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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为妻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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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啊哥,你竟然骗我么。’
夕阳余晖下,一边撸袖子扒草一边遐想的少女眸光流转,不觉间沾上几分邪气。
不过,她必须向她哥了解一些事了,再浆糊的脑子也不能太糊涂,何况她对他越来越上心。
为什么骗她说是自己妹妹?难不成她脑子记不清之前和于一应发生什么事了,夫妻吵架了?
还有,为什么老是那么小心地躲着她?
作为夫妻,就算并不亲近,也不能像他那样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啊,但是同时还又对她这么好,那么疼她爱她?
她要好好查查了,为什么用心良苦地欺骗她,然而于一颜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
于一应日暮方回府,于左推着于一应至府门,不经意看到两名守门衣身上沾了很明显地泥渍,眼神明显地皱了皱,他管得松了?竟敢这样衣衫不整地来上工?
所幸于一应坐在轮椅上一向对这样的事不甚在意。
走进府,傍晚的风吹来几丝微凉,并且隐隐透着说不上名的清新的淡香,于左放眼望去,并未察觉园中有甚变化,心中升起些许怪异。
即使对周遭景色不甚在意的于一应也被空气中的清香引起了注意,抬眸,同样看了看前路平常的园景,顿了一瞬,眸色暗流,晦暗不明。
“老爷,好像有股隐约的异香。”于左再次仔细地嗅了嗅,在后方道。
“嗯。”于一应轻声应道。
“属下马上去查查。”于左像是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紧张,隐晦的称呼也脱口而出。
“不必。”在于左急欲动身的时刻,于一应叫住了他。
于左有些疑惑,本能望向于一应。
“是一颜。”于一应开口道,随即眸光望向园内的草地。
于左随着于一应的目光看去,推着于一应往前走并靠近小路的一边,细一看,平日的园地实则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绿草。
绿草开出疏碎的淡色之花,呈蓝色和黄色,蓝色隐在与绿草交相辉映中,黄色则与明透的空气中化为一体,若是离开一段距离,还以为是草叶之间的缝隙透出的光,怪不得刚才没察觉。
朝着前方的一处院落走去,经过小亭,自然而然看到了于一颜挂上的黄紫两色纱,纱尾被袭来的晚风吹起,摇曳婀娜。
路过大厅,某人还是忍不住隐在一处向不远处于一颜的房阁看去。
平日房内的青绿绸帘已被替换,于一颜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似是睡去,嘴角勾起,一本满足的样子,梁下挂的纱将她的身姿隐隐约约动态的遮盖。
想必是正午未来得及午睡,忙着张罗了一整日,困极了。
所有的变化皆是出自她的手笔了。
于一应隔着窗看了一会儿,便由于左推着向自己院落走去。
回到房内,拿出早上于一颜送来的那副画轻缓展开,认真地注视着画卷中景。
于左看到主子展开的画,原来如此,画中景韵正与刚才经过的园景几乎分毫不差,连色晕都是一样的暮色,是打算好了暮时让主子归来时看到吗?
于一颜本身其实不爱出门的主儿,只是,即使不出门,在府里她还是处处避免和于一应相见。
“主子。”于左走进大厅欲向于一应禀报。
由于多日不见,他家主子终于压抑不住,难得地鼓起一次勇气让他去请于一颜过来用早膳。
于一应闻声头部微微抬起,似是在等待着于左接下来的话。
“小姐说,时辰还早,她过会儿再用饭,让老爷先用。”
于左艰涩开口,将于一颜的回答转述给主子听,只是不忍主子听到后失望,语气不觉顿了三顿。
‘果然,于一应听到于左的回答后,面色平静,却连一声应答都似乎无法再吐出口。
低头看似依旧正常地用着饭,偶尔夹一下菜。
于左看他家主子用饭的表情,仿佛桌上丰盛的饭菜全是无味之物,机械送进嘴里,咀嚼,木然地咽下,心中更觉堵塞。
那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偏偏他主子拼了命地对她,唉。
于一颜知道自己对于一应已经动心,虽然是意在晾着于一应,但自己其实比那人更无耐力,每天想着心上人的模样想得发狂。
不过想着计成之后她与那人会更加亲密无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叮嘱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日,于左又拿着于一颜遣小丫头送来的盒子。
于左看着手上的盒子,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要再一日又一日的只送东西不见人,他主子怕是会疯。
“主子,小姐又送东西来了。”
房内无动静,于左自行推开门走进去,双手捧着盒子给于一应。
对于于一颜的所有,不论是谈话还是她的东西,于一应从来都会回应,自是认真地接过盒子。
打开,又是一方绣帕,只不过,这次上面绣的是繁复精致的一双人。
于一应面色虽如常,眼眸却紧紧盯着帕上图案,男着新郎冠,女着娘子装,每一处细节都无比细腻,红装上又叠有红色图纹,绣功造极,连那份新婚的喜悦都透过绣帕,映入眼帘,刻入骨心,展现得淋漓尽致。
于一应本是双手拈起顶上两角捧在手掌,此刻却好像这绣帕无比的重,双臂被压得竟有微微的颤抖,望着上面的云图,仿佛再也移不开眼。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见不得人的企图。
也是决不能实现的幻想,永无法承受的恩赐。
他连放纵一回的勇气也没有,也不能有。
于左自然也看到绣帕上的图案,感叹着于一颜的大胆,还不知道和主子关系的她是要与主子‘兄妹luan lun’的节奏吗?
