，再逐渐消失。

　　林姝用手触着圣诞树上挂着的金色铃铛，她用手轻轻勾了下。

　　“圣诞节，就快到了呢……”

　　林姝侧过脸对着前面的人微笑着，指着面前的圣诞树。

　　玩具店的灯光，刚好投射到林姝的脸颊上。

　　隐约间，传来陈奕迅的歌声。

　　“ 谁又骑着那鹿车飞过忘掉投下那礼物给我

　　凝视那灯饰

　　只有今晚最光最亮

　　却照亮我的寂寞

　　谁又能善心亲一亲我

　　由唇上来验证我幸福过

　　头上那飘雪想要栖息我肩膊上

　　到最后也别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