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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不见心里空荡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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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颜撑着伞走在两个丫头的前面。
大街上各路摆摊儿做生意的吵嚷叫卖,行人川流不止,日光又热烈,说句汗流直下有些过分,但说燥闷毫不为过,于一颜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都粘乎乎的,衣料被汗贴在皮肤上的感觉难过极了,此刻形容她也不知自己是出来玩的还是来受罪的了。
还是家里好。
“小姐,我们回去吧。”小黄鹂在后面忍不住了说道。
于一颜听了更恨不得马上就转头回府,可想了想,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朱雀,下一个绸缎庄还有多远?”
这几日一直不敢去见于一应,缩得自己很难受。
如果不是她太自私,就是她可能不自觉地对她哥产生了一种不正常的感情。
她哥已经够好了,她不能害了她哥...
可是每天躲来躲去得自己也难过,出来玩完了回去心里更是空荡荡的。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不想着她哥,她还能干什么呢。
她哥现在不成亲,在不久的将来也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毕竟以她哥的年纪,恐怕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妹妹,早就成家了。
到那一天,她一定不可以阻止!
她该怎么办?到时候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实在受不了,也许自己会跑,离家出走。
所以,现在,她是要抓紧珍惜这时日不长的好景对她哥好,还是该尽快想办法,掐断这份几近变态的妄想呢?
她和她哥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每天都和她哥近在咫尺,要断念,不忍心,做不到。
所以,她昨晚想好了,她会压制住自己的感情,她会对她哥好,做一个合格的好妹妹。
“小姐,还要再往前走一阵路。”朱雀看着于一颜苦闷却依旧坚持的样子答道。
从今早出来之后,她家小姐就一直在找布铺庄子,不知要的到底哪种布料,已经连续逛了好几家,却都是好像没有找到的样子。
“老板,这种凉纱您还有多少?”到了绸缎庄,于一颜到处查看,终于找到了令她满意的布料样式。
“这位小姐,您要多少?我这儿库存充足的很。”缎庄老板一边老实回道,一边亲自拿着木尺比划,这种绡纱又薄又透,小户人家图实在不会买,大户人家也并不怎么要,因此铺子里还有不少。
“您不用量了,给我黄紫两色各留五批,明日我差人过来拿,这是定金。”于一颜从黄鹂拿出的口袋中拿出银子给老板。
“好嘞,小姐,我给您留着。”
出了绸缎庄,于一颜一时心情大好,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注意,既然纱都买了,那么,索性把她想添想做的都一齐办了吧,到时候,给她哥眼前来个焕然一新。
毕竟,她也是自家府里的管家啊,往重了说,就是女主人。
她哥主外,她主内。
“主子,这是小姐送来给您的。”
清早,于左推开门走上前把于一颜交给他的小盒送到于一应手里。
檀色的盒子很轻薄的质感,上面隐约有某种不知名的花香之味,盒口还系上了系成蝴蝶的纹扣。
于一颜在门口把盒子送到他手里之后就回去了,出奇的乖巧模样。
于一应此刻正俯在榻上疗腿,额上布满虚汗,听到于左的话,虽是有些疑惑于一颜清早过来送东西,还是把那方精致的盒子轻轻接过来。
打开,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一方纯白缎帕,而且正上面在绣竹边还妥妥地用蝇头小字绣着‘汗巾’二字。
好像生怕他再像以前一样留着不用似的。
于一应拿出那条汗巾,展开来看,用心刺绣上去的盘纹精致得不像话。
“小姐说,老爷此刻用正好。”于左看着于一应全神贯注的表情,低声提醒道。
于一应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抚着手上的汗巾,细腻丝滑,摸上去有种凉而不冰的舒适感——是用冰浸湿后晾至八分干的手感,这份手艺她还记得。
