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主的忠犬男二》易苓

49、第 49 章

　　柳氏闻言笑道：“青黛，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的性子婶娘还能不知道？最是心软善良，见不得半点血腥，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她虽想替赵氏料理此事，但京城相府又不是她当家，总不好一来就伤了两房和气。

　　环顾四周，见屋内除了地上跪的、旁边站的，就只剩下一些来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们，竟没一个可以主事的人，柳氏奇道：“怎么不见杨管家？”

　　世家大族里，女儿家最是金贵，这等动辄见血之事，一般都是交与当家大妇及一府管家处理，绝不可能让闺阁里的小姐们看见半分。

　　见柳氏发问，一旁的沉香上前一步解释道：“杨管家正在处理相爷城外禄田之事，说是一会儿就到。”

　　这边人一来二往倒是和气得很，那厢赵慧珠见到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李顺，心头陡然涌起一股恶气。无论李顺因何被拘，还未定罪便成了这样，这可是在赤裸裸地打她的脸！

　　这沈青黛竟辱她至此，便是她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

　　赵慧珠转过身子，拿起帕子抹泪道：“黛儿，姨娘自知当初错信他人冤枉了楚瑜，害得他无辜负伤。姨娘知道错了，因此即便被禁足三月也毫无怨言。自那之后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何还如此记恨于我？”

　　此话实在可笑。

　　沈青黛轻轻勾了勾嘴角，道：“姨娘可是在说笑？自去年落水之后青黛便一直缠绵于病榻，李太医医嘱有言，叫青黛万事宽心切莫大悲大喜，否则恐有性命之虞，这您是知道的。青黛惜命，自那之后便日日读些佛经修养心性，凡事也从不轻易动怒。恨之一字太过沉重，青黛承担不起。姨娘可别误会了。”

　　踱步至方才那个出声的人面前，沈青黛意有所指道：“姨娘若不信我，只等杨管家来，咱们再审如何？”

　　说曹操曹操就到，听到是二小姐传唤，杨管家匆匆交待了那禄田管事几句就急忙赶了过来。

　　既然人都到齐了，沈青黛便将方才种种详陈告知。

　　“不过二十大板，确实不至于如此。”杨管家捋了捋山羊胡子，皱着眉头朝那四个掌刑下人道：“跪下！”

　　摄于杨正之威，四人重跪于地。

　　“二小姐面前，你们竟也敢如此阳奉阴违！说，为何要重杖李顺！”

　　四人低着头眉眼相接，却无一人敢出声言语。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

　　杨正跟在沈灵均身边数十年，耳濡目染，待人向来宽厚。

　　此时却因这些人不肯配合，动了几分肝火，“不说是吗？好，好。看来是我平日待你们太过仁慈了，竟教你们忘了相府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这等人在此欺上瞒下颠倒是非！来人……”

　　眼见护院上前，其中一人抬头道：“这件事和他们无关，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沈青黛定睛看去，身高七尺，阔面浓眉，身形壮硕，二十五六年纪，确是方才支吾言语之人。
　　柳氏道：“你是何人？为何对那……对那李顺下此毒手？”

　　那人听了，转头对着李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仗势欺人的狗玩意儿，他做的恶事，府中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恨。这次被二小姐撞见拿了去，他竟然还敢出言不逊，当堂污蔑二小姐。我看不过眼，便想趁此机会治他一治！”

　　碧云怒道：“住嘴，二小姐是你能胡乱攀扯的吗！”

　　沈青黛放下手中茶盏，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你倒还是在替我出气，替府中下人们出气了？茯苓，你说本小姐是不是还应重重谢他才是！”

　　杨正一拍桌案，怒而喝道：“你休得胡言乱语，再不说实话，我饶不了你！”

　　那人一梗脖子，不再言语。

　　竟这般犟，杨正气得拂袖，叫人拖下去，施以重刑。

　　屋外板子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却不见呼痛声，倒是条汉子。

　　屋内，李顺被抬到一旁，府中大夫仍旧未归，随杨管家一同过来的张昌和赵继便先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免得出了人命。

　　几个月前，在西南边陲越州任职的梁信来信，说是正在查一个棘手的案子，请调几个得力好手过去相帮。沈青黛得知，左右她身边无事，又不想耽搁这哥俩的前程，便央求了沈灵均将他俩并几个护卫派了过去。