于一颜绣这方绣帕整整花了四日,几乎没日没夜地绣,耗费了大量的心神和精力,想着于一应看到后有最大的震撼也不枉她花费的心思了。
他不是躲他吗?好,她就把他找借口来找她见面或者偷偷来看她的勇气给一并剪除,让他完全看不到她。
那人不见她时,偷偷来看她,接近她,别以为她不知道。
他在一旁偷偷注意她的次数太多,她总会抓到几次。
看见她了吧,又好像有避讳似的地躲着她,她快被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逼疯。
这招虽然有些狠,但可能的话会逼于一应冲破他心里她所不知道的那层忌讳,又表明她心悦,还能让他尝尝这种同样的滋味,一举三得,便也能狠下心来实施了。
结果果然如她所料,于一应之后便不敢来找她,她也没发现于一应来偷偷看她的景象。
于一颜整整晾了于一应半余月,而且期间连隔三差五送东西的举动也没有了。
想必那人心里心思不知翻涌了几回,又不能来见她一面,难熬至极吧。
于一颜其实也难过得不行,每日靠着女儿家的作画刺绣解闷,画纸画了一张又一张,刺绣也绣了一方又一方,想自己画功绣功如此之高妙,却又不能给于一应送去,当真郁闷。
其实看似是她在为难她哥,实则是于一应在为难她。
又何苦为难她呢?明明两心相悦,偏偏中间隔了一层很薄又很难捅破的纸。
终于半月之后,于一颜给于一应送来了一方纯白绣帕,帕上空无一物,只有寥寥几字:‘不见一颜,一应思之若狂;一见一颜,为何又避之不及?’
于一应盯着上面的字,眸色竟有几丝茫然的出神。
千层心愿,万般无奈,此刻贪欢,已是万幸。
他应该知足,不能有一丝妄想,不该有一丝妄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晦。
第二日清晨,于一颜早早起床,终于来到于一应的房间。
她仔细记下医女给于一应按腿的部位与力度,像是要好好学习一般。
于左也在一旁站着,主子对于自己的难堪从不愿让人看到,能自己完成的洗澡如厕之类的事也会让他避开,然而于一颜敲门固执地要进来,他便让她进来了。
在于一颜面前,妥协的永远是主子自己,即使主子再不愿让自己心中之人看到自己最难堪的一面。
被所爱之人看到自己的不堪,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哥,咱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看着于一应满头的虚汗,想必所谓按腿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压抑而努力保持平静的面容,于一颜从中却看出榻上之人的脆弱。
听到于一颜的话,于一应疼得放空的眼神缓缓凝聚,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小会儿才应答了她:“嗯。”
看着于一应这般脆弱却硬撑的样子,于一颜不忍再问。
此后这‘一对兄妹’照常一日早晚一起用饭,于一颜也常一大早便过来看于一应,只是两人间的气氛却比以往沉默许多。
不是生疏,而是各怀心事,而谁又不愿意先开口。
“一应。”正在用早饭的于一颜叫道。
正在平静地夹菜给于一颜,而后自己也夹了菜用饭的于一应忽然听到于一颜这样叫他,疏密正好的眼睫一顿,惊异地抬起头,本能看向于一颜的方向。
看于一颜神色一派平常地用着饭。随后反应过来,“嗯。”还是应着他。
看来,她终是知道了两人之间并不存在兄妹关系的事实。
自她出府的那一刻,他就该准备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为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