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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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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们隔着桌子相望
而最终要失去
我们之间这唯一的黎明
当知了的叫声成了主旋律，就意味着，已经进入仲夏。
所有学校都放了暑假，太一和嘉儿也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了。白天两人没什么交集，毕竟都有各自的朋友圈子，除了出去玩，嘉儿还得做暑假作业。
第二天不用上学，嘉儿也终于可以熬夜看看小说和平时没时间追的动画了。隔壁卧室的太一呢，一直和同学打线上游戏到深夜，打完最后一局，觉得肚子饿了。爸妈早就睡下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两间卧室的门缝里还透着光。
不约而同的，兄妹俩在静悄悄地厨房中相遇。
嘉儿出来倒水，而太一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地倒腾着冰箱找食物。
没有开灯。
但是两人也不觉得意外。
“哥哥肚子饿了？要不要我做蛋包饭给你吃？”
那倒是敢情好，不过太一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过了，还是不要吵到爸妈的好：“不用，吃点零食就OK。嗯，还有牛奶——”太一作势就要直接喝牛奶，却被嘉儿一把夺过。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牛奶这么冰，就算是夏天也不可以直接喝。”嘉儿无奈地扁了扁嘴，男生可真是不讲究，“我帮你热一下然后拿到房间好了。”
厨房没有开空调，太一已经开始出汗，于是便点了点头，怀里抱了一堆零食，说道：“那就麻烦你啦！”
嘉儿拿着温好的牛奶到哥哥的房间，太一正盘腿坐在地上，面前堆着各种零食。好像也有些饿了，在哥哥的热情招呼下，嘉儿也索性坐下来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到暑期的游玩，约会，然后就说到了那方面的事。
伴随着太一“咔嚓咔嚓”咀嚼薯片的声音，嘉儿开口问道：“哥哥，话说你该不会是Gay吧？”
“说什么呢……！咳咳！”太一差点被噎到，顺手抓了一颗Jellybelly的糖豆扔到她额头上，嘉儿咧嘴嘿嘿笑着，傻傻的样子可爱得让太一不忍心朝她大声说话，只好白了她一眼，道：“你见过你哥这么糙的Gay么？”
“也是也是，”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更加靠近他了些，两眼放光地问，“那哥哥有喜欢的人吗？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有女朋友啊之类的事？”
“女人都这么爱八卦么……？”太一翻了个白眼。心中却无端觉得有些伤感。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意，还被妹妹误会是Gay……真是惨。他哪里缺过追求者？
“哎呀，哥哥就告诉我一下嘛！我好奇！”嘉儿不依不饶，讨好地喂他吃了一口巧克力，继续追问道，“明明哥哥有很多追求者呢！但为什么全部都拒绝了？难道和我一样，哥哥也有喜欢的人了吗？”
太一愣住。
呆呆地看着嘉儿，仿佛心事被看穿，有些惊慌失措，脸也不自觉烫了起来。
桌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太一的房间里只看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而暧昧。
嘉儿看着太一，揉得乱乱的头发，在家他就更不修边幅，只是奈何脸那么帅气，怎么都好看。似乎已经很久，两人没有这样面对面地认真凝视过对方了。哥哥十分高大帅气，因为一直踢足球的缘故，身体也很健壮。再加上阳光爽朗的性格，在学校一定是个万人迷。只是她喜欢他的原因，远比这外貌要深刻太多，深刻到骨髓，深刻到甚至会疼痛……
哥哥虽算不上多么细心体贴的人，但总是十分爱护自己。每天回家，几乎都捎上她最喜欢的零食。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也总是挺身而出，帮她摆平许多麻烦。幼年时父母忙碌，也是哥哥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那种根深蒂固的依赖，慢慢慢慢，就变成了更深层次的爱，复杂的、无法被理解也无法言说的爱。
“嗯，有喜欢的人了喔，所以没办法接受其他人。”
太一的肩膀跨下来，像是卸下了防备，敞开心扉。他微微一笑，难得的细腻与深沉。这个话题，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呢。太一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许终有一天，还是会和还凑合的女孩子在一起，结婚、生子，过普通的家庭生活，说不上爱情，但也幸福安稳。难道因为喜欢着嘉儿，就一辈子都保持单身或者是被误认为是Gay吗？那样的话，或许会更让周围的人苦恼吧。
“别总说我，倒是你，喜欢你的男孩子那么多，真没一个看上的？我觉得，”太一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有几个其实还蛮不错的啊！比如，阿武那小子，还有过年时那个，是隔壁班的来着？我说嘉儿，你也是高中生了，尝试一下恋爱的滋味并没有什么不好喔？反正有哥哥在，你不用担心。”
“那个嘛……”嘉儿打着哈哈，没有回答，笑容有些苦涩。她垂下眼睫，拿了一包薯片过来默默地吃着。房间里的氛围尴尬，陷入一片突如其来的沉默。哥哥总是爱岔开话题，就这么不乐意和自己谈谈这方面的事吗？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窗外的夜依然很浓，气温也居高不下。
太一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低，嘉儿觉得有些凉，下意识地抱了抱肩膀。太一似乎意识到妹妹觉得冷，扯过床上的薄被给她披上，叮嘱道：“别着凉了。很晚了，困吗？要不要回去睡了？”
哥哥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份感情呢……
可是……
自己却想要一个明确的指引。
嘉儿定了定神，做了一次深呼吸，终于准备好问出那句话：“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每次说喜欢你，都只是随口说说？”她看向太一的眼神中，有些哀怨，但更多的是爱恋。
“不、不是吗？”太一愣住，表情整个僵住，口中的话，却是明知故问。他明明知道，不是的。他没想到嘉儿竟会这样大胆，也没想到，娇小的、可爱的妹妹，比自己更有勇气。换做是他，万万不敢。心脏砰砰撞击着胸膛，神经绷得太紧，太一只觉得体内气流与血液涌动，撞得到处生疼。
不。
少女摇了摇头，死死咬住嘴唇，牵着苦涩的弧度在笑。
不，喜欢这种事，怎么会是随口说的呢？如果是那样，会受到神明的谴责的吧？喜欢，当然是怀着虔诚与爱意说出口的，容不得一丝虚情假意。
然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滚烫，不知如何面对这在深夜中汹涌的狂喜与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