　　一去三月有余，直到昨日方回。

　　完事后，张昌和赵继先到沈青黛面前见了个礼：“属下见过二小姐。”然后便退至一旁。

　　沈青黛虽惊喜，但碍着场合不便多问，故只点了点头。

　　因有长辈在场，沈青黛便坐在了左下首，正对着沈青蔓。

　　见她看来，沈青蔓起身上前，朝她笑道：“妹妹，先前是姨娘一时情急错怪了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李顺是姨娘院里的人，做事向来稳妥周全，姨娘很是倚重他。方才见到他这样，又听了那人的胡话冤枉了你，姐姐在这里替姨娘向你赔不是，还望妹妹莫因这些事与姨娘生了嫌隙。”

　　柳氏接言道：“青蔓说的是。内睦者，家道昌。一家子和和美美最为紧要，青黛你可莫要为这怨你姨娘。”

　　沈青黛起身朝着柳氏气定神闲道：“婶娘说的是。”

　　接着她又朝沈青蔓笑道：“青黛晓得姨娘是一时不察导致言语失当，妹妹自不会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姐姐又何须特来致歉，倒显得我是那等心胸狭窄气量浅显的市井妇人了。”

　　话语绵里藏针，赵慧珠听了脸色微青。

　　屋外的杖打声一次高过一次，不见呼痛不见求饶。杨管家站在堂下，面色沉肃，一言不发。眼见得都快打到第八十板子了，便是他人再如何钢筋铁骨也定要折在今日了。

　　堂下另外跪着的一人，咬了咬牙，猛地抬头大声道：“杨管家，二小姐，此事和林泗无关，是小人下得重手，他不过是在替我打掩护！要罚就罚我吧，还请杨管家饶了他！”

　　杨管家闻言，挥手叫停了门外的杖刑，转身盯着那人道：“你？”

　　那人挺直了身板，掷地有声道：“是我！”

　　柳氏笑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这等事，竟还有人争抢。”

　　杨管家道：“那你又是为了何事？”

　　那人环视了一周，看到趴在角落里的李顺后，他双目赤红，双拳紧握，大声道：“今日我便豁出去了！小人与李顺那混蛋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报将来小人还有何面目去见我那枉死的妹妹！”

　　“妹妹？”赵慧珠身后的琼芝突然道。

　　琼芝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挨着她的碧云听见了，于是她好奇道：“怎么，你认识他妹妹？”
　　琼芝听了连忙摆了摆手，矢口否认。

　　“小人与妹妹从小失怙，因生活无依，便只好在半年前卖身入府，因我妹妹有一手侍弄花草的本事，便被分派到了众萃园中看顾花草。原本干得好好的，可半个月前，小人却突然被人告知我妹妹得了重病死了。”那人说到此处，眼圈红了一半。

　　“这怎么可能，小人的妹妹身子骨一直很好，从小到大别说重病了，就连风寒都几乎没得过，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得病死了。更况且在得到死讯的前两日，小人与妹妹见过面，她面色红润能吃能睡和平时没半点不同。”

　　杨管家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凝沉，他道：“你是说此事与李顺有关？”

　　“没错！”

　　赵慧珠蹭地起身，怒视那人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杨管家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用三言两语就骗了过去，这恐怕是他的推托罪责之辞。”

　　“咦？”
　　难得见她如此激动，沈青黛心下疑惑，视线在赵慧珠与那人之间来回游移，偶尔瞥一眼瘫在角落里半死不活的李顺。

　　杨管家道：“你可有证据？”

　　那人听了，先是闭上眼似是不忍再说，几息之后才睁眼，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接着道：“妹妹死后小人未能第一时间见到她的尸首，听说是因为得了天花，那众萃园的管事怕引起恐慌，便连夜将她的尸首扔到了乱葬岗焚烧。妹妹枉死，怨气直达上天，当夜便下起了雨。那烧尸人为了躲雨先行离去，这才使得妹妹的尸身不至于全然无存。但……但等小人赶到时，妹妹却也只剩下了一副焦枯的骨骸和未遭火噬的右手。”

　　说到此处，屋中胆小些的人已经被吓得掩面侧身不敢再听了。碧云伸手抓紧了沈青黛的衣袖，眼眶湿润，拿着手帕不住地抹泪。

　　堂下那人原本跪得挺直的身体逐渐弯曲，声如泣泪，字字皆血，沈青黛眼中闪过不忍。

　　茯苓却没那么感性，她抓着重点道：“你妹妹右手心里有证据？”

　　那人抬头看了茯苓一眼，道：“对。”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

　　说完，他便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众人屏息。

　　琼芝捏紧了双手，双目不眨地盯着那人握紧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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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码字速度怎么能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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