于一应小心地试着把汗巾放在额上擦拭,一如预料中舒适,抚人心脾。
接下来的几日,于一颜依旧会时不时给于一应送过来一些物品,却不再老往于一应身边凑。
于左看着他家主子一派淡然一如往常地做着事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唏嘘,主子这样想骗得过谁啊。
自从小姐不再一日几次地往这儿偷跑,主子虽然面色上察觉不出什么,可他周遭的氛围完全变了大样好么。
之前小姐来时的淡然那属于口是心非,现在小姐不来的淡然则属于全然的荒凉,很明显是一副被人遗弃,一触就塌的模样,心里不定怎样失落。
现在主子话都更懒得说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
也怪他被他家主子用起来太过顺手,主子下一步要往哪儿走,要拿什么,他甚至比他主子还清楚,根本用不着和他开口。
别憋坏了,于左心道,在于一应后面一派担心的模样。
几日后。
“主子,小姐又送东西来给您了。”
于一应独自用完早膳后正欲出门,于左手里捧着个银缎裹成的长盒走进来。
于左把盒子交到于一应手上,心里想着但愿里面的东西能让主子释怀一点。
于一应打开盒子,是一轴画。
画卷摊开,一幅园景铺面,仿佛是作画的人站在门前所作。
一处小亭立在边上,从亭上垂坠而下的两色轻纱如瀑,隐约却又能清晰地看到轻纱那面景物的轮廓,只许一阵微风,便随风摇曳,油然而生一种温凉的抚触之感。
连通小路的一边一面紫色薄纱被随意却牢固地结扣在两边,重合的部分颜色深刻,层次立显,轻重分明,仿佛若被人头部不经意碰到,便会如铃铛般左右摇晃起来一般。
小路曲意通至主道,若是作画的人往前走,就会顺着主道往路的另一头走尽,路道的两侧栽植与平常并无多大差别,只是,一眼望去,总有种浅淡的色彩感,给整体的园景覆上一种柔和而清新的感触。
这样一来,总觉得平常看似一般的绿意多了一抹宜妆。
可见作画之人的细致和用心。
于左过去帮主子把画卷铺平,看到卷上画面,总觉得有一丝熟悉之感,细一看,可不就是于府内景儿的布局和轮廓吗。
于一应注视着画上的景色,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刻印在脑海里之后,才卷起画纸,重新妥善放回盒内收起来,仿若珍宝般。
“我哥出门了吗?”于一颜问黄鹂。
“走了,刚和于管家出门了。”小黄鹂将自己所见老实答道。
“那就好,”于一颜放下心来,一个起身,“朱雀你带路雇车去赵老板楼里搬,黄鹂和我一起去范老板那儿,对了,先去账房那儿拿银子,黄鹂,把我账本拿来。”
黄鹂神情被于一颜感染得很是认真,蹬蹬地跑到小姐床头找到小姐算好的账本再蹬蹬地跑回来递给于一颜。
“朱雀你拿着这张,到时候和赵老板好对账,取钱时你多取点儿银子,万一我算少了好补给赵老板。”
“是,小姐。”
“对了,若是赵老板不甚忙,你就把他拉到咱府里来,让他亲自在一旁看着给咱们指点一下。”
“是,小姐。”
大半日之后,于一颜满头大汗却满意地站在府门里檐下看着自己忙活的成果,“赵老板,你看这样还成吗?”于一颜看向刚来不久的赵老板。
赵老板是这镇上有名的“花满楼”的老板,对花草的辨赏可谓一绝,朱雀要把他请来时楼里正忙,忙得差不多的时候还是自行过来给于一颜这个大客户指教了。
“于夫人眼光不俗,”赵老板的目光露出赞赏,头也跟着点了点,“不过按照夫人画上所作,似要突出花氛而隐其形,小路两边的含笑和兰草凑得紧了显得色浓,再稀疏些应会更好。”
赵老板拿着于一颜的画卷说道,原是于一颜一副画画了两幅,一副送给她哥,另一幅留作己用。
于一颜随着赵老板的指教一眼望去,“果真是,远看确实载摆得密了些,我这就去和他们改改——”
等等——
“赵老板,您刚才叫我什么?”于一颜急急顿住脚步转过头来。
赵老板笑呵呵道:“夫人前两日到我楼隐去姓名,今日得您指路前来,在下才知原来小姐是于府于老板的夫人,倒是我当时怠慢了。”
于一颜闻言整个身体慢慢僵住,“赵老板怕是误会了,于老板是..家兄,我并不是于夫人。”
赵老板听完有些不可置信,“于夫人说笑了,据在下所知,于老板应是从未有过什么妹妹,倒是于老板疼爱自家夫人的名声在外,把最好的胭脂或他人所赠贵重之物皆留给家中夫人用,这是众所周知的。”
于一颜身体完全僵住,脑子瞬间炸开,‘什么?!难道……她哥在骗她?她是她哥的...妻子……吗?
于一颜心里一瞬间多种滋味交杂,不过,很快地,一股隐隐约约的喜悦不受控制地逐渐涌上来占满了她的脑海。
“赵老板见笑了,今日便多谢赵老板指教了,”说罢于一颜以妇人之礼向赵老板行礼表示了感谢。
“我夫还未回府,我便不多留赵老板在府里用晚饭了,来日定让我夫向赵老板回谢。”
赵老板随之向于一颜抱拳告辞,“夫人客气了,赵某随时恭候于老板大驾,哈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不见心里空荡荡